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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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榮街,榮國府經過六七天,賈珩封爵永寧伯的喜訊,也漸漸散去,而來自中原之地的家書也終於到了榮寧兩府。
因為畢競不是軍情塘報,也不是奏稟朝廷的奏疏,賈珩也不好假公濟私,不能走六百里急遞,而是派了錦衣府中的得力人手往府中送着。
此刻榮國府迴廊之中,平兒一身水荷長裙,手中拿着幾封信,快步來到黛玉院落,看向正端着木盆,手拿
巾的紫鵑從月亮門
而來,笑道:“紫鵑姑娘,這兒有一封信,是給着你家姑娘呢。”紫鵑笑問道:“是老爺從揚州來的信?”
“是珩大爺從河南寄來的。”平兒緻如畫的眉眼間,笑意盈盈。
“這……”紫鵑聞言先是一愣,旋即芳心大喜,連忙放下手中端好的木盆,連忙拿起手帕擦了擦手,近前,從平兒手中小心翼翼接過信封,見着上面的字跡,果是題着賈珩的名字。
平兒笑道:“好了,我還要去其他房送着,這還有老爺的一封。”紫鵑連忙道謝,氣紅潤的臉蛋兒上籠起甜美的笑意,道:“那就有勞平姐姐了,這信,我這就拿給我們家姑娘。”心道,真真是奇了,珩大爺先前
本沒有給她們家姑娘寫着成封書信,反而,這幾天姑娘寫了不少給大爺的“信”,壓在古籍之中。
黛玉所居院落,庭院西南是十幾竿翠竹,竹節蒼翠,枝葉繁茂,三月暮半晌午的
風吹過竹葉,發出颯颯之音,竹影搖曳,綠波成
。
廂房中,一方擺放了筆墨紙硯的書案後,上着銀紅菊花紋樣鑲領粉斷面
領長襖,下着硃紅長裙的少女,微微垂下螓首,手中拿着一本書閲覽,嫺靜而坐,神情專注。
正是上午,暖陽照耀在軒窗外的藤蘿架,稀稀疏疏落在少女嬌小玲瓏的肩頭,落在粉紅立領中衣,湖藍
的印花披
上的羊符暈出温熠的光輝。
“姑娘。”紫鵑手中拿着信封,興致沖沖地過來,紅撲撲的臉蛋上見着繁盛笑意。
“怎麼了?”黛玉一剪秋水的目光從書本上離,俏臉抬起,詫異地看向紫鵑,柔聲問道。
紫鵑笑道:“姑娘,是珩大爺的信,你看看。”黛玉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怔了下,旋即,連忙放下手中的書,俏麗玉顏上見着驚訝,問道:“珩大哥的信?”紫鵑近前,將信遞送過去,輕笑道:“有着火漆封口,姑娘等下,我拆開,再給姑娘看。”黛玉只得按捺住心頭焦急,靜靜看着紫鵑將信封拆開,連忙接過信封,只見上面寫着“林妹妹親啓“字樣,只覺芳心微悸,呼不由急促幾分,纖若玉葱的手指,從封口中輕輕
出兩張箋紙,凝神閲覽。
一行遊雲驚龍、鐵畫銀鈎的文字,頓時跳入黛玉眼簾,胃煙眉蹙起,粲然星眸一下陷了進去。
“時至望安,見字如晤:自神京一別倏忽近月,因時節入夏,黃河防汛事重繁蕪,故於近攜三五扈從巡視河堤,舉目而望河水滔滔,草木依依,堤岸
風乍起而楊柳堆煙,恍覺鬱郁眉眼依稀眼前,曾憶二月所言,待風和
麗,公務得暇之時,於神京西郊踏青折柳,後因中原離亂,領兵平叛而
約不至,至今思來,仍抱以為憾……唯盼妹妹善加珍重玉體,循藥膳食方調養,待回京而返,或已入夏,再與妹妹泛舟湖上,共賞芙蓉……投筆傷情,臨書惘惘。”黛玉一張雪膩如玉的臉蛋兒,桃腮泛起嫣然紅暈,一如雲霞錦緞,芳心更是砰砰直跳,拿着信箋的纖纖玉手輕輕顫抖。
這二偶然看見楊柳堆煙,依稀像她的眉眼,然後就想起了她?這可真是……
嗯,她的眉眼,照鏡子時就知曉,的確如楊柳似卷微舒,這般也是説的過去的。而且,他還記得要帶自己出去走走,所以巡視河堤,就想起了她。
其實,這就是文字的想象力,將一些不能當面直言的情放諸筆端,如果賈珩當面,是萬萬不會説出這些話的。
故而,賈珩所書信箋,仍是以噓寒問暖為主,可字裏行間已有“山河遼闊,人間煙火,無一是你,無一不是你。”的情書既視,不是痴痴想起你,而是在
光爛漫的一天,忽而看到堤岸楊柳,就想起了黛玉,那種沒有刻意的雕琢,好似吃飯喝水,恰恰於真摯中帶着幾許詩意。
當然,賈珩已然自動隱去了與咸寧公主巡視江堤一節。
不管如何,此刻的文字,宛如情絲糅織成一張大網,小羊只能在網中咩咩。紫鵑一邊兒提起茶壺沏着暹羅茶,一邊輕笑問道:“姑娘,珩大爺在信中寫了什麼?”黛玉這會兒又是將文字反覆閲覽了幾遍,將書信放在心口,輕聲道:“倒也沒寫什麼,就是讓我好好保養身子。”看着霞飛雙頰,目光瑩潤的自家姑娘,紫鵑輕輕一笑,也不戳破,端過茶盅過去,輕聲道:“姑娘要不要給大爺寫一封書信?如不回信,倒也失了禮數。”黛玉眉眼低垂,輕聲説道:“嗯,不能失了禮數。”她最近每天都寫信,只是不好寄送出去。
黛玉坐將下來,將書信珍而重之地收好,正要提起筆,書寫信箋。
“對了,這書信是單單一封還是有着其他的?”黛玉忽而問道。
紫鵑一時沒有多想,回道:“平兒姐姐説,還要往各房送着,我瞧着她手裏好像拿着好幾封……”説到最後,反應過來,聲音細弱幾分。
黛玉:“???”好幾封,這……
紫鵑見此,情知少女又起了別的心思,失笑道:“姑娘,大爺好不容易來封信,也不能單獨緊着姑娘,聽説還給了二老爺寄送了信,想來是問着族裏的事兒。”黛玉聞言,心底的古怪之方消散一些,星眸微嗔,道:“原也沒想着單單給我……”單單給她寫一封信,算什麼意思呢?
