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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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人反覆無常,也不可輕信。

“你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來人,先押下去,聽候發落。”賈珩心頭微動,拿定了主意。

魏光聞言,心頭一凜,道:“珩大哥,小的……”但沒有説話,就被錦衣府衞拖着出了中軍營房。

“你想用此人為間?”陳瀟顰了顰眉,輕聲説道。

“就知瞞不過瀟瀟。”賈珩輕聲説着,放下手中的令牌以及血布,狀其自然地拉過少女的素手。

陳瀟冷哼一聲,卻掙賈珩的手,如雪白膩的臉頰輕輕泛起淺淺紅暈,拿起賈珩放在桌案上的旗符以及血布,説道:“但此人如果去了女真,説不得還會再起反覆,那時候再被女真反過來給你送了假情報,在以後的戰事中誤導你的判斷。”賈珩道:“瀟瀟果然是懂兵法的,所以我還在猶豫,想想其他法子。”他哪怕是用間,也不會只聽一路消息,而是多派幾道互不叉的間諜,然後互相印證消息。

陳瀟點了點頭道:“你心頭有數就好。”一夜再無話。

第二天,賈珩留下了兩千水師駐紮在崇明沙,以接應登來、福州的水師,而後自領着江南江北大營的水師,押送着俘虜返回通州衞港的大營,稍作停留,向着揚州而去。…………

金陵陰雲密佈,不知何時,天穹上已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打落在金陵城街道上青石板路上,濺起灰塵四起,秋風吹起酒樓的招子,一下一下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鱗次櫛比的房舍前方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偶爾有着推着獨輪車的百姓,冒雨通過。

兩江總督部院衙門庭院之中,雨水沿着青檐屋瓦嘩啦啦下,千絲萬線一如珠簾垂掛,而前廳之中卻坐滿了滿滿當當的南京六部官員。

隨着賈珩領兵前往崇明沙,整個金陵城中的官員,都將目光聚焦在海門的戰事,而隨着時間過去,各種各樣的言也在金陵城中街頭巷尾響起。

什麼,永寧伯已經大敗,逃亡江北,水師盡數覆滅。

什麼,多鐸已經領兵抵進通州衞港,通州衞港一片火海。

如此之類的謠言,瀰漫在金陵城中,以致城中士紳一夕三驚!

保守估計,這兩天有七八十家富商巨賈和官宦大族,乘船前往湖廣的襄陽府避禍。

兩江總督沈邡一身緋官袍,此刻坐在官廳西側的待客室內,在燭火映照下,沉聲道:“諸位大人,一大早兒就來到我總督衙門,不知所為何事?”這時,南京工部侍郎林應騏,清了清嗓子,蒼聲道:“諸位,這永寧伯太過年輕,如此輕率出兵,一旦大敗,我金陵故都危在旦夕,這般不明利害,堪當軍國之重?”先前説賈珩坐擁水師,避而不戰的仍然是這幫官員,現在依然是這些官員。

“永寧伯以一萬多水師,敵軍五萬水師,這怎麼打得過?”頭髮灰白的國子監祭酒方堯搖了搖頭,長吁短嘆道。

南京禮部尚書袁圖,道:“不是説福州和登來的水師援兵已經在路上了,再等幾天就能出兵,那時還能穩妥一些。”方堯道:“袁老大人,先前的浙江都司的援兵就被虜寇擊潰,這兩地的水師也未必濟事啊。”沈邡道:“諸位,我金陵還有數萬大軍,縱然永寧伯大敗,金陵城依然是安若磐石,何況還有諸省兵前來緊急相援,不必擔憂。”兵事自來兇險,如果永寧伯大敗,虜寇近金陵,他正好固守金陵,與城偕亡。

疾風知勁草,板蕩識忠臣。

沈邡的話卻並沒有安到這些宦海沉浮多年的老官僚,一個個都是唉聲嘆氣,一副愁雲慘澹的模樣。

就在這時,忽而外間傳來喧嚷的聲音,道:“大捷,大捷!”官廳中的眾人對視一眼,面面相覷,先是不明所以,繼而如見鬼魅。

沈邡神情不怒自威,沉聲道:“怎麼回事兒,白主簿去看看。”主簿白思行領命出了官廳,吩咐着一個差役向着街上詢問,卻是一個紅翎信使騎着一匹快馬冒雨而來,高聲道:“永寧伯在崇明沙大敗朝鮮水師,官軍大捷!大捷!”而差役剛剛來到廊檐下,聞聽此言,心頭一驚,連忙翻身稟告,只是因為慌亂,在過着總督衙門高至小腿的門檻時,差點兒被絆倒,而其他差役則已向着裏間高喊道:“大捷!官軍大捷!”而此刻,賈珩取得大捷的消息在整個金陵城中恍若一股旋風,向着人熙熙的茶樓、酒肆颳去。

金陵為南省經濟、文化之中心,原就風氣開放,不僅高官顯貴眾多,也有不少讀書人,此刻不少人都在關注着這場漢軍與虜寇的水戰,再加上官宦子弟在席間文會議起此事,甚至江南江北大營水師的人數都傳得有鼻子有眼。

一萬五千人對五萬人,這仗怎麼打?

