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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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猜測，天子多半虛懸其位，然後着諸團營都督各領職事，由兵部主導整軍，他或許可以混個襄理軍務的臨時差遣，幫着出謀劃策。

“也不説將京營整頓得都如新軍，就是實兵實額，較之以往，戰力有所提升，達到天子以及朝臣的要求就行了。”賈珩念及此處，深深吐出一口濁氣，也不多站，轉身向營房行去。

這會兒，就有不少將領已站在大廳之外，而一些原本與賈家有着香火情的將校，盯着那手持天子劍的少年，心思閃過一抹異樣。

賈珩道：“諸位，外面冷，進去議事。”

“是，將軍。”一眾將領抱拳稱是。

經此一事，賈珩或許都沒有意識到，將王子騰軟起來以後，天子劍的威權，反而得以彰顯。

賈珩邁步進入營房，落座在帥案之後，朗聲道：“繼續議事，諸位可將整軍所見所知不法之事，盡皆告之於本官，本官會着文吏記述，還有諸位對整頓軍務的看法，都可暢所言。”眾將這時已不敢小覷這位少年武官，紛紛落座，議論其事。

但其實也沒有多少新意，都是提及了李勳、姚光等人是如何借整軍大權排斥異己，索賄軍將。

甚至有將領説道：“整頓京營，只是瞎折騰。”然而，卻起一人，正是奮武營都督同知戚建輝，面淡漠，起身，朝賈珩拱手道：“末將以為朝廷整頓京營勢在必行！在座諸位，京營如今連三輔之地的賊寇都束手無策，遑論抵禦外侮？試問，向使東虜入寇三輔，諸位憑心而論，以京營戰力能擋得住東虜鐵騎嗎？”此言一出，廳中眾將，有不少面不虞。

顯武營都督僉事粱進武，冷笑道：“戚將軍危言聳聽了，我大漢九邊兵力百萬，豈容東虜進三輔？”

“九邊兵力百萬？”戚建輝冷笑一聲，道：“在座一些人在京中繁華之地，尚且吃空額，喝兵血慣了，不會覺得邊軍那等苦寒之地，將校不吃空額、喝兵血吧？”

“姓戚的，你説我們吃空額，喝兵血，你有什麼證據沒有，就在此含血噴人！”一位練武營參將，霍然站起，怒聲嚷喊道。

賈珩皺了皺眉，拿着天子劍在帥案上狠狠一撞，冷聲道：“肅靜！坐下！”那參將冷哼一聲，重又落座。

戚建輝看了一眼賈珩，沉聲道：“當初王節帥令人查出空額多少？江參將，你手下的五軍營，吃了多少空額，還需要本官當着賈雲麾的面説出來嗎？別説你練武營，我奮武營從上到下就有一些將校吃空額，經先前整頓，方改觀許多。”

“你戚家為開國勳貴，有朝廷俸祿米養活，自看不上這些小錢。”將領中，有人發出一聲譏笑，頓時引來一些將校的鬨笑。

戚建輝面漸冷，冷哼一聲。

賈珩面澹然，沉聲道：“這位將軍，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京營將校吃空額、喝兵血，竟達四成之多，對得起聖上？退一步説，喝兵血、吃空額的將校，若能為聖上分憂，本官也不説什麼，然而三輔賊寇肆，碌碌無能，尸位素餐，彼輩還有何顏面立於天地之間！”那將領聞言，臉不大好看。

“整軍經武，朝廷大計！”賈珩站起身來，從帥案後，按着天子劍，站在眾將之前，目光掠過一張張或老邁、或青壯的面孔，沉聲道：“朝廷雖不會虧待有功於社稷的老將，但也不會任由貪婪無能的廢物，竊據兵權，誤國誤軍！諸位有不少也是戎馬半生的猛將，也曾是出生入死的好漢，也是受勇武受軍卒崇敬的武人！何以到了如今！”下方眾將臉微變，有面有動容者，有不以為然者，也有目現譏諷者……神不一而足。

賈珩冷聲道：“如今國家兵事艱難，可謂我輩武人之恥！”

“蹭”的一聲，天子劍出鞘，猛地刺在地上夯土上，沒入一截，劍鳴顫音不停，讓眾將心頭一驚，鴉雀無聲。

賈珩沉聲道：“九月，東虜入寇，擄殺我幽燕軍民十餘萬，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我輩武人，七尺男兒，頂天立地，忍心坐視？”下方眾將，臉陰沉，垂頭不語。

“若説為邊軍之責，然三輔賊寇肆關中之地，滋擾父老桑梓，某督果勇營剿捕，還不知彼等橫行到幾時！”賈珩冷笑一聲，道：“好漢護三村，好漢護三鄰，京營怎容忍賊寇侵擾關中父老？”眾將臉難看，默然不語。

有些是有所觸動，有些是畏其天子劍威權所致。

賈珩“蹭”地將天子劍從地上拔出，冷聲説道：“如今朝廷整頓京營，打算一掃頹風，正是我輩武人，用命效死，搏公侯勳位，封廕子之時，況自本朝以來，武人封爵以異姓王者，足有四位，歷傳三代，縱觀青史，有如此善待武將勳貴的嗎？在坐諸位，難道就不想掙一份傳之後輩子孫的爵位？”他徵詢意見，安撫眾將，不是妥協，整頓京營的大局，誰也不能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