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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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作為嫡母,其一鬆口,此事算是計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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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似又……有些捨不得賈珩又是在榮慶堂坐了一會兒,也是起身告辭。

賈母笑了笑道:“鴛鴦,還有三丫頭去送送你珩哥哥。”待賈珩離去,榮慶堂中一時陷入詭異安靜。

王夫人白淨面容“刷”地沉下來,道:“老太太,您看看他,我還沒不説讓三丫頭去,他就拿寶玉來點我。”賈母嘆了一口氣,説道:“珩哥兒那個脾氣,向來是吃軟不吃硬,順捋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初在祠堂,和寶玉他大伯和嬸子鬧成那樣,現在好不容易一家人聚在一起,能夠和和氣氣吃上一頓飯,有些事也不要太較真了,他現在是族長,縱話説得重了幾分,也是為了寶玉好,你忘了上次,還攔着寶玉他老子……”

“那他剛才呢?分明是在轄治人,這還是為寶玉好嗎?”王夫人這次是終於爆發,或者説,因為王子騰即將回京,忍耐到極點的王夫人,已不想再忍。

因為,先前幾人的談話倒是提醒了她,這珩大爺再厲害,也才多大,還只是三品武官,而她兄長現在執掌着偌大的京營,一品節度使,九品都統制,哪一個拋出來不能壓那珩大爺一頭?

賈母聞言,就是沉默不語,看着一旁的寶玉,嘆了一口氣。

見氣氛有些僵硬,鳳姐笑着打了個圓場,説道:“太太,東府弟妹的兄弟秦鍾,現在都在學堂,那孩子情柔弱,長的和女孩兒一樣,珩兄弟將他送到講武堂跟着京營的教頭打熬身子骨兒,前兒,弟妹還説,人看着壯實了許多,也少了許多靦腆。”這話自是在説,人家連自家小舅子都送到講武堂吃苦,也不是針對寶玉。

説着,鳳姐看了一眼李紈,笑道:“嫂子,蘭哥兒也在那邊兒,有沒有見到那秦鍾?”李紈被問詢着,輕聲道:“蘭哥兒似説過,他也想去學武,説是學他珩叔,一樣文武雙全。”賈母聞言,面上重又出笑容,笑着看向王夫人,説道:“我就説吧,珩哥兒哪有別的心思,不過,寶玉是要讀書科舉的,否則,真要去外面拿刀動槍的,我這夜裏都睡不踏實啊。”鳳姐忙在一旁勸説着。

王夫人見此,情知老太太是為了息事寧人,也不好再揪着不妨,只是心頭憤恨不減。

等他兄長回來,再作計較!

黛玉坐在遠處的繡墩上,靜靜聽着幾人敍話,秋水明眸中現出一抹憂,轉頭看向一旁的湘雲,卻見湘雲一雙明亮的大眼睛中同樣有着幾分憂慮。

湘雲雖看着活潑嬌憨,顯然也是心思通透的,自能看出榮慶堂中眾人心思的微妙。

或者説,賈家如今的局面,大勢在東府,而賈母在盡力彌合着榮府二房和寧府的關係。

至於大房,賈母雖不説聽之任之,但也基本維持個大體。

卻説賈珩這邊兒,鴛鴦提着燈籠,與探送着賈珩,出了賈母所在的榮慶堂,三人沿着抄手遊廊就向着月亮門而去。

行至拐角,鴛鴦看着容蒼白,面有怏怏之的探,情知兄妹二人有話要説,輕笑道:“珩大爺,你和三姑娘先往前面去吧,我在這兒等你們。”賈珩點了點頭,看向一旁衣衫單薄,似在寒風中有些瑟瑟發抖的探,道:“外間風大,倒是有些冷,尋間廂房,我和三妹妹説會兒話。”鴛鴦:“……”但半晌之後反應過來,輕笑道:“珩大爺若是不嫌棄,先和三姑娘到我那兒説話,那邊兒也暖和、安靜,就在這邊兒。”説着,指着一棵梅花樹後的一間廂房,就在不遠處。

賈珩目光温和地看向鴛鴦,輕聲道:“有勞了。”鴛鴦笑了笑,也不再説什麼。

抬起螓首,靜靜看向賈珩,晶瑩明眸淚光點點,心緒也有幾分複雜。

“本來是想到你那兒坐坐的,現在先到鴛鴦屋裏喝杯茶也行,反正這會兒天還早。”賈珩笑了笑,温聲説道。

分明是因為被王夫人的態度給“嚇”到了,畢竟是小姑娘,王夫人撫養其長大,往慈眉善目,突然用那般兇狠的目光盯着,難保不會有心理陰影。

三人説話之間,就是從迴廊上下來,向着廂房中而去,鴛鴦撥開棉布簾子,進入屋裏,點亮了燭台。

賈珩步入其中,入目所見,雖陳設簡素,卻井井有條,空氣中漂浮着一股如蘭如麝的香氣。

鴛鴦輕笑着解釋道:“原是為伺候老太太專門分的一間屋子,實際也不大常住,都是放一些換洗衣裳和別的雜物,或我偶爾過來沐浴更衣什麼的,平裏,我都是在老太太屋裏隔着簾子睡,方便伺候。”賈母半夜或是喝茶,抑或是起夜,鴛鴦肯定是須臾離不得,這就需在賈母屋裏另設一榻,以便伺候。

