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這時,賈璉終於反應過來,攔在賈珩面前,面如土,説道:“珩兄弟,珩大爺,蓉哥兒,快傻愣着做什麼,快攔下他!”賈珍此刻也被殺氣一
,後半句話卡在喉中,但片刻就覺得羞惱、恥辱,急火攻心,神如癲狂,浮腫的臉頰上現出怨毒,口中含混不清,罵道:“讓他殺……”
“珍大哥,怎麼還説啊,不要命啦……”受着面前少年冰冷的殺氣,賈璉轉頭看着賈珍,這位面容俊俏的公子哥兒,幾乎是吼喊着。
這邊,賈蓉已反應過來,帶着幾個小廝已護住了賈珍,哭求道:“珩大爺,珩大爺,珩祖宗,別打了,別打了,人都打壞了。”賈珍好似失心瘋了一樣,口中罵道:“孽畜,反了,反了……”賈璉面上既是畏懼又是擔憂,死死拉住賈珩的胳膊,祈求道:“珩兄弟,使不得劍,趕緊把劍收起來吧!”彼時,這邊雞飛狗跳的動靜,已經引了一大堆人圍觀,都是指指點點。
不乏一些來尋歡作樂的官老爺,讓小廝問着出了什麼情形。
陳漢承平百年,言官科道的文官,同樣狎成風,不過講究一點兒的,多到教坊司開設的青樓玩樂。
賈珩朗聲道:“我賈珩雖出身賈族寒門,但也是寧國公之後,豈能行賣求榮事,爾等以銀錢換婚書相辱,欺人太甚!賈珍不顧族長體面,奪我親事,三番兩次相辱,今
之後,再敢糾纏不清,有如此案!”手腕陡轉,劍光宛然,劈在掀起的桌子上,就聽“咔嚓”一聲,劍光倏收,几案碎成兩半,切面光滑如鏡。
其時,三國演義還未被賈珩寫出,這孫十萬怒劈木幾的一幕,還未見之於畫本、戲曲。
當然,如來賈珩三國刊行,聲名鵲起,有心之人聯繫前事,未嘗也不是一段傳奇軼聞。
賈珍見此一幕,眼前終究一黑,在小廝和賈蓉的呼喊聲中,暈了過去。
賈珩冷哼一聲,將劍還鞘,深深看了一眼賈璉一眼,朗聲道:“璉二哥素來是個體面人,今之是是非非,也要做個見證!”對上賈珩那一雙殺氣暗藏、幽然冷寂的眸子,賈璉心頭不由一突,俊朗面孔上現出苦笑道:“珩兄弟,何至於此……”不就是個女人嗎?何至於此,何至於此?
賈珩神情再次默然,撥開賈璉,按劍大步出了包廂,二樓迴廊中的紅燈籠一路晃動着,目送少年拔如蒼松的背影下了樓梯,落在一眾看熱鬧的文人騷客,官宦子弟眼中,竟有幾分“紅燭照幽夜、青衫顧冷鋒”的寂寥意境來。
“這是誰家的子弟?為何爭吵?”翠紅樓三樓,一間裝飾美、燈火明亮的廂房中,一個長身玉立,身着蜀錦圓領錦袍的青年,手拿摺扇,站在玻璃窗處往下眺望半晌後,忽地開口問道。
“公子,好像是賈家,聽意思是賈家族長賈珍要奪族中子弟説好的親事。”那略有幾分尖細、陰柔的聲音壓低了嗓音説道。
“賈家?倒是好一折怒打賈族長,只是未見血濺翠紅樓啊。”那青年説着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話,忽地輕笑一聲,問道:“馮先生,您怎麼看?”屋中,傳來一個糲、沙啞的聲音:“賈家百年公門,倒是愈發上不得枱面了,族長不顧體面,持強凌弱,奪庶支親事,這下又被人打了耳光,這……”到最後,也是覺得不知該如何説才好。
做惡人手段都不行,這也太廢物點心了。
“也不盡然,伯言,讓人留意些這賈珩。”青年輕笑一聲,陰鷙,柔譎的眸子中似有幾分莫名意味。
屏風後的陰影處,一個身着黑衣的青年,氣勢凝練,悄無聲息出現,低聲道:“是,公子。”賈珩這邊出了翠紅樓,才不過是戌時,但賈珩已覺得心神疲憊,現在他只想早些回去,洗個熱水澡,然後睡一覺。
至於賈珍,想來今夜是睡不好覺了。
***********************************
第二十七章人剛沒一會兒,就屍腫了?
