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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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河幫的事,基本可以告一段落,接下來就是對頭目鞠問、斷讞,這些都是由京兆衙門的推官去做。

這樣一場大案,推鞠定罪,細究本末,可以説沒有幾個月,是落不下帷幕的。

而這段兒時間,恰恰是他整頓五城兵馬司,手果勇營作訓、調度等事宜的契機。

賈珩在心頭思量着着下一步的打算。

漸深,萬籟俱靜,但轟轟烈烈的搜捕在整個東城一直持續到丑時方止,數百人被送至五城兵馬司的囚牢關押。

而神京城中也是為這股山雨來的氣勢籠罩,不少達官顯貴從府中派出僕人訊問情況,只是剛至街口,就被五城兵馬司的兵丁攔阻,言正在抓捕三河幫一干要犯,不得擅出。

五城兵馬司,司衙內一夜燈火通明,書吏往來憧憧,一個個記載着落網之人的基本情況,分門別類,彙總成卷宗。

而在賈珩授命之下,五城兵馬司、錦衣府經歷司派了大量文吏,隨着緹騎,清點銀子,將查抄的財貨貼上封條,登簿造冊,一切均是有條不紊。…………

,五城兵馬司賈珩一大清早兒就起來,昨晚一直坐鎮在五城兵馬司,他在寅卯之時方在官廳中睡了一會兒,行至前廳,剛要命人召見錦衣府以及五城兵馬司的眾人。

“大人,曲副千户回來了。”就在這時,外間一個五城兵馬司兵丁,神匆匆稟告説道。

賈珩面一愣,道:“曲副千户,快讓他進來!”曲朗一夜未歸,先前和趙毅二人去盯着三河幫二當家潘堅,他昨晚也記掛着,別讓掌握密諜力量的潘堅給跑了。

不多時,曲朗帶着兩個錦衣衞,大步邁入官廳,面上仍有疲倦之,身上的衣衫也頗是狼狽,分明一夜未睡。

近得前來,拱手説道:“大人。”賈珩目光在曲朗身後的兩個錦衣衞托住的木盒處盤桓了下,鼻翼間嗅到一絲血腥味,就是問道:“曲副千户,二當家潘堅怎麼了?”

“大人,潘堅和雨堂副堂主胡寧頭顱都在此處。”曲朗説着,示意兩個錦衣衞,將手中的木盒打開。

賈珩看了一眼頭顱,見此鬆了一口氣,説道:“好!此人既除,我們才可高枕無憂。”谷蹃曲朗卻凝了凝眉,“大人,潘堅其實不是我們斬殺,我們斬殺斷後的胡寧,潘堅一個人逃走,就在卑職今晨想要回來複命時,一封帶着書信的羽箭在我們近前,寫其人已死在雲陽酒樓,然後,卑職就急赴雲陽酒樓,將其人屍身帶了回來。”賈珩聞言,心頭一驚,皺皺眉,道:“殺人滅口?錦衣府可有什麼動向?”難道是齊王?

可齊王縱然要殺人滅口,也沒有必要,因為李金柱還活着,殺一個二當家潘堅有什麼用?

賈珩心頭疑竇叢生,總覺得有着一股疑雲籠罩着。

“能夠做到這一步的,起碼對錦衣府的動向十分了解,在錦衣府中千户以上的錦衣中安有眼線,如果是齊王,早就通風報信給三河幫、壞我之事了,而且先前錦衣府因為三河幫一事整頓過,也不可能是錦衣府,所以不是齊王……”賈珩心頭迅速盤算,隱隱有幾分猜測,當然也不能確認。

見賈珩眸光閃爍,面上若有所思,曲朗心頭一動,問道:“大人可是有了什麼猜測。”賈珩沉聲道:“不好胡亂猜測,此事也不宜節外生枝,先將三河幫清剿一空再説,曲副千户先和幾位兄弟在司衙後堂睡一覺,晌午時,一起用飯。”曲朗點了點頭,拱手道:“多謝大人體恤。”説着,也不多言,帶着幾個錦衣衞向着司衙後堂去了。

賈珩則在司衙內坐着,靜靜等待着各方的消息彙總。…………

榮國府昨晚一場大鬧,最後在賈珩的安撫下,榮寧二府的女眷在會芳園用飯、聽戲,賈府的老少爺們在偏院中用罷飯,及至傍晚就各自散歸。

晚宴再次推辭……

一則因為賈珩不在府中,二來賈璉出了那檔子難以啓齒的沒臉事,賈母也基本沒有多少心情,故而領着一眾女眷先往榮府。

至於清虛觀打平安醮一事,也自是暫且擱置了下來。

不過經前面殺聲傳於後院,賈母的打醮、祈福之念,反而愈發強烈。

榮國府,清晨時分,深秋的風涼寒之意愈重,庭院中一株瘦梅,扶疏枝葉掛上一層晶瑩珠。

榮慶堂,賈母廂房裏,已由竹簾掛上了綢布棉簾,內裏倒不冷,賈母用罷了早飯,坐在羅漢牀上,看向一旁的鴛鴦,問道:“珩哥兒還沒回來?”鴛鴦道:“老太太,剛剛打發了人去問,剛剛回話,珩大爺昨晚一夜都沒回來呢。”賈母嘆了一口氣,面上浮起一抹憂,道:“也難為他了,昨天我聽着給東府幫忙的小廝,抬着好幾十具屍身,前院血得血豆腐似的,小廝吐了好幾個。”僅僅是從隻言片語中,幾乎都能夠想見,當時是何等兇險。

