第4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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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

眾人各自散去,胡適帶着幾十篇作品返回北平,準備進行《祥符文集》的編撰工作。

徐志摩和陸小曼之間有一番長談,沒人知道他們説了些什麼。但徐志摩去了海寧老家,而陸小曼依舊返回上海,估計是打算分居一段時間。……上海,《現代》雜誌編輯部。

杜衡拿着一張《大公報》來到總編室,高聲喊道:“老施,祥符文會又出新貨了!”

“他們又吃火鍋了?”施蟄存開玩笑道。

“一首詩,一首非常彩的白話詩,”杜衡嘖嘖讚歎,“周先生果然名不虛傳啊。”施蟄存本身就是一位優秀的詩人,可以稱得上是“現代派”詩歌的發起人。他聽説周赫煊又寫詩了,連忙起身道:“快給我看看!”這些天以來,《大公報》每都會報道祥符文會的內容,徐志摩那張大光頭照片可是引起了巨大轟動。

施蟄存搶過報紙,很快就翻到相關版面,那是一個整版報道。

前邊屬於記者寫的文章,主要描述了祥符文會的最新進展,以及發生在名人身上的各種趣事,隨後原文刊載了周赫煊的那首《讚美》。

“好詩,不輸給奧登,媲美艾略特!”施蟄存連連讚歎道,“這才是詩歌該有的樣子!”艾略特是20年代歐美影響力最大的詩人,甚至被譽為“最偉大的現代詩人”。而奧登則是個反法西斯詩人,這兩年在中國影響力大增,國內的青年詩人都在模仿奧登的風格。

什麼雪萊,什麼拜倫,早就過氣兒了,那是徐志摩他們那一代的偶像。

現在的小年輕們,要麼談艾略特,要麼談奧登。你要是參加什麼文學聚會,聊雪萊、拜倫會被認為老土,跟不上時代的發展。

就跟追星差不多,一陣一陣的。

杜衡笑道:“我覺得可以聯繫周先生,把這首詩刊登在下一期《現代》上。”

“必須的,下期雜誌咱們開一個新詩專欄!”施蟄存説。

施蟄存屬於周赫煊的鐵桿粉絲,非常喜歡他之前的幾首朦朧詩,現在當然要力偶像的詩歌新作。

至於杜衡嘛,他是個小説家,關於他最轟動的事蹟,就是引起了“第三種人”的爭論。他去年寫文章説,自己是居於反動文藝和左翼文藝間的第三種人,結果引起文壇大混戰,連魯迅、瞿秋白等人都加入了戰鬥。

這件事咱們在前文提到過,始作俑者就是杜衡。此君就像是後世貼吧炸魚的,拋出一個奇葩的觀點就撤,炸出一堆旁觀者互噴,他這個挑事的卻站在旁邊看熱鬧。

杜衡笑着説:“詩歌點評你來寫,我去給周先生寫信。”周赫煊拋出《讚美》這首詩,恰好遇到了詩壇革新的關鍵點,想不引起轟動都不行,估計“現代派”詩歌要因此提前成型了。

第602章【開山祖師】北平,簡陋的北大宿舍裏。

由於正值暑假期間,整棟宿舍樓非常冷清,連鬼影子都見不着幾個。

“啪!”孫作雲拍死一隻蚊子,將注意力重新轉移到稿紙上。他袒着上半身,穿着一條短褲,腳上是一雙劣質拖鞋,這模樣要多吊絲就有多吊絲。但是,他正在撰寫的這篇文章,註定要載入中國近代文學史冊。

孫作雲出生於東北遼寧,也即是説,他現在是個亡學生。

他的大學生涯非常曲折坎坷,19歲時畢業於東北大學附中,本來可以免試保送進入東北大學。但他卻孤身前往上海,憑本事考進了復旦大學。

孫作雲在復旦讀了不到一年的書,突然“一二八事變”爆發,寇悍然入侵上海。復旦學生們發起組織義勇軍,孫作雲毅然投筆從戎,棄學加入了積極抗的十九路軍,負責給前線殺敵的將士們運送彈藥。

這一仗打得稀裏糊塗,中兩國居然和平休戰了,復旦的學生軍也隨之解散。

孫作雲他們這些學生就尷尬了,當兵當不成,上學也上不成。一氣之下,孫作雲乾脆跑去北邊,當年就順利考入北大讀書。

孫作雲馬上就要讀大三了,他前些天看到周赫煊的新詩《讚美》,於是決定寫一點什麼。

就當是,提前寫畢業論文吧。

書桌上擺着十多本參考書,外加厚厚的一摞雜誌,孫作雲下筆如有神,很快稿紙上就出現一行行鋼筆字——“《論‘現代派’詩》(一)中國新詩的演變三階段從胡適先生的《嘗試集》算起,新詩到現在已有十多年的歷史……到現在新詩走到最亂的道路,新作家們又各自標新立異,而新詩形式的不固定,也是造成混亂原因之一……

我把新詩的發展分為三個階段:①郭沫若時代,②聞一多時代,③周赫煊時代。

第一期:郭沫若時代的作家,非常多,也非常龐雜。不過這時代的詩,意境與內容,儘管彼此不同,但其共通的特點是形式的不固定,不講韻腳……

第二期:以聞一多與徐志摩兩先生為代表。徐先生的詩歌特點是利,清瑩,華麗……和聞先生同派的詩人是陳夢家先生。陳先生的詩,意境與形式並茂,且不為人藩籬,最能表現自我的一位詩人……這一派詩的特點,是形式的勻整,音節的調葉,且取材亦較他人為高。

