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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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立坊,一座青牆黛瓦的門樓,門楣匾額上題着“賈府“兩字。後院,閣樓“先生,這宅院倒也幽靜,先生是前不久買的吧?”咸寧公主摘下頭上的山字無翼冠,少女着飛魚服,一頭青絲披散於肩後,明眸熠熠閃爍地看向賈珩。

真是早有預備呢,她這幾天只顧和先生玩鬧,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吩咐人去辦的。

賈珩點了點頭,道:“以後説不得要常往這邊兒處置府務,也不能總借住在河南府的官署,也算是總督行轅了。”為着晉陽長公主前來洛陽,他提前就有所準備,在洛陽早早託人購買了三座宅院,一座是自己居住,以後説不得攜秦可卿過來洛陽小住,剩餘兩座以作幽會之所……狡兔三窟。

咸寧公主清眸晶瑩閃爍,定定看向對面的少年,幽幽道:“先生,姑姑她在洛陽另有別苑的。”賈珩詫異道:“哦?這個我不太清楚了,長公主的事兒,我其實也不大清楚的。”咸寧公主明眸閃了閃,輕笑了下,説道:“先生,這兩天,我也買一座宅院,就買在姑姑身旁如何?”賈珩默然片刻,低聲道:“倒不用買在一起,容易走錯門……”咸寧公主:“???”容易走錯門?

心頭湧起一股嗔惱,先生最近也愛拿那人來逗她,其實是賈珩在緩解着略有些緊張的氛圍。

“芷兒。”賈珩面頓了頓,拉過咸寧公主的玉手,將窈窕明麗的少女擁在懷裏,輕聲説道。

“嗯。”咸寧公主將螓首依靠在少年懷裏。

賈珩受到青溢的氣息舒揚開來,貼在那張清麗容顏的耳畔,温聲説道:“芷兒,你這幾天先在府上歇息着,我領着人去潼關,也就兩天時間,就到了洛陽。”他打算隨着晉陽長公主一同乘船而來。

咸寧公主秀眉之下的明眸黯淡,櫻翕動了下,倒也沒再堅持,清聲道:“那我就在這兒等先生好了。”賈珩扶過少女的肩頭,噙住那兩瓣瑩潤的粉,許久,目光温煦地看向臉頰嫣然明媚,細氣微微的咸寧公主,低聲道:“放心好了,很快就回來了。”

“那今天這般晚了,先生不如明天再出發?我今天準備了一支新的舞蹈,先生可要看看?”咸寧公主顫聲説道。

先生去見那人之前,她總要給先生留一些……念想,省得先生沉浸在那人的温柔鄉中,再將她拋在腦後。

小時候,那人在她眼裏,就是美麗優雅,雍容高貴,而她隨着接近洛陽城,也有些……畏懼。

賈珩抬眸瞥了一眼窗外的蒼茫暮,低聲道:“是有些晚了,那就在洛陽休整一晚罷,你先去沐浴,換身衣裳。”

“嗯。”咸寧公主清聲説着,起身離了閣樓。

待咸寧走後,賈珩長出了一口氣,目光幽遠。

他需在咸寧見到晉陽之前,做好晉陽那邊兒的思想工作,不然直接讓兩個人遇上,再如寶釵和可卿一樣,那就不好收拾了。

這時,耳畔忽然喚了一聲,“都督。”繼而,是從屏風後傳來一串輕盈的腳步聲。

賈珩出了廂房,看向着圖紋美的飛魚服,劍眉星眸,容顏英麗的夏侯瑩,問道:“夏侯,何事?”夏侯瑩抬眸瞥了賈珩一眼,盡力掩藏着複雜的心思,清聲道:“河南府尹孟錦文,還有京營留守在洛陽的幾位參將,設了薄宴給都督接風洗塵,還有楚王聽説都督來到洛陽,想要過來見上一面,説是詢問着洛陽千户所先前收買的罪證,一同帶往京城。”夏侯瑩全程旁觀賈珩周旋於晉陽長公主和咸寧公主之間,當初因為翠華山剿寇,智定匪巢而形成的好,此刻已經為剩不多。

賈珩沉了下,吩咐道:“告訴他們,晚上再過去。”想了想,問道:“楚王,他去了衞鄭藩邸?”前幾天,京中錦衣府飛鴿傳書,言朝廷已派遣了楚王護衞衞、鄭兩藩入京,此事他是知道的。

夏侯瑩道:“楚王昨剛到洛陽城,聽洛陽千户所的探事所言,已經去過藩邸,但談了什麼,不得而知。”賈珩沉片刻,輕聲道:“等晚上一同去見見。”楚王要帶衞鄭兩藩入京詢問,如果想讓兩藩徹底在京城回不來,還需得將相關罪證完完整整送過去。

關於衞鄭兩藩一系,依他估計,崇平帝會有所處置,但大概率也不會太嚴厲,圈、削爵都是了不得的事兒。

其實,對宗室,他也不好介入太深,哪怕是他開的頭剩餘的也只能讓文臣去衝鋒陷陣。

夏侯瑩正要領命而走,耳畔聽着賈珩的聲音,喚道:“回來。”着夏侯瑩的詫異目光,賈珩吩咐道:“你去通知劉積賢,讓他將洛陽千户所蒐集的最近關於洛陽的士林民情,彙總成冊,遞送過來,還有從府衙取來,咱們趕路這些時,神京和南京兩地的邸報,我要查看。”作為大漢朝的武勳和重臣,任何時候都要以錦衣為耳目,監視天下,而邸報更是官場中人每必讀之物。

