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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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皇后抿了抿粉潤瓣,心頭也起了惱意。

那個小姑子,她是一再忍讓,偏偏得寸進尺,現在她四弟去着內務府,也沒礙着誰的事,如何從中作梗?

見宋皇后神不虞,端容貴妃低聲勸了一句説道:“姐姐,其實去工部也好,方才陛下不是説了,等一二年,再為四弟升任工部侍郎做準備。”她先前也覺得不太妥當,四弟去了內務府,如是然兒需用銀,求到內務府,四弟也不會不允,長此以往,只怕會有不測之禍。

可自家姐姐的心思,她是知道的。

宋皇后美眸凝了凝,點了點頭道:“我沒説這裏不妥,去工部也好。”晉陽背後有太后撐,她暫且也奈何不得,但這事兒,她記下了。…………

梨香院已是夜籠罩着府中,一輪皎潔明月懸於中天,匹練月華照耀在大地,為庭院深深的梨香院披上一層銀紗。

廊檐下,寶釵與鶯兒挑開棉布簾子,屋內光線頓時隨之瀉出,將廊柱上的楹聯燙金字跡照得金黃熠熠,主僕進得廂房,寶釵將身上披風解開,遞給鶯兒。

薛姨媽這會兒坐在高几前,品着香茗,抬眸看向寶釵,笑道:“乖囡,回來了。”原來寶釵下午聽戲後,就去了東府尋秦可卿説話。

“媽,怎麼這般早回來了?”寶釵就近而坐,問道。

“今個兒有些乏了,就早些回來歇歇。”薛姨媽輕聲説着,看向自家女兒,慨道:“珩哥兒還是幫着你姨父謀成了那事,不想還是四品官兒。”想起下午時,見到自家姐姐眉梢眼角難掩的喜幾乎要將皺紋撐開,心思也有幾分複雜。

一母同胞,偏偏姐姐嫁得好。

寶釵落坐在繡墩上,從鶯兒手裏接過茶盅,垂下品了一口,少女肌骨瑩潤,舉止嫺雅,垂首之間,額前的空氣劉海兒也在臉蛋兒上掩下一團暗影,愈見温婉如水,抬起瑩潤杏眸,柔聲道:“媽,珩大哥他説的話,什麼時候沒有兑現過?”既能兑現着姨父的事,那麼對她的允諾也能兑現着。

薛姨媽點了點頭,道:“是啊。”不過,心底難免湧起一抹古怪,寶丫頭這話説的隱隱有些……

薛姨媽壓下心頭乍起的古怪,問道:“乖囡,聽説東府珩哥兒媳婦兒的父親,也在工部,還是一司郎中,乖囡你説你珩大哥,會不會也有着謀劃?”寶釵容怔了下,低聲道:“這個,我倒是不知了,這等事珩大哥不説,咱們也不好去問,但秦老大人原是郎中,想來怎麼也不會比姨父低才是吧。”秦姐姐的父親也在工部,且為正五品,以他的情,當不會厚此薄彼才是,就不知是四品還是三品了。

如是三品……

寶釵心頭不由響起少年的話,那時可就是服緋官袍的達官顯宦了。

薛姨媽見此,張了張嘴,終究化為一嘆:“乖囡,唉。”她也説不出為什麼,心頭直冒酸水。

再看自家,女兒嫁不出去,兒子還在囚牢裏待着,人比人,氣死人。

“乖囡,你説珩哥兒對你兄長的前途,能不能幫着持着?”薛姨媽想着,忽而心頭一動,期待問道。

寶釵面一頓,輕聲道:“媽,人家和咱們家終究隔着一層,再説哥哥他也不是當官兒的料啊。”

“不是還能在軍中為武將?珩哥兒現在管着京營,你哥哥如在軍中,混個參將、遊擊什麼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兒?我可聽説了,同族裏的爺們兒,都有在軍中任職的。”薛姨媽壓低了聲音,説道。

分明見到賈珩幫着賈政升官兒,薛姨媽心思難免活泛起來。

寶釵:“……”眸光閃了閃,勸道:“媽忘了那次哥哥受傷的事兒?軍中刀槍無眼的,也不是好待着的,富貴險中求罷了。”以哥哥的莽撞子,去了軍中,如是出了什麼事兒,媽説不得又該怨着他,這也不是什麼好事兒。

可自家兄長卻不能為助力,終究……

寶釵心頭幽幽一嘆。

薛姨媽卻笑道:“我看未必,我瞧着你哥哥他是個有福氣的,再説珩哥兒只要想栽培他,也不用太涉險,你看司獄所裏,你哥哥也不用吃什麼苦頭。”寶釵輕輕嘆了一口氣,道:“可咱們家終究隔着一層。”這其實也是某種引導,隔着一層,如是成了您老女婿,就不隔着一層了。

“是啊,珩哥兒説着對親戚不錯,但我看也是分着親疏遠近的。”薛姨媽説着説着,就有些酸溜溜。

“説來也是可惜的緊,要是咱們當初但凡早來半年,那時候珩哥兒他還沒娶親,媽説啥也要……”薛姨媽看向自家女兒,説着連忙頓住口,真是一不小心説出心裏話。

人都不是傻的,薛姨媽自然分出好壞,那樣一個金龜婿在東府擺着,豈能沒動過這番心思?

