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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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左右副都御史,一個巡視江浙,監察户部於地方州縣的今歲秋糧徵收事宜,一個前往山東,督察賑濟災民一事。
兩個都派了欽差之事,也調不得。
再往下就是左右僉都御史,掌道御史,這樣的大案,掌道御史顯然位份兒不夠,體現不出朝廷重視之意,至少得一位僉都御史才是。
韓癀心頭一動,想了想,觀察着天子的臉,説道:“回聖上,臣以為,右僉都御史於德,耿介方直,明晰律令,可擔此任。”崇平帝點了點頭,眸光閃了閃,説道:“於德,朕倒是有印象,那封彈劾賈珍的奏疏,法理兼備,行文曉暢,卿明晰律令之評語,確是貼切,那就由於德協助訊問此案,此外還需一人,前任京兆尹因貪腐而論罪,此案就是發其任上!既是京兆衙門之事,可由許廬自查自糾,會同審理此案。”韓癀聞言,心頭大定,拱手道:“臣以為,許德清
情端方,剛正不阿,為京兆尹以來,不畏權貴,秉公處斷,臣以為由其會同審理此案,再是合適不過。”賈珩看着韓癀,心頭有所明悟。
都察院左都御史蔣浩致仕,那御史大夫之職空缺出來,天子顯然屬意給了許廬,許德清履新總憲,勢必都察院有大的人事變動。
因為天子要刷新吏治,所謂新人新氣象,許廬履新之後,原本兩位右副都御史也勢必要遷調外放,而騰出來的位置,天子一定會問許廬的意見。
所以韓癀才讓於德,一貼二低……三靠,無論是上疏附和提前留影兒,還是與許廬共事,都是此番用意。
“不愧是琢磨人事的,潤物細無聲。”賈珩心頭對這位韓次輔也有了幾分警惕。
其人户籍江浙,而江浙之地向來為朝廷賦税重地,韓癀多半也是代表了江浙士紳的利益。
“走一步算一步吧,世事如棋局局新,現在考慮將來沒影兒的事兒,意義不大。”賈珩思忖道。
楊國昌聽着韓癀之言,皺了皺眉,他夾帶裏沒有合適的人,兩位左右副都御史出缺兒,只能看着眼熱,不過見韓癀一副籌謀的樣子,心頭閃過一抹冷笑,“只是如果以為許德清就不提拔自己的人,可就大錯特錯。”拱手道:“聖上,老臣也認同韓閣老之言,許德清官聲斐然,於地方臬司輾轉,長刑名法術,由其會同此案十分適宜。”崇平帝點了點頭,目光温和幾分,又看向李瓚、趙翼二人,二人面頓了下,拱手説道:“臣等附議。”賈珩在一旁,卻是將幾位內閣閣臣的臉
收入眼底,對陳漢如今的朝局,在心頭愈發清晰。
齊黨魁首楊國昌為首輔,掌户部錢糧,浙黨次輔韓癀主吏部,兵部尚書李瓚則是楚黨。
而禮部尚書賀均誠,更像是中立派,但賀均誠似乎也和首輔楊國昌有着某種默契。
至於工部尚書趙翼存在薄弱,更像是天子拉入內閣平衡朝局的工具人。
“當然這種政治派系劃分只是簡單區分,這些人既爭鬥又聯合,還有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國子監、翰林詹事科道,地方督撫……關係錯綜複雜,利益糾葛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需要細緻梳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所謂君子不黨只是嘴上説説,人與人因為利益,志向的趨同,都能形成朋黨。