待夏侯瑩離去,賈珩轉身回到屋裏,來到裏廂書房,提起茶壺,打算給自己倒杯茶,邊品茗邊閲看。

不多時,夏侯瑩去而復返,手中拿着厚厚的一份簿冊,以及賈珩索要的相關邸報。

賈珩道了一聲謝,端起一杯茶盅,狀其自然地遞將過去,道:“放書案上就好,這是洛陽剛送來的雨後龍井,嚐嚐。”夏侯瑩冷若冰霜的玉容微動,猶豫了下,伸手接過茶盅,低聲道:“多謝大人。”

“你這一路隨行,風餐宿,也沒少辛苦,坐那歇會兒罷,等會該去沐浴更衣就去沐浴更衣。”賈珩重又提起茶壺給自己斟了一杯,面温煦,輕聲説着,旋即,拿着茶盅,落坐在書案後的太師椅上,拿起邸報,垂眸翻閲,也沒有再理夏侯瑩。

被如此“不見外”,猶如朋友一般的平等對待着,夏侯瑩明眸閃了閃,神略有些不自然,輕輕坐在梨花木製椅子上,不住偷瞧了一眼那少年。

卻見蟒服少年端坐在方形書案後,手裏正拿着一份邸報,凝神閲讀。

傍晚的金紅霞光投映在其年輕、清峻的面容上,堅毅眉眼全無前幾她偶爾瞥見在咸寧殿下跟前擁吻親密的恣睢模樣。

賈珩面謹肅,翻閲着一份兒幾天前的邸報,目光逐字翻閲着,左邊兒版面寫着,“匪首高嶽凌遲處死,犯官錢玉山,逆將牛繼宗斬立決,朝野內外,一時翕然。”面頓了頓,下意識看了下期,是幾天前的邸報。

邸報作為官方新聞的發佈平台,除卻發佈多一些大事要聞外,內其上所載還包含皇帝的起居、言行、上諭、朝旨、書詔、法令等,此外還有官吏任免獎懲的消息,以及大臣和地方官的奏疏和皇帝的對應硃批。

賈珩晉爵永寧伯的消息,之前,就在邸報上登載。

而中原叛亂的消息,在京營大軍收復開封府城後,邸報才書就一條簡訊,簡略敍説了中原民變,百姓罹難,朝廷正在派京營大軍剿捕,後來就不再登載此事。

換句話説,直到今天,邸報才完整回顧了匪首高嶽的事末緣由,並將其定為大漢開國以來最為嚴重的“暴亂”。

用邸報所言:“賊寇殘暴戾,陷開封府城以來,大肆屠戮百姓,搶掠財貨,燒殺女幹,無惡不作,老幼婦孺嚎哭於野賊,寇禽獸行徑令人髮指,俟京營官軍天兵一至,賊勢冰消瓦解,宵小無所遁形……”賈珩翻閲着邸報上的鋭評,面頓了頓,目光在書寫人的名字上盤桓了下,暗道,其實可以添加一句,經查,有寇梟與東虜勾結之情事……處心積慮,蓄謀已久。

賈珩放下邸報,端起茶盅抿了一口,重又拿起新的一份,這是最近遞送而來的邸報。

藉着晚霞夕光映照,而題頭上,赫然書寫着賈珩前上奏的《陳河事疏》“臣竊聞帝王平治天下,莫不順天應時,時和歲豐,是故前賢曰,夫生夏長,秋收冬藏,此天道之大經也,弗順則無以為天下紀綱,故曰:四時之大順,不可失也。”

“臣以為經年以來,北地大旱,赤野千里,民被旱蝗兩災,稼穡難理,黎庶多艱,咎因水利不修於旱時調劑不力,於汛前疏浚不及,逢旱災則無水可調,待洪訊而無河可疏,洪水氾濫,府縣官員無不束手無策,撫額長嘆,是謂乏未雨綢繆者,而多臨渴掘井者……”

“臣蒙聖上委以封疆之任,攬牧民之責,自督河南以來,夙夜在公,不敢怠忽,唯知治豫首在重農,重農首在水利,故歷旬月,巡視黃河河堤沿段,觀堤堰破敗,荒草叢生,河道淤積,匠工散,查察河吏貪腐情狀,員僚上下其手,矇蔽聖聰,以朝廷昔年撥付之銀為例,饋給河堤不逾三成,河務積弊之深,觸目驚心……”

“今夏以來,臣得通曉水利天象而飽學之士所建言,久旱而雨,有備無患,是故整堤以待河汛,嚴飭河務……”這是賈珩前幾天所上奏疏,顯然在崇平帝的授意下,被邸報登載,以為大漢中樞地方百官與聞。

而下方就有崇平帝的硃批上諭:“嚴令黃河經諸省督撫、府州縣官,於入夏之前,整修河堤,警視洪汛,以備不虞。”或許是鑑於中原之亂的教訓太過慘痛,“悔不聽子鈺所言“的崇平帝,已經有了一些應反應。

在最近的幾天邸報上,多次曉諭羣臣,重視黃河河汛的防範,並令軍機處行文各地督撫,時刻留意汛期,興修水利,以應對可能的夏汛災害。

並讓邸報通傳諸省,以示重視農桑水利,而賈班這幾天也是高強度出鏡。

“半月一封的奏疏,終究是起效了,只是天子的反應未免有些強烈,不厭其煩,申責再三,現在內閣軍機都以為天子得了我的攛掇,方才折騰官吏,這般以來,如是沒有夏汛,只怕要入選大漢年度政治笑話。”賈珩眉頭緊皺,思量着。

當然,如果夏汛如期而至,那就是天子聖明,善納臣言。

賈珩這般想着,不由從另外一探中,拿起一封來自南京的邸報,面淡漠,眉頭微皺,卻是幾行黑字跳入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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