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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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珩在府中用罷午飯,寫了一封奏疏着劉積賢派錦衣以六百里急遞,送往神京,而後在未時三刻時候,前往河南府衙召見河南府的官吏。
此刻,河南府衙內已經人頭攢動,官員聚攏在一起,議論紛紛。
河南府府丞謝興科道:“這雨下了一場,又停了,究竟是個什麼情形?”
“這隻怕得問老天爺去了。”河南府通判伍宗義嘆了一口氣,接話説道。
河南府尹孟錦文眉頭緊鎖,沉聲道:“這樣的暴雨有兩三年沒下着了,只怕不是什麼好兆頭。”官廳之中,河南府中的眾人都是七嘴八舌議論着。
大漢北方諸省累年大旱,夏天連晴一個月都有,這樣的暴雨的確有兩年未見,哪怕短暫,可方才那副天象大變的模樣,在河南府官員記憶中,已好幾年未曾見到。
“制台大人到。”就在這時,從後堂傳來錦衣府衞中氣十足的聲音,官廳中原本嘈雜的聲音為之一頓。
而後賈珩一身蟒服從府衙後堂,進入官廳,坐在條案之後,目光看向下方一眾河南府的官吏。
“我等見過大人。”河南府官員齊齊見禮説道。
賈珩看着下方一眾官員,道:“諸位都免禮罷。”
“謝大人。”官廳中齊齊響起眾人的聲音,然後紛紛起身。
賈珩面沉靜,説道:“諸位方才也見到了,入夏後第一場暴雨來臨,於我河南卻不是好事兒,如今正值農忙,百姓也正在搶收麥糧,恰逢這天象大變,河南府府縣官員接下來要組織人手,幫助百姓加緊搶收夏糧,而本官也要領親衞前往歸德府督修河堤。”歸德府的黃河河堤雖然殘破情況略好一些,但仍需要修繕,以備無虞。下方河南府的官員,聞言,心頭一驚,面面相覷。
永寧伯要前往歸德府難道真有暴雨成汛之憂?
孟錦文面憂心忡忡,拱手道:“制台大人,今夏可如前五年那般有連綿之雨?”賈珩道:“這個誰也説不準,不過防範一番總是好的。”説着就開始分派任務。
過了會兒,一個書吏進入官廳,稟告道:“制台大人,翰林侍講學士徐開遞上拜帖,説是來拜見大人。”賈珩心頭微微詫異了下,吩咐道:“讓他在偏廳相候,本官正在佈置公務,等會兒過去。”而後代了河南府的官員,另外以總督名義,向河南諸府傳令,着加緊收割夏糧,然後才來到偏廳。
“下官見過制台大人。”徐開拱手道。
“免了。”賈珩問道:“徐侍講不是回驛館了嗎?何時啓程去往汝寧上任?”徐開卻沒有回答,而是問道:“制台大人要往歸德修堤?”賈珩點了點頭,面憂慮道:“歸德一段河堤,還在加緊修築,本官還有一些不放心,這近月時間能把河堤還有引河挖好,心裏也能落定一些。”徐開沉
片刻,目光緊緊盯着對面的蟒服少年,説道:“下官願隨永寧伯同去。”賈珩皺了皺眉道:“為何?”徐開解釋道:“下官知汝寧府事後,廣修水利,如今黃河河堤修建如火如荼,下官先看一番修河之事,下官之前對此事並無經歷。”賈珩面
怔了下,目光深處現出一抹
賞,説道:“也可,修河之事牽涉方方面面,是需得心頭有數,等會兒你先回去安頓家小,等會兒在河南府衙等候本官,隨本官連夜前往歸德府。”這位徐侍講倒是位踏實肯幹的清
。徐開拱手説道:“那下官告辭。”
…
………神京,三天之後,大明宮,含元殿崇平帝召見着內閣閣臣,軍機處,六部尚書、侍郎等眾大臣一同議事,此刻下方十來位朝堂重臣,黑壓壓一片。
這位中年天子面冷硬,不見太多神
,拿着手中的奏疏,只是聲音中難掩一絲異樣,説道:“永寧伯在河南遞送來的奏疏,諸卿可都看到了?朕和賈子鈺早就有言,入夏以後,久旱必雨,內閣即刻行文北方諸省提防雨汛,搶收夏糧。”賈珩所上奏疏走的是通政司,提出了河南境內入夏以後,下了第一場暴雨,提醒朝廷重視洪汛之災。
而此刻崇平帝所言,幾有“我和科比合砍八十一分……”的即視。
楊國昌面難看,蒼聲説道:“聖上,北方諸省眼下並未有奏疏遞送,想來只是河南一地下雨,入夏以後,原就天象多變,河南經年不雨,下雨也屬常事,如今各省加快收割夏糧,抓緊晾曬,縱是有雨也不會阻礙夏糧徵收,還望聖上放心。”天子對小兒之言簡直奉若神明,下雨又能如何?
