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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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宮中,因為隆治帝與馮太后沒什麼情,多在重華宮療養,除非國之慶典,夫
二人基本不相見。
馮太后剛剛受得宋皇后與端容貴妃的請安,連同隆治帝一些年老衰的妃嬪,以及樂善郡王家的王妃,正在一同説笑。
此外,還有馮太后的弟媳——也是崇平帝的舅母,鄭國太夫人陪同媳婦兒徐氏探望馮太后。
殿中其樂融融,説笑不停。
一旁繡墩上,晉陽長公主領着女兒清河郡主李嬋月,與咸寧公主、南陽公主等幾位皇室公主聽着鄭國太夫人講笑話。
鄭國太夫人聲音洪亮,笑聲朗,將在洛陽的家鄉見聞説給馮太后聽。
一頭銀髮的馮太后,紅潤面頰上浮起淡淡笑意,慨道:“人言樹高千丈,落葉歸
,今歲清明,怎麼也要回去祭掃祭掃才是,只怕再不回去,以後就沒有機會了。”鄭國太夫人笑道:“太后身子骨兒硬朗,再過個三二十年,也是有機會去看看的。”晉陽長公主在一旁拉過馮太后的胳膊,氣韻輕
的麗人如小女孩兒一樣晃着胳膊,妍美玉容上,笑意明媚如桃花,道:“母后,前個兒我還和皇兄説,今年六月,要給母后好好過過千秋壽誕才是。”馮太后擺了擺手,轉眸看着自家寶貝女兒,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只覺國
天香的臉蛋兒,愈見明豔動人,只當是妝容所致,笑道:“不行咯,眼也花了,耳朵也聾了,出了正月,牙都活動了一顆,老了,不中用了,你皇兄忙着國事,壽誕什麼的,一碗壽麪就是了。”馮太后説着,轉而看向宋皇后,臉上笑意不自覺就寡淡幾分,問道:“然兒親事定了?”宋皇后玉膚雪顏,笑意嫣然,道:“定了,是南安郡王家的,臣妾瞧着明
正是二月初一,讓司天監占卜,黃道吉
,適宜冊封。”
“然兒也算是我看着長大的,如今出宮開府,成家立業。”馮太后慨道。
樂善郡王王妃,是個四十左右的婦人,衣衫鮮麗,麪皮白淨,湊趣兒拿着手比劃,接話笑道:“然兒當初才這麼高一點兒,一晃眼都到娶親的年齡了。”馮太后笑了笑,道:“當初還説你家瓊仙,女大三抱金磚,要許給然兒。”樂善郡王王妃嘆了口氣道:“那是我家瓊仙沒福氣,非相中着一個窮酸書生,我當初也沒少生着氣。”
“母后,瓊仙嫁的是翰林院的翰林編修,對方家也算是名門望族。”宋皇后笑着解釋説道。
馮太后點了點頭,道:“文華武英,將來也是有着機會成大學士的,也不算辱沒了瓊仙的品格。”正在説笑的空檔,就在這時,殿外一個嬤嬤進入殿中,行了一禮,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榮國太夫人遞了牌子進宮,求見太后娘娘。”馮太后面頓了頓,詫異道:“這非年非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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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一章王夫人:好像痛苦……減輕了許多?
長樂宮賈母一身誥命大妝,因為年邁體弱,故而得了恩典,身旁還跟着丫鬟鴛鴦、琥珀兩個一同攙扶進得宮中。
鴛鴦立身丹陛之上,抬頭看了眼宮殿正方懸掛的匾額,眸光閃了閃。
思忖道,這就是皇宮,天下至貴至尊之地。
賈母隨着宮女進入軒峻、壯麗的殿中,除卻除夕、上元等一應節,賈母其實並不怎麼前去拜見馮太后,無他,誰也不願屈己從人,除非另有所求。
“命婦,榮國夫人賈史氏拜見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賈母被引入殿中,朝着上首鸞牀上,被一羣命婦圍攏的馮太后行禮。
馮太后細長眸子打量着滿頭銀髮的賈母,許是方才與鄭國夫人的一番關乎歲月輪轉的慨,引動了某種惻隱的情緒,面上神
温和,伸手虛扶,的笑道:“榮國夫人請起,咸寧替我攙扶一下,賜座,近前敍話。”咸寧公主陳芷應了一聲,盈盈起得身來,近前攙扶着賈母。
賈母卻並未起身,而是頓首在拜,哽咽道:“罪婦罪孽深重,太后面前,不敢起身。”此言一出,倒是將馮太后訝異了下,問道:“榮國太夫人何出此言?”晉陽長公主看着那滿頭銀髮的老嫗,雍美、明麗玉容上見着好整以暇之。
昨之事,她自是聽説過,忠順王上疏彈劾賈赦,甚至想要牽涉到賈珩身上,但最終皇兄並未讓其如願。
“罪婦之子赦、之孫璉,皆觸犯國法,罪婦自知教子無方,還請太后娘娘降罪。”賈母哽咽説着,已是帶着幾分哭腔。
賈母昨晚幾乎一夜沒睡,長子一脈被一網打盡,爵位保住保不住都在兩可之間,心情焦慮,可想而知。
馮太后聞言,怔了下,看向宋皇后,問道:“皇后,我在深宮,不知前朝之事,榮國府上是犯了什麼重罪嗎?”這等國家勳貴犯了法,命婦至宮中求情,在青史上並不鮮見,後宮礙於情面,往往都會網開一面。
還是那句話,這並不是一個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現代社會,哪怕是現代社會,又能怎樣?