也就是賈母,一般人説着都不自在。

一大清早兒帶着賈蘭給賈母請安的李紈,秀雅眉眼間有着幾分懼意,温婉笑道:“老太太,大清早兒的説這些,怪瘮人的。”説着,摟了摟小賈蘭。

賈母看了一眼賈蘭,笑道:“別讓蘭兒嚇壞了。”抬頭,看向冷冷清清榮慶堂,嘆了一口氣,道:“鳳丫頭那邊兒怎麼樣?”鴛鴦正要開口,就聽外間傳來笑聲,“老祖宗在裏間嗎,孫媳婦兒給老祖宗請安了。”依舊是人未至,笑先聞。

不多時,鳳姐在平兒、豐兒、周瑞家的等丫鬟婆子的陪伴下,繞過一架金玉秋菊屏風,入得榮慶堂內廳。

鳳姐那張豔麗的臉蛋兒上,塗着胭脂水粉,明光豔麗,好似不見絲毫憔悴之態。

只是賈母還是能看出一些名堂,嘴翕動了下,笑道:“鳳丫頭,快過來,璉兒受了一些驚,現在還好罷?”鳳姐笑道:“勞老祖宗關心,只是受了一些驚,郎中看過後,説歇息兩天就好了,今兒早上看着神頭兒都好多了。”賈母點了點頭,裝作毫不知情一般,道:“璉兒是個有福的,吉人自有天相,這事兒了了之後,一起到清虛觀打幾天平安醮才是,沖沖晦氣。”

“老祖宗,我原就有此意呢。”鳳姐笑了笑,抿了抿粉,連忙岔開話題,問道:“怎麼不見寶玉和其他幾個姊妹?”可以説,鳳姐就只當沒有賈璉被爆,而賈母也是聰明人,裝作不知道。

賈母聞言,嘆一口氣,苦笑道:“寶玉寫珩哥兒佈置的什麼觀後,前天晚上,珩哥兒看後不太中意,就讓他重寫,昨天寫了一天,也不知寫出了沒有,今兒一大清早兒請過安,就讓他老子打發了人叫去了。”心頭也有幾分暗自慶幸,昨天寶玉得虧沒去寧府,若是嚇掉了魂兒,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嚇掉魂兒,往往都是高燒不退,其實是受了心神驚悸。

鳳姐笑了笑,正要開口説什麼。

忽地一羣鶯鶯燕燕之聲從外面而來,分明是黛玉、探、惜眾姊妹,從廊檐下過來。

實則黛玉是和賈母住在一個屋,就在碧紗櫥後,和寶玉只一牆之隔。

只是年歲稍大一些,哪怕有丫鬟跟前伺候着,賈母心底也意識到不太妥當,就在庭院中收拾了廂房,讓黛玉居住。

恩,寶玉還是在身旁住着。

廊檐下,在丫鬟的簇擁下,黛玉和探小聲説着話。

英媚的明眸熠熠閃爍,輕聲問道:“林姐姐,伱屋裏那本《黃帝內經》,回頭兒借我看看?”黛玉其實是有看雜書的習慣,甚至不侷限於醫書。

紅樓夢原著,黛玉一句良辰美景奈何天,就暴了看雜書的底細。

為此引出釵黛之書的水太深,黛玉,你把握不住啊……

這邊廂,黛玉聞言,山黛眉下的星眸閃了閃,輕笑道:“那本書啊,找不到了,可能上次搬箱子裏丟了罷。”探聞言也不疑有他,問道:“丟,其他的醫書呢。”

“也找不到了。”黛玉粉膩臉頰一時有些異樣,一顆心跳的加快幾分,輕聲説道。

想起她昨晚,也是好奇心重,非要尋醫書去看,否則也不會污了眼。

念及此處,黛玉心底暗暗啐了一口。

聞言也不再追問,美眸閃了閃,説道:“好罷。”她本來想查查璉二哥的傷勢,等到鳳嫂子屋裏探望時也好説上幾句。

一般而言,這都是有心人,就是去探望病人時,多少知道一些病情,然後説些應景的偎貼話。

而後幾人進入賈母所在的廂房,一時間,方才還冷冷清清的廂房就一下子熱鬧起來。

見着探、黛玉,、惜都入得內堂,鳳姐豔媚的臉蛋兒上掛着往依舊的笑意,巧笑道:“林妹妹、三妹妹也來了。”不得不説,女人都是演員,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問道:“鳳嫂子,璉二哥哥可大好了。”鳳姐輕笑了下,説道:“本來也沒事兒,他個沒見過陣仗的,額頭被人開了個小口,其實也就是蹭破了點兒皮,了一點兒血,他那個人,哪見過血,嚇得癱了一樣,讓人扶着回來,我剛才還笑話他,咱們這樣的武勳之家,連血都見不得了。”不得不説,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員,尤其是漂亮的女人,鳳姐這一番話無懈可擊!

額頭,那是天庭,至於後庭……哪個下人胡亂造二爺的謠?

賈母也是嘆道:“我剛剛還和鴛鴦説,昨天兒咱們府裏幾個小廝去珩哥兒前院兒,收攏歹人屍身,還嚇得苦膽都要吐出來了。”探聞言,雖覺得那裏有些古怪,但也不好再追問。

唯有黛玉看着自家外祖母和鳳嫂子一唱一和的這一幕,眨了眨星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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