賈府榮慶堂此刻正是戌正時分,廂房中燈火還亮着,歡聲笑語不時傳來。
賈母正在鳳姐和李紈的陪伴下,摸着骨牌,因王夫人平裏不大玩這些,再加之婆媳同上一牌桌也忒不像,鳳姐就尋了東府裏的尤氏陪着。
一旁的丫鬟鴛鴦和幾個賈母屋裏的丫鬟,則是跟前兒侍奉着。
遠處一架玻璃屏風隔斷的廂房之中,、探、惜、寶黛,圍着一張桌子,諸人似在聯對,幾個府裏的丫鬟,跟前倒茶、遞水果,忙碌不停。
説來,也是臨近中秋,再加上老人的覺兒原就少一些,賈母這兩天就多玩了一會。
當然,也是這年代娛樂活動本就匱乏,賈府爺們兒青樓賭坊,內宅婦人聽戲摸牌,僕人家丁就……喝酒賭錢,當真是各安其事,互不干擾。
鳳姐這邊似輸了幾吊錢,瓜子臉上做出一副怏怏不樂,唉聲嘆氣,酸裏酸氣模樣,逗得老太太笑聲不停,更有尤氏在一旁打趣,倒是有説有笑,當然也是一大桌人哄着老太太一個人高興。
賈母雙鬢如銀,老態龍鍾,但這位賈府老太太一笑起來慈眉善目,笑道:“太太、幾個姑娘若是困了,先回去歇着吧。”原來,王夫人在一旁的小几旁,就着燈火,在金釧的侍奉下,捻着一本佛經百無聊賴讀着,許是覺得困了,輕輕將書闔起,掩口打了個呵欠。
“太太,您喝茶。”丫鬟金釧,連忙端着一杯香茗,金釧年歲雖小,豆蔻之齡,但韶顏稚齒,已現出一二麗,只是眉眼似乎藴藏着一股難言的倔強、不屈。
王夫人接過香茗,放在一旁的小几上,看了一眼正和黛玉説什麼的寶玉,然後對賈母笑着回話道:“老太太,天兒也不早了,要不讓寶玉也回去歇着吧,明兒還要去見塾師呢。”説來有趣,寶玉其實是和林黛玉一同住在賈母處,而薛寶釵尚未至京都。
正如二十回所言,寶玉對黛玉所言:“你先來,咱們兩個一桌吃,一牀睡,長的這麼大了,她是才來的,豈有個為她疏你的……”自黛玉幼時入京都,至如今已有五六年,二人在賈母上房處一起長大,兩小無猜,情漸篤。
“兄弟,姊妹幾個玩會兒,不當事兒,明兒讓他晚些去就是了。”賈母説着,又打出一張骨牌,對寶玉讀書一事,顯然不怎麼當回事兒。
他們這等鐘鳴鼎食的公侯人家,原是軍功勳戚之家,沒有讀書人就沒有罷。
王夫人輕輕笑了笑,心思浮起一抹複雜的情緒,也不再説什麼。
她知道老太太的心結,只是……哎,寶玉還小,再大些吧。
王夫人對寶玉的教育還是重視的,只是鑑於長子的經歷,王夫人也不敢再像以往那般迫過甚。
尤其賈珠之事以後,老太太出於對銜玉而生的孫兒偏愛,在孩子的教育主導權方面,已經將賈政夫二人排除在外。
所謂一應飲食起居,悉在賈母處。
來縱然是婚事,都會由賈母做主。
可以説,寶玉就是賈母的命……嗯,眼珠子。
王夫人是既無奈又歡喜。
王夫人這邊廂對賈母行了禮,正要帶着金釧等幾個丫鬟回去。
忽然,榮慶堂迴廊下,傳來一聲喊嚷,那人就道:“老太太,不好了,東府裏的珍大爺不中用了……”在那僕人未進榮慶堂正廳之前,就被天聾地啞之稱的林之孝家的攔住,“嚷嚷什麼?誰不中用了?”榮慶堂中都是賈府的女眷,豈容這前院的小廝進去衝撞?
“是珍大爺!”那僕人上氣不接下氣,開口道。
原來賈珍急怒攻心,昏死過去後,就被東府僕人抬着回到了寧國府,寧國府裏一陣雞飛狗跳,賈璉讓人來榮府報信,結果也不知誰,開始傳着傳着,就成了賈珍不中了。
榮慶堂中,正在高樂的賈母,聽着外面的嚷聲,起身,問道:“誰不中用了?”林之孝家的進來,小聲道:“前門小廝説東府裏的珍大爺……”賈母還沒有反應,一旁正扭轉過螓首的尤氏,驟聽噩耗,如遭雷殛,一張豔麗照人,輕嫵媚的臉蛋兒上,倏地蒼白,只覺手腳冰涼,哀慼道:“這……怎麼會?”
“尤大嫂子。”鳳姐連忙去攙扶尤氏。
賈母也是一股癱坐在凳子上,眼圈發紅,哀聲道:“珍哥兒才不到四十,怎麼就……”賈珍雖是東府裏的,但也是她看着長大的,雖説貪玩兒、饞嘴兒了一些,但平時也是個好的,怎麼就……
李紈不施粉黛的素雅、清麗臉蛋兒上同樣現出一抹哀慼,連忙在一旁寬賈母。
卻是想起了自家那早去的丈夫賈珠。
鴛鴦在一旁更是第一時間攙扶住賈母,一張清秀雅麗的臉蛋兒上顯出憂切,喚道:“老太太……”鳳姐柳葉眉擰了擰,丹鳳眼中滿是狐疑,什麼不中用了?賈珍不是今天和賈璉去見那賈珩了,不對,內裏定有名堂!
“老祖宗,這事還未求證,將人喚來問過。”鳳姐柔聲道。
賈母也是抬起頭,看向林之孝家的,問道:“人呢,快讓進來問話。”林之孝家的低聲道:“老太太,這是內宅……”
“什麼內宅,外宅,讓人趕緊過來問話當緊……”賈母説道。
不多時間,一個僕人進來,不敢多看,跪下來,就是一通太太、老太太、大、二
的叫。
“快説,東府裏的珍大哥,怎麼了?”不等那僕人繼續扯那有的沒的,鳳姐柳葉眉倒豎,俏臉含煞,喝問道。
“我聽前門説,珍大爺被人從翠紅樓抬回來,昏死過去,像是不大好了,對了,璉二爺也在跟前兒。”
“放你孃的!”一聽翠紅樓,鳳姐氣不打一處來,鳳眸厲
湧動,爆了
口,意識到不對,就喝問道:“二爺人呢?”尤氏在一旁抬起一張秀面含哀,楚楚動人的模樣,清聲道:“老爺現在人呢,老爺回來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