寶釵嗔惱道:“媽説什麼胡話呢。”

“乖囡兒,唉,現在説什麼都晚了。”薛姨媽嘆了一口氣,心頭不無苦悶,嘆道:“你瞧瞧那珩哥兒媳婦兒,她才多大?可就是一品誥命了,我瞧着你品貌不比她差了……罷了,現在説這些也沒什麼意思了。”卻是見着寶釵羞紅了臉,頓住不言。

但忽而想起一事,目光緊緊盯着自家女兒,鄭重道:“丫頭,你常尋着珩哥兒,娘知道珩哥兒這般年紀,模樣生的好不説,又這般大的權勢地位,但你可別生了旁意,他現在已有正,縱是平,雖私下不講大小,可官府也沒承認過,那時想封着誥命也不可能。”唐時並嫡之風尤勝,在陳漢民間也有平之稱,但因禮法所限,並沒有在官府上予以承認,無他,會自下而上地動搖承祀禮法。

寶釵這次一下子就羞紅了臉,嗔惱道:“媽,怎麼説着説着又提到我身上了。”説着,就要起身返回房中。

“好,好,媽不説了。”薛姨媽連忙伸手拉住寶釵,笑了笑道:“我家乖囡兒是個懂事明理的,不用媽提醒着,心頭也是有數的。”先前見自家女兒為着蟠兒的事,頻頻與東府珩哥兒來往,心頭未嘗不擔心,但想着那珩哥兒的情,還有自家女兒打小就聰慧,應不會有什麼。

寶釵重又落座,岔開話題道:“媽,快別説這些了,嗯,兄長呢?怎麼還沒回來?”因為薛蟠仍為戴罪之身,如是在外面出了事兒,只怕連他面上也不好看。

正説着話,忽地外間傳來悉的聲音,“妹妹找我?”話音方落,薛蟠搖晃着大腦袋,高一腳、淺一腳地進得廂房,笑道:“祭祖之後,陪着幾個賈府爺們兒喝了兩杯,這明天可就要去司獄所了。”本來是想去翠紅樓聽聽曲,但誰想剛一出府,就被人攔下。

“我的兒,怎麼吃這麼多酒?”薛姨媽見得薛蟠臉上紅光滿面,走路更是搖搖晃晃,面帶擔憂道。

薛蟠笑道:“在獄中也不好吃酒,這就多吃了兩盅。”説着,看了一眼自家妹妹,笑問道:“怎麼剛才聽着媽又和妹妹談着珩表兄?”卻是在外面聽了有一陣兒。

薛姨媽道:“嗯,就是隨便説説。”

“媽,妹妹不用你亂心着,她比誰都明白着。”薛蟠笑道。

他瞧着,妹妹和珩表兄今天還坐着一輛馬車,誰知道在馬車中有沒有……嘿嘿。

以珩表兄的權勢地位,想來不會虧待了妹妹,當然,也不會虧待了他這個大舅子。

薛姨媽惱道:“你吃多了酒,就在這兒胡心,趕緊去洗洗,明天還要走呢。”説着,也漸漸起了傷,眼圈兒微紅道:“這半個月才見着一回的。”薛蟠笑了笑道:“好了,我又不是不回來,等過幾天就回來。”説着,也不多言,在同喜同貴的攙扶下回到居處。……卻説另外一位王家女院落,廂房中燭火亮着,映照着兩道人影在窗紗上。

王夫人同樣拉着元的手,坐在牀榻上,娘倆個説着體己話。

“大丫頭,有幾天沒見着了,你在公主府上還好吧?”王夫人面帶關切問道。

柔聲道:“媽,我好的。”王夫人點了點頭,道:“那就好,我就擔心你離着家,終究是伺候貴人,再受了人家欺負。”元抿了抿粉,道:“媽放心好了,珩弟常過去看我,會照顧我的。”這話此刻卻有幾分一語雙關,只是珩弟也“欺負”她。

“他再怎麼説,也沒人家公主金貴,真有事兒,也未必護得住你。”王夫人嘆了一口氣,説道。

她家大女兒,簡直快要視那東府的那位為親弟弟了,胳膊肘子一個勁兒往外拐。

柔聲道:“媽,你也別誤會着珩弟了,這次父親的事兒,不就是珩弟持着?”如果有可能,她還是想化解着自家母親和他的怨氣。

“那是他應該做的,他自成了族長,你説家裏生了多少事兒,你原在宮裏好好的,他非要將你接出來,現在你的親事又不上不下的,還有寶玉的事兒。”王夫人低聲説着,見元蹙眉,道:“罷了,知道你不愛聽,我也不説這些了,你爹現在聽他的,你呢,在宮裏熬的苦,娘都知道,出來其實也是對的,不過你也少喝一些他的魂湯,他怎麼安排你的親事,娘也看着呢。”元心頭一跳,只覺玉虎微燙,灼得嬌軀顫慄了下,幾是以為被自家母親發現了她和珩弟的私情。

不過,她大抵是喝了珩弟的魂湯吧,想起那帶着幾分鹹腥……

嗯?

她為何又在媽跟前兒想起這些?真是……太不知羞恥了。

王夫人嘆了一口氣,低聲道:“你父親還好,將來能不能做三品官,我其實也無所謂,關鍵是你弟他還年輕,寶玉的前途他不能不管着。”説着對三品官兒無所謂,但偏偏在嘴裏掛着,顯然也是嘴上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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