下一場雨而已,小兒自己都在奏疏中提及,“所謂雷陣之雨,雨伴雷聲,倏來倏去……”當然後面還有話。
崇平帝目光閃了閃,問道:“江淮之地呢?南河河道衙門可有奏報?漕運總督杜季同的奏疏,今年梅雨在江淮之地來了沒有?”梅雨之汛在隆治年間就有,崇平帝自然有印象,只是這幾年北方大旱,黃河反而平靜了許多。
這時,韓癀拱手説道:“回稟聖上,江淮之地也並未有奏疏來報,許是還在路上,也未可知。”遲疑了下,終究補上一句。
這時候江淮之地仍是豔陽高照,晴空萬里,不見一片雲彩,梅雨陰雲移至江淮,顯然還需一段時間。
崇平帝道:“即刻行文南河總督衙門、左副都御史彭曄,右僉都御史於德等相關吏員,着彼等檢視河堤,以備夏汛,另命淮揚巡撫、漕運總督杜季同,時刻關注天象,如淮揚之地確有梅雨來臨,即刻六百里加急來報,不得有誤。”
“是。”韓癀拱手應是。
崇平帝道:“據永寧伯所言,這可能是入夏暴雨,北地諸省要謹防洪汛,加緊興修水利,黃河沿河之地,不得有失!”下方趙默眉頭緊皺,對崇平帝的句式有些聽不慣。據永寧伯所言……
退一萬步不説,不過是下了一場雨而已,何以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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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五章上下同,同甘共苦神京隨着崇平帝在神京城中對夏汛一事申斥督問,大漢朝堂中樞機構開始動作起來,主要是加緊收割夏糧,此外就是對地方省府州縣行文,警視夏汛,而中樞朝臣目光,也都關注中原以及淮南之地的這場雨汛。
北方諸省興修水利、勞民傷財之言為之一散,不管如何,加緊收割夏糧,夏汛不夏汛的先不説,不能耽擱了夏税。
神京城中也傳揚開來,河南入夏後下了第一場暴雨,而這是乾旱的北方,近五年以來都罕見的一幕。
楚王府,傍晚時分書房內,楚王坐在書案後,臉頹然,長吁短嘆,兩旁的梨花木椅子上坐着楚王妃甄晴,以及廖賢和馮慈兩人。
馮慈開口説道:“王爺不必懊惱,先前之事,也並非是王爺之過。”卻是今太后特意尋了楚王入宮説落,説衞鄭兩藩一羣家卷前來宮中求情,頗是打擾了太上皇的休養,太上皇自恭陵被震坍塌之後,就一直在重華宮抱恙,平時歌舞是不怎麼聽了,原本一些伺候的年輕貌美的女子也漸漸被打發了出去。
楚王搖了搖頭,道:“當初兩位藩王王妃可不是那般説的,説是兩位藩王養尊處優慣了,就跟着在路上照顧,孤王信了他們的話,果然女人的話就不能信着。”甄晴臉有些不自然,王爺這是什麼話,難道是針對着她?
就在這時,王府長史廖賢道:“王爺,中午京裏傳來的消息,河南那邊入夏後下了一場暴雨。”
“下就下是了……嗯?”楚王自顧自説着,忽而心頭一驚,目光微訝地看向廖賢。
楚王妃甄晴也凝眸看向廖賢,驚訝道:“河南下雨了?”這些天,京中一些輿論,她自然瞭若指掌,深知因為宮裏父皇的重視,下雨不下雨,儼然成了一場具有政治意味的事件。
其實賈珩從來也沒有説過,今年夏天定有洪汛,只是希望朝廷提防一下,可能言辭較為切一些,結果因為崇平帝的過度反應,再加上有心人的推波助瀾,傳着傳着不知怎麼就走了樣。
傳下去,賈子鈺説今年暴雨成汛,各地要加緊興修水利,如此云云。
目的自然是反向加速,藉此挫傷賈珩的威信。
廖賢沉説道:“王爺,永寧伯這次只怕又要説對了,崇平元年到崇平三年,每到入夏,黃河原就有夏汛來報,彼時上下重視,這幾年北地大旱,倒不怎麼有此一節。”馮慈皺了皺眉,低聲道:“上次又在河南尋到一座金礦,聖上經此一事對其更為信重。”楚王沉
片刻,問道:“河南、淮揚如有洪汛,此事對孤有何影響?”有沒有洪汛並不打緊,關鍵是他能從中得到什麼?
“王爺,現在宮裏器重永寧伯,我等或可向其賣個人情?”廖賢想了想,説道。
“賣人情?”楚王喃喃説着,問道:“只是要如何着手?孤王現在主持皇陵監修事宜,也不開身。”廖賢道:“如有洪汛,王爺在京中組織文士和士紳為河南百姓募捐,此舉必然大得聖心。”楚王眼前一亮,心底有些意動。
馮慈卻眉頭緊皺,道:“此事尚需斟酌,王爺先前在宗室面前,已盡得寬厚之名,然而卻得了宮裏的埋怨,這時候正是韜光養晦之時,不好再出這個風頭,這等事兒縱是要做,也不能以王爺之名來。”楚王聞言,目光也闇然下來,説道:“是這個理。”廖賢沉片刻,道:“王爺如今賢名在外,如是太過平靜也不大好。”有些時候,上位者不是沒有人提好建議,而是建議太多,不知道聽哪一個。
楚王面頓了頓,低聲道:“如今看來,這監修皇陵的差事,對齊王是個好差事,他現在是郡王,還有功勞可酬,但對孤王卻可有可無,否則如河南有了洪災,孤王也可以代表宮裏前往河南、淮揚巡查一番河堤,以示宗室愛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