此刻,在掛着“怡然居”匾額的酒樓之上,臨街的三層包廂,內裏桌椅佈置典雅,杯碗快碟滿滿當當。

國子監祭酒方堯之子方曠,正在與金陵六駿當中的杜鼎、阮寅、項世章、王過等人敍話。

阮寅放下手中的茶盅,紅撲撲的臉頰上見着思索,似慨似詢問道:“江南江北大營的水師去了通州衞港,也不知這仗怎麼打,都兩三天了,還沒個消息。”杜鼎沉道:“一萬五對五萬,永寧伯終究是年輕,受了金陵一些輿論的影響。”

“金陵彈劾的奏疏如雪片一般遞送到京裏,不出兵也不行了。”項世章輕輕笑了笑,説道:“否則,在金陵堅守,敵寇等糧草用盡,登來、福州方面的水師相援,還能穩妥一些。”項世章説着,看向方曠,問道:“方兄,聽説甄家二爺和四爺,都去了江北大營。”其他人都停下手中的酒盅,也將好奇的目光投向方曠。

甄家在金陵的確是頭等望族,出了兩位王妃,而且甄氏四兄弟橫跨政、商、軍三界,而甄氏四姐妹,除卻兩位王妃,蘭溪二人更是江南官宦世家的才女。

方曠面澹漠,説道:“隨着永寧伯去了通州衞港,還未有信而傳來,現在城中傳的沸沸揚揚,説是這永寧伯要吃上一場敗仗。”甄家想要通過這次戰事翻身也不容易,衰敗跡象已顯。

據父親所言,先前的婚事最好想法子退掉才是,但如果甄蘭願意給他做妾……

方曠將心頭的一些隱秘心思壓下,搖了搖頭道:“這永寧伯分明是被上次的海門大捷衝昏了頭腦,以少勝多,不是那般容易的,這下子金陵反而暴在敵虜兵鋒之下。”項世章頷首道:“永寧伯這是頂不住金陵府城的輿論,貿然而出,這次大敗,只怕金陵有累卵之危。”

“這個倒不用擔心,金陵江南大營還有四五萬人,再加上兩江各地的府衞都會緊急馳援金陵城。”見幾人的神不大好,杜鼎安了一句説道。

然而在眾人議論之時,忽而樓下傳來陣陣歡呼聲。

包廂內的幾人對視一眼,杜鼎吩咐着侍奉的小廝説道:“去問問夥計,究竟怎麼回事兒。”不多時,那僕人去而復返,臉上帶着笑道:“諸位公子,聽説永寧伯在崇明沙擊敗了虜寇,俘獲了女真的親王多鐸,大獲全勝了。”方曠臉微變,喃喃道:“怎麼可能?一萬五千水師,如何大獲全勝?”然而,此刻眾人面面相覷,卻無人回應着方曠的疑惑,而是派人打聽着戰事的細節。

不僅是金陵六駿,先前議論了幾天,對戰事密切關注的金陵城中官僚士紳,無不派人打聽着官軍大勝的細節。

一萬五千水師大敗女真五萬水師,這怎麼可能?莫非是假的軍報?抑或是福州、登來兩地的援兵來了,女真知難而退,遠遁海上?

但隨着時間過去,細節漸漸披,生擒女真親王多鐸的消息,無疑更加左證了大勝消息的真實

生擒女真親王,這可做不了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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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七章天下震動,海內沸騰就在金陵城中的官員士紳在驚疑、歡騰中打聽着官軍大捷的細節之時,金陵城,甄家莊園內——瀟瀟秋雨籠罩了假山嶙峋、廊橋曲折的庭院,西側一方半畝見方的湖泊中,時為深秋,湖中荷花早已枯萎衰敗,只有一簇簇或黃或青的莖孤零零地杵在那裏,而雨水在湖面上蕩起一圈圈漣漪,蓮莖隨之輕輕搖晃。

福萱堂這座甄老太君平時用來起居、待客的廳堂,早已不復往喧鬧,甄家家主甄應嘉以及甄軒坐在漆木小几的兩側。

下首左側是甄應嘉的夫人甘氏,甄軒的夫人許氏。而右側則是楚王妃甄晴與北靜王妃甄雪姐妹。

甄應嘉神焦急地問着一個僕人道:“前線可有軍報傳來?”甄韶以及甄鑄隨着賈珩一同出征,這已經有着兩三天時間過去,仍無消息傳來,而城中的言卻傳得到處都是,無疑讓甄應嘉提心吊膽,寢食難安。

僕人無奈道:“回老爺,還沒有軍報再次傳來了。”甄應嘉嘆了一口氣,端起一旁的茶盅,旋即放下,凝眸看向甄晴,説道:“如果你二叔此去,能立下大功勞就好了。”此刻,整個甄家幾乎都盼望着甄韶能夠在戰事中分潤一些功勞。

甄晴柔聲道:“父親不用擔憂,珩兄弟他從來不打無準備的仗,既然出兵,想來就有着一定勝算。”甄應嘉面上憂不減,搖了搖頭道:“現在城中説什麼的都有,子鈺雖然將略無雙,但江南江北大營水師方募訓未久,對上女真的驍鋭,有些事兒也不好説,好虎還怕羣狼呢。”甄軒説道:“兄長,子鈺上次不就是在海門以少勝多,取得了大捷?”

“那時候子鈺是以六千對上八千,再加上江南大營的水師,兵力沒有這般懸殊。”甄應嘉憂心忡忡説着,道:“現在敵軍兩倍於官軍,官軍唯一的優勢可能就是離我漢土較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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