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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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想往五城兵馬司去，哪有平勾欄聽曲有意思，但他有什麼辦法？

寶釵在一旁聽着二人敍話，心神微動肌膚瑩潤的臉蛋兒上，見着悵然若失之。

自那天從顰兒院裏偶遇之後，也有好多天沒見着了，那人似也不大尋她。

許是太忙了罷。

也不知還記不記得自己的生兒……

薛姨媽道：“明天，就去下帖子看珩哥兒有沒有空暇，得提前約好了才是。”不提薛家三口的計議，卻説元用罷晚飯，看了一眼沉沉睡去的寶玉，遂返回所居院落，風微拂，月光如銀。

麗人一襲淡黃襖裙，山黛眉之間憂愁鬱結。

因與探住在一個小院，這時見着探屋內燈火還亮着，元容微頓，想了想，挑簾進着裏間。

探端坐在書案後，握持着一管羊毫筆，寫着條幅，神情專注。

少女胳膊輕輕挽起現出一截凝霜皓腕，雪白如藕，橘黃燭火沿着光潔如玉的額頭，照耀在臉蛋兒上，愈添幾分柔美。

英麗修眉之下，因為燭火光線故，彎彎睫分隔了暗影與明光，將晶瑩清澈的眸子遂幽晦幾分。

已有一些文采華，見之忘俗的氣韻。

一旁的丫鬟侍書，既是侍奉筆墨，也在凝神看着探書寫。

這時，聽到翠墨的喚聲，探抬起一張英麗明媚的的臉蛋兒，看向來人，清越如飛泉玉的聲音中帶着幾分欣喜：“大姐姐。”

“三妹妹寫什麼呢？”元看着英氣明媚，神采飛揚的少女，頓覺愁緒稍去，蓮步近前，側首看向書案上的條幅，眼前一亮，讚道：“妹妹的字兒是愈發見功力了。”探輕笑説道：“吃飯過後，一時無事，就寫寫字，權作定神靜心，大姐姐這是剛從二哥哥那過來的吧？二哥哥可還好？”元臉上笑意斂去幾分，點了點螓首，輕聲道：“已睡着了。”探情知自家大姐姐心事重重，想了想，柔聲道：“大姐姐，去那邊兒坐。”説着，挽着元的素手，至硃紅幃幔勾起的牀榻上就坐，姐妹二人，一嫡出，一庶出，一個氣質温婉端莊，一氣質明媚英氣，並坐在一起，倒頗有幾分互補之處。

元看着探，柔聲道：“妹妹，咱們説説體己話。”探輕聲道：“大姐姐，你説。”倒也能理解自家大姐姐的心情。

元抿了抿櫻，輕聲道：“三妹妹，你能給我説説他？”

“誰？”探先是疑惑了下，旋即恍然道：“珩哥哥？”元“嗯”了一聲，的不知為何，心頭忽地湧起一股羞意，她也是心血來，想聽自家妹妹怎麼看他的。

探想了想，倒也不疑其他，明眸熠熠，似在思忖着措辭，説道：“珩哥哥很好啊，那時候珩哥哥還沒到寧國府，因為珩嫂子的事兒，被老祖宗叫到榮慶堂，當初就是端方的子，説來，他從來都是寧折不彎的子，現在倒也沒變呢。”説着，看向元，低聲道：“大姐姐出宮時尚短，可能與珩哥哥經得事兒少一些罷，還不瞭解他呢。”

“倒也算了解罷。”元輕聲説着，不知為何，心湖中似浮現夢境中的種種，連忙斂去了心神，幽幽説道：“我今兒個，倒是讓他為難了。”想起也不知珩弟該怎麼看她才是了。

探道：“若是大姐姐擔心珩哥哥，會因寶玉之事而對大姐姐心存芥蒂，倒是不必這麼想，珩哥哥他情磊落，縱行雷霆手段，也是菩薩心腸，哪裏會將這些放在心上？所以，方才我就沒勸着，再説二哥哥這次鬧得實在有些不像了。”元嘆道：“寶玉是不像話，我都沒想到他這幾年怎麼就……他管教的對，我只是……”方才，面對忠順王府，她已看出那人對教導寶玉一事上的良苦用心。

只是，她一開始卻沒有看出來，倒不如三妹妹看得透徹了。

此刻，少女心底難免生出一股內疚神明和患得患失的心緒。

探英氣黛眉下的明眸閃了閃，看着眉眼愁悶的元，寬道：“大姐姐若覺得的過意不去，可以和珩哥哥説説，説開就好了，珩哥哥理解大姐姐的難處，應不會怪着大姐姐的。”她覺得大姐姐擔心無疑是多餘的，當然去説説也好。

元玉容失神，抿了抿櫻，道：“我會去説的。”她也不知怎麼着了，事後回想起來，卻是心緒不寧，難以自持。

與此同時，黛玉院落裏，主僕二人也在私下敍話。

今之事鬧得那般大，在榮慶堂中小輩皆為看客，不好説其他，可私下回頭自己屋裏，想不説小話也不可能。

紫鵑端上一杯茶盅，看向正坐在書案前，拿着一本書凝神閲覽的黛玉，勸道：“姑娘，夜裏光線暗，仔細傷了眼。”黛玉聞言，放下手中的書，望着軒窗透過來的皎潔月光，罥煙眉微顰着，臉上現着思忖，低聲道：“紫鵑，你説寶二哥他怎麼……”説着，輕輕一嘆。