豈不是榮寧兩府都矚目着這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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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四章賈珩:……再與妹妹剪燭西窗,共話戎機榮國府元與探
所在的院落,平兒享着書信,進得庭院中,正好見到元
的丫鬟襲人在晾曬衣裳。
“大姑娘呢?珩大爺的書信。”平兒笑道。
襲人放下手中衣裳,拿起手帕擦了擦鬢角的細汗,清麗韶顏之上淺笑盈盈,柔聲道:“大姑娘去了公主府,只怕得打發小廝送過去了。”為了掩人耳目,兩封書信都是寫給元,但其中卻有一封是寫給晉陽長公主的。平兒點了點頭,拿起其中一封書信,笑問道:“那三姑娘呢?這封書信是珩大爺寫給三姑娘的。”賈珩思量再三,終究沒有將寫給湘雲的書信與探
放在一起,另外給探
起了一封,族兄妹之間的書信往來,倒也沒什麼。
“這會兒還在屋裏,你等下,我這去喚着。”襲人笑着,只是剛剛拔腿,忽見到從藤蘿垂掛的月亮門行來一個着翠
掐牙背心,頭上梳兩個丫髻的少女,正是探
的丫鬟侍書。
平兒快行幾步,將書信遞了過去,笑道:“侍書,這是珩大爺從河南發來的書信,給你們家姑娘的。”侍書先是一愣,旋即又驚又喜道:“珩大爺的書信?我家姑娘還在練字呢,我這就給她送去。”説着,接過平兒手中信封,折身尋探去了。
襲人湊得平兒近前,瞧瞧左右沒人,目帶好奇之,壓低聲音問道:“平兒姐姐,珩大爺都寫了幾封信?”平鴛襲,丫兒塔三巨頭,原是從小一起長大,私下問着,倒也不怎麼出奇。
平兒笑了笑道:“東府這邊兒,有老爺的、有老太太的、還有大姑娘、三姑娘、林姑娘嗯,你問這個做什麼?”襲人秀麗的柳葉眉挑了挑,驚聲道:“沒有鴛鴦姐姐的?”鴛鴦與賈珩曾一吻定情,後來在榮國府遇到,偶有敍話,只是後來賈珩軍務繁忙,鴛鴦又要伺候賈母,相處短。
平兒蛾眉蹙了蹙,臉上笑意凝固,重新看着書中的信封,低聲道:“這個倒是沒有。”襲人妍麗玉容倏變,遲疑道:“這……上次都沒有着,這次怎麼還?”她那天瞧見珩大爺與鴛鴦在花牆下旁若無人……如今,竟連隻言片語都沒有,這珩大爺未免也太過薄情了一些?
這讓她……以後如何是好?
平兒緻如畫的眉眼間現着思索,道:“許是不大方便罷。”鴛鴦的事兒,她也知道,她倒不覺得是珩大爺忘了,畢竟是老太太屋裏的丫鬟,書信
通,不大方便。
見着襲人眉眼間愁鬱之籠罩,輕笑勸道:“好了,別擔憂了,我先去送着書信了,這兒還有一封老爺的書信,先送過去當緊,回頭咱們再説話。”説着,沿迴廊向着賈政書房而去。
襲人面變幻,想了想,挪動步子,尋賈母去了。廂房之中探
一身淡藍底子五彩折枝菊花刺繡圓領袍,內着白
領襖子,下穿米黃長裙,此刻已經拿着書信,開始閲覽,英媚天成的眉眼間,滿是欣喜
溢。
“萬事均安,請釋錦懷:暮三月,鳶飛蝶舞,桃天李豔,百卉含英……三月三,為三妹妹之誕辰,然愚兄在中原平叛,戎馬倥惚,惜未能與三妹妹同慶生辰,今在河南勘定叛亂,局勢大定,方得餘暇,思及昔
如領三妹妹共履中原,當眺河洛千里之廖闊,仰嵩嶽百丈之巍峨,顧甲騎萬眾之繁盛……每憶至此,悵然若失,待中原事罷凱旋,生禮畢備,再與妹妹剪燭西窗,共話戎機……紙短情長,伏惟珍重。”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嗯,這個其實有一丟丟夫
夜話的味道,當然也可以説是與友人夜話。
探眉眼彎彎已成月牙,那張隨着年齡增長,已有幾分文采
華,見之忘俗氣質的英媚臉蛋兒,見着痴痴之
,只覺寥寥幾字,將中原大地的風景揭開一角。
河洛千里,嵩嶽百丈,甲騎萬眾……她如是隨行軍前,想來也能見到此生都難以見到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