死刑犯進了監獄,還能發明窨井蓋立功減刑……
怎麼,你不服氣嗎?
宋皇后轉過宛如海棠花蕊的臉蛋兒,細聲細氣道:“母后,臣妾倒是聽得隻言片語,説是忠順王彈劾賈赦向邊境走私販私,已經供認不諱。”馮太后聞言,心頭已有幾分明瞭,問道:“這觸犯了刑律,皇帝是怎麼處置的?”
“陛下付有司推鞠,具體後續處置,臣妾也不知詳情。”宋皇后輕聲道。
馮太后一時沉不語,轉頭看向賈母,道:“榮國太夫人,前朝之事,從來是皇帝拿着主意,如今既在有司鞠問,自有律法可依,如是議貴,應無生死之憂。”八議制度,大漢律法設以專章闡述,而十惡不再其列,走私販私顯然沒有牽涉到十惡。
賈母哭道:“罪婦不敢請求法外開恩,只是榮國一脈,香火無人奉祀,罪婦已逾古稀之年,沒有幾年好活,唯一所慮者,來無香火供奉榮國先祖,如今長兒、長孫不孝,唯二房可還稱孝順。”不得不説,賈母這一策,頗得高明二字,由馮太后給予恩典延續香火,天子允准,正合孝道。
馮太后默然會兒,明瞭其意,輕聲道:“前,我讀着話本,上面似這般説,以孝治天下者……後面什麼來着,總之是不斷人香火,此言頗有道理。”畢竟年紀大了,後面的話,就記不大清。
咸寧公主揚起清冷如雪的臉蛋兒,鳳眸清亮、明澈,聲音泠然,恍若飛泉玉:“皇祖母,是以孝治天下者,不害人之親,施仁政於天下者,不絕人之祀,這是寧國之主賈珩所著的話本。”賈母:“……”身形不由晃了晃,這裏面還有珩哥兒的事兒?
下首的鴛鴦,連忙伸手相扶住賈母的胳膊,低下鴨蛋臉面,暗暗嘆氣。
晉陽長公主則是拿起茶盅,秀眉之下目光中湧起絲絲玩味。
馮太后道:“皇帝他御極以來,以仁孝治天下,自不會害人之親,絕人之祀,榮國太夫人勿憂,先起來罷。”終究一大把年紀,還跪着有些不好看。
宋皇后丹微啓,柔聲道:“母后,榮國一脈原有兩支,除長房外還有二房,斷絕香火倒不至於。”榮國公既以一國之國號相封,按着周禮典制,爵位之存亡絕續才是宗廟祭祀香火傳承綿延的標誌,所以宋皇后此言,對也不對。
當然,宋皇后這是為自家丈夫説話,擔心馮太后聽了賈母的一面之詞,妄自施恩。
賈母這會子,已在咸寧公主以及鴛鴦的攙扶下,站起身來,對宋皇后之語恍若沒聽到,自顧自道:“太后娘娘,罪婦二子賈政,另有一子,名喚寶玉,年方十二,情純良,可奉祀榮國先祖,還請太后娘娘恩典。”祭祀雖常常在一起出現,但祭是偶爾
的禱告神靈,而祀則是常規的宗廟供奉,所謂:“祀者,嗣也,取其興來繼往之義。”鄭國太夫人看着那老嫗,暗道,為了子孫,一大把年紀,真是不容易了。
樂善郡王王妃看向賈母,捏着手帕,心頭同樣唏噓不已。
其實,兩家逢年過節都有着走動。
馮太后詫異問道:“寶玉,可是那個銜玉而生的?”當初寶玉銜玉而生,頗為神異,神京城中無人不知,就連馮太后也聽説過其名。
賈母神一振,暗道有希望,連忙道:“太后娘娘,就是寶玉,如今二房不孝子賈政現任工部員外郎,膝下只寶玉一人成丁,由其奉祀榮國香火,正合適。”這時候自然沒有提到賈蘭,在賈母看來……賈蘭太小,還是個孩子,寶玉年齡就不小了,都知道調戲丫鬟了。
馮太后卻沒有順勢應着,而是對一旁的宋皇后,道:“香火祭祀,不可亂了長幼之序。”宋皇后心頭一喜,因為她似是聽到了一些言外之意,什麼叫長幼之序,她為母儀天下的皇后,她生的兒子,自然當為皇太子才是。
晉陽長公主靜靜聽着,不知為何,心頭只覺一陣好笑,那張豔麗無端的臉上現出淺淺笑意,道:“母后所言甚是,只是香火傳承還好,可以私相授受,爵位為國家名器,咱們在這兒自説自話,終究還是皇兄來拿主意。”宋皇后:“???”晉陽,究竟什麼意思?
馮太后點了點頭,看向自家女兒,道:“荔兒説的是這個理兒。”賈母聞言,心頭一急,不由抬眸看向那説話之人,見是晉陽長公主。
暗道,這位公主,好不曉事,怎麼在這兒多管閒事。
馮太后轉而又看向賈母,寬道:“榮國太夫人,此案既尚在鞠問之中,當先看皇帝的意思,來人,去前殿問問。”這等老人過來,也不能真的不理會,顯得天家太過刻薄,但幫到哪一步,還需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