但鴛鴦平洗澡、換衣裳,也不可能在賈母屋裏洗澡,這分配得一間屋子,正是此番用意。

賈珩環視四周,笑了笑道:“此間素雅、簡單,一如主人。”鴛鴦聞聽賈珩誇讚,心頭欣然,臉頰就有些熱,因是燈火彤照,鴨蛋臉上幾個雀斑就不大顯,爬上兩腮的紅暈愈添幾分清麗。

“珩大爺,三姑娘,裏面請。”鴛鴦説着,就是領着賈珩與探繞過一架錦繡山河屏風,招呼着兩人在椅子上坐下,然後就轉身給二人斟茶。

“鴛鴦,先別忙了,我和三妹妹説幾句話就走。”賈珩輕輕笑了笑,喚道。

鴛鴦盈盈轉過身來,手中拿着兩個茶盅,輕聲道:“珩大爺好不容易來我這兒一次,總要喝杯茶才是。”賈珩抬眸看向少女,只見少女眉眼間似是藴藏着某種情緒,心頭似有所悟,笑了笑,也不再推辭。

鴛鴦將茶盅端過來,鴨蛋臉上掛起笑意,説道:“珩大爺和三姑娘先聊着。”説着,就舉步離去。

至於旁的心思,其實是沒有的。

因為探年歲小,如果再長個兩三歲,恐怕方才在榮慶堂中,賈珩如此欣賞探,眾人就要起一些異樣心思。

待鴛鴦一走,探抬起一張白紙如曦,茫中略有幾分惶恐的玉容,淚珠盈睫,顫聲道:“珩哥哥……”賈珩正要説什麼,卻聞一陣香風襲來,探已是闖入懷中,將螓首埋在自己懷中,啜泣起來。

賈珩默然片刻,伸手輕輕撫上少女抖動的雙肩,嘆了一口氣,道:“好了,哭什麼?這哭鼻子,都不像你了,倒是有點兒像你林姐姐了。”探:“???”頓了哭聲,揚起蒼白俏臉,瞪大了一雙淚眼朦朧的明眸,定定看着少年。

什麼意思?

什麼哭鼻子,像她林姐姐?

賈珩輕聲道:“就是聽説林妹妹愛哭鼻子,實際我也沒見過林妹妹哭,寶玉見得多吧?”探被賈珩這一打叉,啜泣漸頓,纖聲道:“珩哥哥,寶二哥他……”

“寶玉他的子,我自是知道的。”賈珩温聲説着,只覺鼻翼間浮着馥郁馨香,雖同是薰香,但此刻的香氣,卻是一種玫瑰和丁香花曬制的香料,撲鼻香氣中似藴藏着稚麗初成的美好。

賈珩道:“還是不説寶玉了,就説你吧,你被太太一手帶大,教養你知禮、識字,雖非親生,但也勝似親生,她因寶玉之事對我有些誤解,而你又和我……走得近一些。”賈珩説到此處,心頭也有幾分異樣,垂眸看着懷裏個頭兒已到自己口的少女,暗道,這已不是走得近了一些,而是依賴、崇拜,甚至……有幾分情竇初開的喜歡。

卻見探聞言,嬌軀顫了顫,微微垂下螓首,停了哭泣,也不知在想什麼。

賈珩輕聲道:“她有些不高興,也是有的,這些你都不要理會,只要她不和你挑明瞭,讓你從此疏遠我,你就當視而不見、充耳不聞,也不要想着去分辨什麼,一切給我就是了。”以王夫人的深沉心思,也不會直接給探説,你離賈珩遠一點兒!

王夫人佛口蛇心,為了維持寬宏、仁厚的體面,她不會直言,而只會釋放信號。

但經過方才他一番敲打,王夫人這信號都不敢再釋放。

嗯,王夫人,你也不想寶玉去從軍,受人欺負吧?

“嗯,我聽珩哥哥的。”探聞聽耳畔的温言軟語,輕聲應着,那種無助、惶恐就漸漸消失不見。

也不知為何,聽着“一切給我就是”的話,只覺得格外的安寧。

尤其,此刻傷心漸去,倒是不好再擁着珩哥哥,但午夜夢醒之時,握着那一方手帕,想着前那令她心緒安寧的温暖,似又……有些捨不得。

賈珩看着那鏗鏘玫瑰一般英媚的眉眼,卻隱隱有一絲丁香花般的憂鬱和柔弱,面頓了下,不由伸手少女額前的空氣劉海兒,輕聲道:“好了,明媚、大氣的三妹妹,什麼時候這般扭扭捏捏了。”探額前劉海兒被輕輕亂,尤其受這動作中似藴含的某種“寵溺”,只覺心尖劇顫,低頭應了一聲,多少羞不自抑,一張白膩臉頰染上絢麗暈紅,芳心砰砰跳個不停,嗔怪道:“珩哥哥……”賈珩面默然,須臾,心底也是嘆了一口氣。

沒話找話問道:“環哥兒練武練得怎麼樣?”賈珩則順勢鬆開探,回道:“教頭説他骨可以,是練武的材料,等再過兩年,想來也能穩重一些,你也能少點兒心。”探幽幽嘆了一口氣,柔聲道:“他跟着珩哥哥,我也能放心了,再讓他那樣下去,將來也不是個事兒。”

“他現在心不定,趁着寄宿在學堂,正好換個新環境,將這心正過來。”賈珩輕聲説着,轉而又是看向探,笑道:“你明天半晌兒,過我東府這邊兒找你嫂子,我之後教你書寫公文,出京剿匪,糧草、輜重、軍械、宿營,需要全盤統籌,你在一旁看着學學,不管以後用上用不上吧,漲漲見識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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