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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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一個內監在殿外喚道:“陛下,永寧伯從通政司遞送而來的奏疏。”殿中羣臣聞言,側目而視,心頭皆是微訝。

這永寧伯又來一封奏疏?難道又打了什麼勝仗?

幾天前,崇平帝給賈珩加官太子太保,頗是讓一眾文臣心思複雜,不少官員甚至妒火中燒。

一個黃口小口,鄙武夫,何德何能?

戴權從內監手中拿過匣子,取出一份奏疏,轉身遞送給崇平帝。

“聖上。”戴權躬身遞送過去。

崇平帝拿起鹽務條陳奏疏,凝神閲覽,少頃,面先是一喜,旋即陰鬱似水。

“揚州八大總商,四家累年積蓄之財皆超千萬,每年賒欠官帑一百多萬兩,這些都是我大漢的國帑税銀!”崇平帝看完奏疏,眉宇間似藴藏着雷霆,沉聲説道。

當年他在潛邸之時,赴江南揚州察照案情,辨明冤枉,就已見識過彼等鹽商的豪奢鉅富,奢靡無度,但當時上皇六下江南,都是這些鹽商報效捐輸,不過是拿着國帑來奉敬着天家。

四五千萬兩,國庫三年都不用徵税了!但……隆治年間的拖欠税銀又在何處?而且,還有其他四位總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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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四章崇平帝:無所謂,子鈺會出手解決!

大明宮,含元殿隨着崇平帝一聲近乎憤怒的咆哮,整個大殿之中,大漢朝的文武羣臣臉上都見着動容之

內閣首輔楊國昌,面一肅,拱手道:“聖上。”着下方羣臣的注視目光,崇平帝沉聲説道:“揚州八大鹽務總商,程、馬、黃、鮑幾家先前勾結東虜,走私遼東,經永寧伯派人稽查,每年賒欠官帑,從崇平元年至十五年,運司迭年虧空高達兩千餘萬兩。”此言一出,殿中眾臣心頭多是微驚。

其實,先前鹽運司燒燬陳年賬簿就已説明鹽運司的貓膩,對於此事,朝堂袞袞諸公如何不知?

只是,這個永寧伯南下不是去整軍了嗎?這順手還將鹽務清理了一道。兩千餘萬兩,這要追繳回來,原本再次空虛的國庫再次殷實起來。

不對,還有四位鹽務總商勾結東虜而籍沒的家財,一旦充入官帑,那國庫………都裝不下了!

一些心思剔透,對金錢數字的官員已開始暢想起來,四五千萬兩,這……這怎麼花才好?京官的俸祿該往上動一動了吧?

內閣次輔韓癀在下首,眉頭皺了皺,目中湧起深深的憂。相比殿中羣臣為又獲得一筆橫財,暗暗竊喜。

賈子鈺去了江南都不消停,不僅在軍務一道建立功勳,手又伸到了鹽務之上,還又為天子獲得這麼一筆橫財……

按照常識,離皇帝越遠,聖眷會逐漸消退,比如四川總督高仲平,當年也曾為崇平帝寵臣,但離的久了,明顯聖眷開始衰退。

崇平帝沉説道:“永寧伯前往江南巡鹽、整軍,是朕在之前就吩咐永寧伯辦的差事,兩淮都轉運使劉盛藻已經招供,鹽運司虧空甚巨,同時四大鹽務總商,這些年借朝廷便利,壟斷鹽利,卻裏通敵國,勾結東虜,永寧伯已經奏請,將彼等歷年不法所得盡數充入國庫。”四五千萬兩財貨,國庫和內帑皆可充盈,而這還僅僅四家,至於剩下四家………無所謂,子鈺會出手解決!

既然按着奏疏所言,票鹽法大行,鹽課徵收何假借八大總商之手?而且,在查抄一應鹽商家財中,賈珩給揚州鹽商的家財做了一個定--不法之財!

下方羣臣聞言,暗道果然。

隨着時間逝,尤其是南京六部官員上奏彈劾賈珩在揚州對本地士紳大刑戮,奪人私財,這種奏疏攻訐已為神京官員所知。

在這一點上,相比經商風氣濃郁的南方官員,神京官員不論是齊黨,還是浙黨,都不約而同地保持了詭異的沉默。

不僅僅在於因為勾結東虜一事,只針對四位鹽商導致指控很難成立,還有因當初賈珩以錦衣府追繳三河幫不法所得,將數百萬兩銀子解送入國庫,從而使被減半拖欠了一年的官俸得以補發。

換句話簡單的話説,利益相關。

而將四位鹽商的家財都抄沒,顯然讓下方官員心頭湧起陣陣火熱。事實上,除非個別有利益輸送的官員,沒有人對揚州的八大商賈有太多同情。

內閣首輔楊國昌也默契的不提此事,沉道:“老臣以為,追繳運司虧空雖為緊要,但革除鹺務積弊,重定章制,以新鹽法開闢税源,尤在其上。”崇平帝道:“此事,永寧伯也有與齊昆的聯名具題奏疏,在兩淮改行票鹽之法,廢除總商身份,凡普通人家,皆可憑票行鹽,薄利多銷之下,朝廷鹽税少徵之憂,不復存在。”此言一出,殿中羣臣面多是微變,思忖着票鹽法的利弊。

