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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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玉玉容幽冷，凝眸看着那圖畫，芳心漸漸湧出幾分羞惱，手中捏着的佛珠的骨節都微微泛白。

這人怎麼能將她繪於紙上？

繪畫多言成竹在，這般纖毫畢現，神態宛然……

不過見着容清絕的圖影，心頭不由為之怦然，目光卻似不離了一些，怎麼能這般像？

至於惜同樣在一旁看得入神，喃喃道：“技法比之尋常肖像畫，的確別出心裁。”賈珩這會兒，也停了最後一筆，澹然道：“如論單純像不像，縱然五城兵馬司畫影圖形的海捕文書，想來都不及了。”妙玉：“……”這……説的是人話？

不由將一雙清冷妙目，嗔怒地看着那少年。

賈珩卻無所覺，看向惜，凝了凝眉道：“寫實而不在意，倒止於技，而不重於道了，惜妹妹可以參照下。”其實他對繪畫理論也是門外漢，也就簡單速寫下人物。

據説西方宮廷貴婦，喜歡自己做模特讓畫師畫畫，然後，大概就如後世攝影、寫真愛好者一樣……

惜這會兒壓下心底湧起的一抹歡喜，清澈眸光輕爍，幽幽道：“此法寫真，宛如鏡照。”其實，自東晉時，就有“實對”理論，元時王鐸也有“寫像秘訣”，但國畫重寫意而不具實的深蒂固的審美觀念，決定了比起西方的人物素描，在真實對照上多有不如。

“珩大哥，這畫……送我吧。”惜忽而開口道。

另一邊兒，妙玉薄翕動了下，將後半截話嚥了回去。

看向惜明明迫切想要，卻一副清冷傲嬌的模樣，賈珩笑了笑，道：“等畫了你的人物畫，再送你，這幅剛剛找着覺，技巧還有些生澀，畫得其實不太好，扔掉就是了。”妙玉：“？？？”扔掉？

柳眉挑了挑，玉容清霜宛覆，清眸冷冽地看向那若無其事的少年，心頭就不由湧出一股無名業火。

惜卻瞥了一眼妙玉，道：“珩大哥，扔掉誠是可惜了，珩大哥一併送我罷，我留着對照研磨技法。”提及畫技，惜明顯活潑了許多。

賈珩想了想，瞥了一眼妙玉，道：“那也行，技巧由生澀而臻成，反而更見進益之向。”賈珩説話間，拿起畫好的那副人物速寫，放在一旁，重又鋪開一張宣紙。

抬眸打量着惜，此刻小姑娘側面而坐，俏麗、清冷的臉蛋兒上有一絲淡不可察的笑意，因被注視笑意飛快斂去，眸光微垂。

賈珩沉半晌，拿起炭木在宣紙上勾勒着線條，過了會兒，就見着一個傲嬌小蘿莉的輪廓勾勒出來，而後五官，臉頰的酒窩。

而後，衣服的線條略有些複雜，一點點勾勒着。

惜則是目光一瞬不移地看着畫紙上的線條，自家那一般無二的神態，恍若照鏡子一般。

只是隨着甜美笑容在臉頰上現出。

惜凝了凝秀氣的眉，心頭微動，瞧向一旁的少年，下意識嘟了嘟粉，帶着嬰兒肥的兩頰在燭火映照下，白膩嫣紅。

這畫的是她笑着的模樣……

他説過讓她多笑笑來着……

賈珩將衣裳的主要線條勾勒完，這才放下手中的木，笑道：“好了。”這時，入畫端茶過來，道：“大爺喝茶。”賈珩接過茶盅，品完香茗，一時間，手竟有些累。

惜這時已拿着畫紙，端詳着其上的小姑娘，似有些愛不釋手，只是鼻頭略有些酸澀，眸中也有幾分瑩潤之芒閃爍。

這是她嗎？

竟畫的這般像……

五官、眉眼、鼻子、嘴……

一旁的妙玉神微頓，也有幾分動容。

倒不是因着畫，而是為着惜的反應。

在賈家寄居幾，沒有人比她更懂這位地位尷尬的四小姐內心的孤苦與茫然。

原以為……

起碼她還有個兄長，那麼並非胞兄，卻關懷備至，體貼入微。

賈珩這會兒，放下茶盅，輕笑道：“以妹妹的天賦，看出關要之後，想來更能技高一籌。”如果不是擔心惜越來越自閉，他也不會費這番功夫。

事實上，自閉症兒童，還真就喜歡畫畫和搭積木。

惜現在的遁空之念，已有苗頭。

尤其是賈珍橫死，自己被接回東府之後，與西府的親情支撐也更為薄弱。

他需得儘量為其尋找到情支撐。

惜轉起一雙清眸看向少年，不知為何，突然想起探姐姐當初曾和她説過的一句，“咱們幾個，珩哥哥還是最疼你了。”惜小臉霜冷之不減，如冰雪融化的聲音幾近發顫兒：“謝謝珩……哥哥，我這幾天好好研究一下。”説到最後，心頭也有幾分羞不自抑。

珩哥哥是比珩大哥更親暱一些呢。

“嗯。”賈珩卻若無其事，神依然，抬頭看了一眼天，見已是亥初時分，笑了笑道：“妹妹，天也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妹妹也早點兒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