紫鵑一邊拿過黛玉放在桌子上的書，一邊勸説道：“姑娘，二爺從小就是這個子，做什麼，只圖一時痛快，都不為他人想着的，姑娘也算和他一起長大了，有什麼不明白的？姑娘忘了，小時候剛來府上，二爺頭一天見着姑娘就摔玉，當初何曾為姑娘考慮過半分？這幾年大了，還不是三天一小鬧、五天一大鬧，姑娘為着掉了多少眼淚？”黛玉聞言，清麗芳姿的臉上，怔怔失神了下，卻也憶起以往種種，品着紫鵑的話，一時抿不語。

紫鵑輕嘆道：“姑娘也好，二爺也罷，都長大了，不是小時候了。”黛玉抬眸看向窗外的温柔月，默然了一會兒，輕輕道：“是啊，不是小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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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一章★豈容他們上門撒野！（李紈加料）榮國府，李紈院落中。

李紈一身蘭底菊紋領襖子，下着石青襦裙，這清素、淡雅的顏讓其多了幾分未亡人的哀婉之餘，也平添了一些老氣。

其實説來，李紈也不過二十四五歲花信少婦的年紀。

此刻，李紈端坐在梳妝枱前，對着鏡子去着鬢髮間的頭飾。

抬眸間，看着銅鏡中那張不施粉黛的臉蛋兒，伸手輕輕在眼角撫了下，也不知是不是錯覺，依稀覺得歲月的一縷細紋，正在指肚下幽恨暗生。

身後侍奉卸着頭面的素雲，卻輕笑道：“，先前我聽着珩大爺説，讓蘭哥兒好好讀書，將來科舉功名呢。”碧月也笑道：“上次，我瞧見珩大爺過來飲宴時，似也十分喜歡蘭哥兒。”嗯，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李紈也想着前些時，那位珩大爺過來對蘭兒噓寒問暖的模樣，目光失神片刻，一張秀美玉容上，似是平靜無波，輕聲道：“蘭兒能入族長的眼，也是他的造化。”

“也是往教導的好，三二年過去，應能進學了。”素雲輕聲説道。

幾人雖有意不提寶玉，但一些態度也心照不宣，寶玉以後是斷斷不能指望了。

李紈柳葉眉挑了挑，心頭雖欣喜，但婉麗臉蛋兒上，仍刻意保持着淡然模樣，輕聲道：“蘭兒他平時原就刻苦，現在又進了崇文學堂讀書，進益快一些，也屬平常。”説到最後，心頭也有幾分唏噓。

想起從自己丈夫去後，自己孤兒寡母，一晃好幾年，公公婆婆卻似忘了還有個孫子般，全家都圍攏在那人身旁。

如今自家兒子倒也爭氣，得了珩大爺的賞識，想來以後再不濟，也能有個功名出身，將來給她也封個誥命。

念及此處，李紈眸子倒映着跳動的一簇燭火，心頭暗暗祈禱：“老天爺，保佑着蘭哥兒將來真如那位珩大爺所言，能為高官顯宦，光耀門楣，縱是讓我怎麼着，我也甘之若飴的。”其實，這就是李紈幾年的真切觸，榮府不管是賈母還是王夫人，都將目光投在寶玉身上，好在膝下還有兒子可以排遣愁悶。

素雲笑道：“，過了元宵，蘭哥兒就要開學了，是不是過兩天，領着蘭哥兒去見見珩大爺，或是以後常過去問問蘭哥兒的讀書情況？”李紈聞言，凝了凝秀眉，遲疑道：“若過去，就不好空着手，我想想罷，而且去得太勤，只怕人家也有閒話。”她這寡婦失業的，上次請東道兒，都沒少使着攢下的體己銀子。

再説，她哪能跑的太勤，落在旁人眼中，不定傳出什麼不堪的閒話。

素雲笑了笑，輕聲道：“，其實若是學璉二那樣，常到珩大那邊兒坐會兒，或是陪着説會話兒，或是摸摸骨牌什麼的，如是稔，想來以後有事煩勞着，都是嘴邊兒的話，從來都沒有臨到頭上再求人的。”李紈聞言，卻如撥雲見霧，秀眉下的雙眸一亮，低聲道：“上次她還向我問過子嗣的事兒，我……”説着，也覺得這話題似有些羞於啓齒，白膩臉蛋兒上，悄然浮起兩朵紅暈。

這般一説，素雲反而擰起眉頭，眸中現出思索，道：“説來，這珩大爺與珩大成親有段子了，倒沒聽着珩大肚子有什麼動靜。”碧月輕聲道：“不是還有尤家兩個姨嗎？私下裏，幾個丫鬟都説這二尤姐妹顏好，大爺也是豔福不淺呢。”一些丫鬟常隨着主子出沒寧國府，自也見着尤二姐、尤三姐兩人，丫鬟私下裏難免不會議論。

就連寶釵與黛玉，也常有下人拿來對比。

素雲輕聲道：“不是説還沒過門呢，珩大剛過門不久，是倒也不好納妾，不過，如是以二年再無所出，也不好説了。”一般而言，一年無所出，就會有一些閒言碎語傳。

李紈聽着，有些心驚跳，皺了皺眉，止住了兩人的議論，微惱道：“越説越不像了，這些如何好議論着主子，讓人聽着這些閒言碎語，不知鬧出什麼塌天的風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