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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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大的畢業典禮一共要持續三天,每天都安排着各種活動,比如進行球賽、網球賽、排球賽、校友聯歡會等等。而且在這三天內,學校還免費開放實驗室、體育館、圖書館等場所,大家想怎麼玩都行,不喜歡玩的還可以泡在圖書館看三天書。

這三天舉行的所有活動,由學生們自己編成《畢業典禮特刊》,同樣靠拉廣告贊助來解決費用問題。

等錢學森拍完照片,校長黎照寰立即喊道:“學森,坐這邊來!”錢學森放下手裏的照相機,笑呵呵走來説:“校長好,周先生好。”黎照寰帶着些炫耀的口吻,笑着對周赫煊説:“周先生,我來給你介紹一下。我們這邊坐的,都是大今年最優秀的畢業生,他們還當選了中國斐陶斐榮譽學會會員。這是錢學森,這是張光鬥,這是安定一,這是徐人壽,這是袁祥,這是鮑成佐,這是壯懷,這是倪文傑。”斐陶斐榮譽學會是民國時期最重要的學術團體之一,由北洋大學(天津大學前身)美籍教授J.H.Ehlers發起成立,在全國各大高校都設立了分會。每年只有品學兼優的畢業生,獲得全體會員的投票通過,才能夠當選斐陶斐榮譽學會的新會員,缺一票都不行。

在以往的十多年裏,上海大每年只有2到3名畢業生能夠入選這個學會。但今年的畢業生顯然特別優秀,一口氣就入選了八個。

這八人當中,錢學森就不用再説了,大家都應該知道他的事蹟,而其他七人也有格外突出者。

比如説張光鬥,未來的水利水電工程專家,中國水利水電的開拓者之一,新中國成立後擔任清華副校長、中科院和中國工程院院士。

張光鬥梳着油光可鑑的大背頭,英武瀟灑又帥氣,此刻正坐在錢學森旁邊。他們都已經考取清華大學的公費留美資格,等到了秋天就要一起前往美國。

二人低頭竊竊私語,不時悄悄地朝周赫煊一指,似乎在説跟周赫煊有關的話題。

另外幾人雖然沒有那麼大名氣,但除了英年早逝的以外,以後要麼從政、要麼搞科學研究。例如張光鬥旁邊的徐人壽,此人在大陸名聲不顯,但未來將擔任“台灣鐵路管理局局長”(相當於鐵道部長)。

民國時期的大畢業生,那含金量是真的高。

畢業晚宴上沒有酒,周赫煊笑着舉杯道:“諸位棟樑,我以水代酒,敬大家一杯!祝願諸君前程似錦,也祝願中國繁榮富強!”

“乾杯!”學生們紛紛倒水,有人乾脆把湯舀到碗裏當酒喝。

錢學森突然起身,不知從哪裏來一把吉他,説道:“周先生,我很喜歡你創作的那首《蘭花草》。今天畢業在即,我就唱一首蘭花草給大家助興留念。”好吧,錢學森不僅參加了學校的銅管樂隊,還是小有名氣的銅管樂手。

“我從山中來,帶來蘭花草。種在小園中,希望花開早……”錢學森掃着吉他輕輕低唱,而其他同學則打着拍子應和。

此時坐在周赫煊面前吃散夥飯的,並非印在書上的科學家,而是一個個鮮活的青年。他們不僅學習成績優秀,而且多才多藝,只從這些學生身上,就能受到未來中國的巨大潛力。

百年大計,教育為本,這不是説説而已。

等錢學森唱完歌曲,徐人壽突然慫恿道:“周先生也唱一首吧!”

“對對對,周先生也唱一個!”張光鬥立即附和,看熱鬧不嫌事大。

校長黎照寰壞笑道:“周先生,同學們的盛情難卻啊。”周赫煊只好找錢學森借吉他,抱在懷裏説:“那我就獻醜了,唱一首《鴻雁》吧。”

“好!”雖然大家沒有聽過歌名,但在熱鬧的氣氛之下,不管唱什麼,先拍手叫好再説。

周赫煊清了清嗓子,掃弦清唱起來:“鴻雁,天空上,對對排成行……天蒼茫,雁何往,心中是北方家鄉。鴻雁,北歸還,帶上我的思念……鴻雁,向蒼天,天空有多遙遠。酒喝乾,再斟滿,今夜不醉不還……”於佩琛和孫永振兩人,作為周赫煊的隨從,他們此刻也坐在宴席上。

孫永振本不管學生們如何熱鬧,他自顧自的吃着,兩隻眼睛不時亂瞟,隨時防備着可能的危險。

於佩琛則手託香腮,斜倚在桌上,聚會神的聽周赫煊唱歌。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周赫煊唱歌,出人意料的好聽,不但如此,唱歌時的周赫煊更有種特別的氣質。

此時此刻,於佩琛不是地下工作者,也不是什麼秘書。她完全站在一個普通女人的角度,欣賞一個優秀的男人唱歌。

這首歌憂傷、空靈而又縹緲,曲風超前至少半個世紀。但又不屬於搖滾那種超前,因為這首歌帶着些古風韻味,比較類似李叔同的《送別》,是完全能夠被民國時期的人們接受的。再加上唱的是思念之情,而同學們離別在即,非常容易引起大家的共鳴。

“啪啪啪!”掌聲響亮。

黎照寰慨道:“周先生不愧是詩人,這哪是一首歌啊,分明就是一首離別詩。可惜今天沒有酒,不然一定像歌裏唱的那樣,酒喝乾,再斟滿,今夜不醉不還!”