票鹽法其實也不是賈珩的獨創,在前明嘉靖年間曾短暫行過一段時間的票鹽之法,但當時法子還比較疏,但在場官員有學識淵博者,也並非不知。

禮部侍郎姚輿遲疑片刻,手持象牙笏板,拱手説道:“聖上,此法可會使得官鹽價昂難賈,民不得食鹹?”這時,刑部侍郎岑惟山眉頭緊皺,開口説道:“聖上,此法為永寧伯提及鹽法,尚未及施行可觀成效,微臣還請聖上三思。”崇平帝目光逡巡向下方的眾臣,沉聲説道:“據永寧伯奏疏所言,朝廷為厲行課税,於兩淮所設衙司,疊牀架屋,官多吏冗,層層盤剝,浮費課繁,愈是推高税鹽之價,由是民不食高價之鹽,而求之於鹽梟,再致鹽引積壓,私鹽氾濫,彼等鹽商又與鹽官沆瀣一氣,侵蝕國家税源,自崇平十二年至今,鹽税每年解送至户部逐漸減少,去年甚至鹽銀堪堪將過百萬,這尚未提及歷年結餘之銀為鹽商營運之用而供賒欠、挪用,運庫虧空,何其觸目驚心!”這是賈珩《陳鹺務二三事疏》其上部分節選文字,崇平帝顯然也是識憶之能過人,雖是節選背誦,但大意已七七八八。

工部尚書趙翼出班奏道:“聖上明鑑,鹽税課收包付之於總商,彼等商賈生女幹滑,欺上瞞下,賺取差價之銀,反而使民謗怨歸之於朝廷,廢專商引岸之制,勢在必行,至於票鹽之法,可以試行。”崇平帝道:“永寧伯在奏疏上也是如此説。”

“陛下,永寧伯還遞送來一份細則章程,以及整軍相關的軍機密疏,此外,還有兩封奏疏。”這時,戴權在下首,小心翼翼説道。

方才崇平帝拿着賈珩的第一封奏疏就先睹為快地閲覽了起來,然後看着其上的銀子,心緒動莫名。

崇平帝拿過章程,開始閲覽起來,點了點頭。

倒是讓下方的大漢羣臣,心頭有些期待,想要一探究竟。

崇平帝放下記錄章程的彙總簿冊,吩咐道:“戴權,將鹽務章程拿給幾個閣老看看。”因是明疏,如有必要往往在邸報登載,而鹽法新制原也該示之於眾臣,供天下審視優劣。

戴權躬身應命,然後拿着奏疏,返回下方,將奏疏遞送給一眾朝臣。

這時,吏部侍郎方煥沉片刻,出班奏道:“聖上,既是籍沒為官財,是否由南京户部方面會同齊大學士一同督辦鹽務?”吏部某種程度上是浙黨的大本營,但從內務府手中奪取鹽務的主事權,在此事上,並無齊浙兩黨之分。

崇平帝正拿起一份關於江南大營的軍務奏疏閲覽,瞥了一眼方煥,淡淡道:“朕已派內務府總管大臣晉陽長公主南下主持一應事務,而永寧伯奏疏所言,內務府與户部、巡鹽御史三方共同制約,章程中均有所載,方卿稍後閲覽就是。”此言一出,還未看到章程的殿中廷臣,心頭多是微訝。怎麼又是內務府?

內務府還要手鹽利?這怎麼可以?齊閣老在南邊兒是怎麼搞得?豈能容那小兒如此肆無忌憚地胡來?

這時,禮部侍郎龐士朗,高聲説道:“聖上,內務府署理鹽務,微臣以為實是不妥,鹽利為國家社稷之源,應由户部總攬事務。”此刻,朝中眾臣聞言,科道御史班列,頗有附和之言。

“户部的齊閣老,認為可以試行,而且巡鹽御史林如海提及此事,也説鹽務多滋生貪腐,如是內務府與户部在內部互相監督、制約,再以巡鹽御史外部監察,如此內外製衡,能夠對貪腐防微杜漸。”崇平帝放下手中的軍務奏疏,冷聲説道。

這時候,就顯示出賈珩讓齊昆署名聯奏的必要,否則反對聲尤為強烈。

看向下方眾臣,崇平帝目光微動,心頭已是轉而思忖起江南大營的人事。

江南大營整頓軍務之後,五衞指揮使、指揮同知、僉事盡皆空缺,一時間也調不出軍將前去補充五位指揮。

子鈺也沒有人舉薦過來。

崇平帝這念頭只是一閃而過,轉而又覺得江南大營軍將初得整頓,也缺乏強將領兵,再等等也不遲。

其實,從目前為止,除了河南之戰後的河南都司人選以及河南巡撫的人選,賈珩再也沒有舉薦過人,至於軍將升遷都是兵部敍功晉升。

縱然有心之人,想要借賈珩派賈族中人從軍,因多是低階將校,也很難往培植黨羽,安親信上靠。

而這時,下方眾臣看完章程,臉上多是見着驚疑之

其中關於鹽運司以及巡鹽御史衙門的職責劃分,還有內務府以及户部的權責,以及諸般議事程,俱在細則章程中記載詳明。

好像一個巧的制度設計,將一些潛在的風險都被隔絕在外,這等才略,堪為王佐之才。

韓癀眉頭皺了皺,心頭湧起一股危機,這永寧伯不僅僅是武將,甚至才幹不侷限在軍機。

至於崇平帝,這會兒放下奏疏,沉浸在國庫和內帑可收四五千萬兩銀財貨的遐想中。

好像普通人種了超級大樂透,開始籌算着錢怎麼花,雖然富有四海的九五之尊不會如此皇帝的金鋤頭,但在大漢各地用銀之時,這四五千萬兩如果投之於國事,無疑……一場及時雨,不,這是一場持續了三五天的甘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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