第三期:以周赫煊先生為代表,和周先生同派的有戴望舒、施蟄存、李金髮等先生。這派詩的開端,是周先生的《回答》,‘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簡單的兩句話道盡了人間醜惡。這首詩用新奇瑰麗的意象,給後來的詩人們帶來許多影響。這派詩是現在國內詩壇上最風行的詩式,特別從一九三二年以後,新詩人多屬於此派,而為一時之風尚。因為這一派的詩還在生長,只有一種共同的傾向,而無顯明的旗幟,所以只好用‘現代派詩’名之,因為這一類的詩多發表於《現代》雜誌。

(二)現代派詩的特點現代派詩的特點,便是詩人們拋棄詩的文字之美,或忽視文字之美,而求詩的意象之美。他們的詩不乞靈於音律,所以不重韻腳,因而形式亦不勻整。

從這一方面説,現代詩是新月詩的反動。他們主張用新的辭彙,拋棄已為人用爛的舊詞彙,但舊的字彙能有新的暗示力者亦用之……就拿周先生的新作《讚美》來舉例,第一節共19行詩句,只有3行貼合了韻腳……戴望舒先生的《望舒草》,也是這派詩的典型作品,我看到不知多少青年詩人在模仿它……”孫作雲這篇論文足足有一萬字,他將胡適列為中國新詩的先行者,然後又將新詩的發展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的領軍人物是郭沫若,第二階段的領軍人物是徐志摩和聞一多,第三階段的領軍人物是周赫煊和戴望舒。

嗯,一個不小心,周赫煊變成了中國“現代派”詩歌的開山鼻祖。

在文章裏面,孫作雲還討論了當今詩歌的創作情況,他説:“一九三一年以後,中國政治越來越高壓。詩人們天生無媚骨,不會溜鬚拍馬,又不能滿意於現社會,每個作家都陷入絕望的泥潭……又因東北事變,悲慘的古國,不年餘便失掉全國五分之一的土地……不悲觀又能怎樣呢?

現代派詩歌,往往表達悲觀的虛無思想,因此在這三年裏現代派詩人倍出,盛極一時,形成一個大派別。然而,他們的創作有很多弊病,比如無病呻,比如結構散亂,比如為藝術而藝術,比如趨向於病態題材。

周赫煊先生的這首《讚美》,為現代派詩歌的創作提供了範例。它的立意是健康向上的,是積極進取的;它的結構看似鬆散,其實圓滿自合;它的韻腳雖不規整,但平仄有致,讀起來朗朗上口;它對意象的運用登峯造極,並沒有無端刻意的堆砌……現在的青年詩人們,真應該多讀讀周先生這首詩,不要讓自己的創作走進死衚衕……”孫作雲的這篇《論現代派詩》,比歷史上提前大半年發表,一經問世就引起詩壇大討論。

“現代派”詩歌,終於有了自己的名字。

在這一詩派中,周赫煊是開山祖師兼教主,戴望舒相當於副教主兼總護法,還有施蟄存、卞之琳、李金髮等人是教內的幾大長老。至於幾十年後興起的“朦朧詩派”,只不過是“現代詩派”的分支而已,北島和顧城的地位大概相當於外門掌教吧。

全國的青年詩人們都瘋狂了,逮着周赫煊的《回答》和《讚美》使勁模仿,甚至直接將原句拆解重組,然後放進自己的詩歌作品當中。

如果説,郭沫若是15年前的詩壇偶像,徐志摩是10年前的詩壇偶像,那周赫煊就是現在的詩壇偶像。

不管是閨中少女,還是愛國青年,都捧着周赫煊的新詩如獲至寶。

只可惜周赫煊的詩歌產量太少,到現在也不超過十首,這讓他的崇拜者們到非常遺憾。

中國白話詩經過十多年的發展,終於走向成了,周赫煊無意間給它添了一把火,並且留下無法撼動的歷史地位。

第603章【內山書店】1934年7月,周赫煊在中國詩壇掀起一陣現代派熱,無數青年詩人踴躍加入這個派別,一時間舉國皆談“現代派”。

與此同時,《雷雨》經由巴金的推薦,在《文學季刊》上正式發表,曹禺猶如一道閃電劃破30年代的文壇夜空。

這部話劇不但在中國引起巨大反響,還很快在本東京上演,並由神田一橋教育館發行譯本,迅速在本成為暢銷書。《雷雨》的構思創作前後歷時五年,並在屜裏鎖了大半年才投稿,但它的成名只用了半個月時間。

郭沫若在東京觀看了《雷雨》的演出,大為動,親自為《雷雨》譯本作序,盛讚《雷雨》是一篇難得的優秀力作。

魯迅看了譯的《雷雨》劇本頗為興奮,對美國記者斯諾説:“中國最好的戲劇家有郭沫若、田漢、洪深,以及一個新出的左翼戲劇家曹禺。”能讓常年互噴互懟的魯迅和郭沫若同時讚揚,可見《雷雨》的質量有多麼過硬。曹禺也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青年,一躍成為享譽中兩國的劇壇新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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