“哈哈,黎校長謬讚了,拙作而已。”周赫煊笑道。

同樣入選斐陶斐榮譽學會的鮑成佐説:“周先生,你的《松花江上》,唱的是東北亡羣眾。你的這首《鴻雁》,句句都扣着草原,應該是在唱半淪陷的察哈爾吧?”

“額……算是吧。”周赫煊其實很想説:同學你想多了。

第575章【唱片公司】清晨。

周赫煊正在書房寫小説,於佩琛突然敲門道:“周先生,有個假洋鬼子找你,他説自己是百代唱片的經理。”

“百代唱片找我做什麼?”周赫煊起身開門。

於佩琛説:“我問了,但他沒説明白,好像是跟錄製唱片有關。”周赫煊吩咐道:“把他帶到會客室。”

“好的。”於佩琛立即退下,她已經漸漸適應了秘書這個角

片刻之後,周赫煊見到了於佩琛所説的那個假洋鬼子。

此人很年輕,30多歲的樣子,西裝筆,還拄着紳士文明杖,他微笑握手道:“Hello,周先生,我是李楷生,EMI中國公司華經理,英文名Jerry。”

“你好。”周赫煊心頭暗笑。

Jerry(傑瑞),老子還Tom(湯姆)呢,要不一起來玩貓和老鼠?

李楷生動作優雅地把文明杖放下,寒暄道:“周先生,鄙人非常仰慕先生的才華,很早之前就想來拜訪,可惜一直無緣得見。”

“李先生,有什麼事情就明説吧。”周赫煊不想繞彎子。

“是這樣的,”李楷生笑道,“我有一個晚輩,也是通大學的畢業生。他昨晚聽到周先生唱歌,唱的是一首新歌,記下了幾段旋律哼給我聽。我覺得這是一首非常優美的歌曲,想要請周先生錄製唱片。當然,如果周先生願意的話,百代唱片還想買下《蘭花草》和《松花江上》的版權。”《蘭花草》是周赫煊“改編”胡適白話詩所作,這兩年已經傳甚廣,不過周赫煊一直沒賣過版權,外頭傳的唱片嚴格來説全屬於盜版。

至於《松花江上》,雖然受到廣大羣眾的喜愛,但是沒有一家唱片公司敢發行。因為這是一首典型的抗歌曲,嚴重違

周赫煊好笑道:“《松花江上》你也買,但你敢發行嗎?”

“當然敢,”李楷生下意識的桿,自豪地説,“我們是英國公司,背後有大英帝國撐,中國和本政府都不敢拿我怎樣。”李楷生,新一代買辦,畢業於上海聖約翰大學,並赴美留學,歷任天新、萬泰、義泰、康盈等多家洋行的華經理,並跟人合股開設多家絲綢廠,家業頗豐,此時擔任百代唱片中國公司華經理。

説起民國的唱片業,有三家公司不得不提,分別是百代、勝利和大中華,號稱民國唱片三巨頭。雖然還有其他數目繁多的唱片公司,但那些公司頂多算是工作室,連自己的錄音設備都沒有,灌唱片的時候還得去找三巨頭租借。

大中華唱片公司創立時間最早,是孫中山和本商人合辦的,現在已經變成完全的華資企業,自稱“唱片界的三民主義”,可謂正苗紅。

勝利唱片公司是一家美國公司,創立時間最晚,但其業務已經超過了大中華唱片。

至於百代唱片公司,如今實力最強,資本構成也最複雜。它最開始是一家法國公司,但四年前被英國哥倫比亞公司收購,而英國哥倫比亞公司又是美國哥倫比亞公司的分公司。就在今年,英國留聲機公司(HMV)又收購了英國哥倫比亞,其股份構成已經很難説得清楚。

百代唱片其實已經不叫百代唱片,而叫英商電氣音樂實業有限公司(EMI)。只是由於百代在中國的名頭很響亮,所以一直沿用了下來。

至於老百姓的叫法,則更加形象直接。

大中華唱片的標籤是兩隻鸚鵡,所以被俗稱為“雙鸚鵡”。勝利唱片的標籤是一隻趴着聽歌的狗,所以被俗稱為“卧狗”、“狗聽戲”。百代唱片的標籤是一隻紅雄雞,所以被俗稱為“大公雞”、“紅公雞”。

一般情況下,如果某人買了百代公司的唱片,他會説:“我買了一張大公雞。”此時的中國唱片行業很難做,一是競爭太烈,二是受到廣播電台的衝擊,三是時局動盪。

就拿百代唱片來説,兩年前的“一二八”事變,搞得這家公司虧損嚴重。而勝利唱片又趁機搗亂,互相挖人,降價促銷,兩家公司的競爭矛盾鬧得人盡皆知,被戲稱為“雞犬大戰”。

這場“雞犬大戰”兩敗俱傷,“大公雞”雖然保住了自己的行業領頭地位,但卻被“卧狗”得元氣大傷。

倒是“雙鸚鵡”混得還不錯,畢竟這是三巨頭當中唯一的民族企業。蔣介石的講話如果要錄成唱片,必然找大中華公司錄製,機關單位肯定也找大中華合作,人家主營的是政府業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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