歐陽修的《朋黨論開宗明義,君子與君子以同道為朋,小人與小人以同利為朋,即是此理。
姑且不論歐陽修的政治情商,也説明朋黨這東西,真是……自古以來。
哪怕是後世,某位都説黨內無黨,帝王思想,黨內無派,千奇百怪。
對客觀存在的東西不要去排斥,要去掌控,利用。
“此事議定,下面議議另外一事。”崇平帝面頓了下,看向賈珩,説道:“賈珩此次剿匪功成,正合其前些時
所上《辭爵表所書不恩祖蔭,功名自取之言,諸卿,以此功足可封爵,諸卿以為當封何爵為好?”所謂,臣以能行為為能,君以能賞罰為能,崇平帝自詡聖心獨運,擅
權術,不可能連這個道理不知道。
不等幾位閣臣開口,賈珩就是躬身施禮,顫聲説道:“聖上,臣受皇恩重,本應報效社稷,豈因尺微之功而得爵。”心道,天子就不能讓我走了,你們再商議,聽到要賞爵,他要是再傻愣愣站着,先前立的“古賢民”人設,就崩塌了。
“賈卿不必再推辭了,先前你言不恩祖蔭,朕已允之,現在已是功名自取,焉能再辭而受?”崇平帝面作肅然狀,而目光卻温和,看着少年的反應,暗中點了點頭。
真的寵辱不驚,再無動於衷,他都要懷疑此子另有異志了。
李瓚忽然冷不防開口説道:“賞罰不明,百事不成,賞罰若明,四方可行,臣以為當論功行賞,賈指揮無須自謙過甚。”這句話,卻是讓賈珩再也不好拒絕,只得作涕零狀,道:“臣何德何能,受聖上垂愛,加以爵祿,敢不肝腦塗地以報聖上。”一眾閣臣見此,心道,這才是正理,再是推辭下去,就是謙虛過甚,其志不小。
崇平帝詫異看了一眼李瓚,頷首説道:“李卿所言甚是,只是諸卿以為當賜以何爵為宜?”楊國昌面淡漠,拱手説道:“聖上,如按軍功,老臣以為,可授二等輕車都尉爵酬功為佳。”陳漢設爵公侯伯子男,將軍、輕車都尉、雲騎尉、飛騎尉、各三等。
韓癀笑了笑,説道:“楊閣老,這爵賞似乎有些輕了吧,賈珩先前為聖上加恩,賜以正四品指揮僉事銜,這二等輕車都尉,恰是正四品,若是傳揚出去,恐有薄待功臣之嫌。”賈珩此子已現鯤鵬騰飛之相,況他的兒子韓琿與之為友,他在此刻賣一個人情,正是惠而不費。
況天子之心意,恐怕也有加恩重賞之意。
楊國昌皺眉説道:“韓閣老,爵位不可與職俸等同,輕車都尉這是朝廷詔旨冊封,更可傳於子孫。”這潛台詞就是前面的加銜領俸走的是中旨,哪有這詔旨頒發,堂堂正正,這是可傳之子孫的爵祿。
崇平帝沉片刻,説道:“兩位閣老所言都不無道理,李卿,你為兵部大司馬,細察軍機表理,以為此功賞以何爵為宜?”
“聖上,古人言,賞而不誠不勸也,刑而不誠不戒也,微臣以為可賜賈珩三等將軍之爵,褒揚其忠貞驍勇之質,勵將校建功立業之心。”李瓚開口説道。
在他看來,三等將軍之銜是最為合適,略高一些,但又不至高太多,收勵軍卒之效,而無
賞之嫌。
李瓚此言一出,不僅正中崇平帝下懷,也讓周圍一眾閣臣面現思索。
倒不是思索如楊國昌面默然,看了一眼李瓚,他方才之所以反對,只因“怒不過奪,喜不過予”,天子對這少年太過喜愛了。
崇平帝聞言也是面欣然,看着李瓚的眼神有着幾分莫名之意,道:“李卿所言,誠為金石之言,我大漢就需這樣的少年俊彥,若武勳之後皆如賈珩,何愁北疆不靖,東虜不平!”賈珩在一旁聽得,心頭有些説不出什麼滋味,只能低眉順眼,作受寵若驚狀。
他覺得崇平帝一定是故意的,當着他的面議功,本身就是一種籠絡人心的權術手段。
順便再看看他的反應,説幾句“獲獎言”,當着一眾閣臣的面,以後敢不竭盡心力?
這時候,工部尚書趙翼笑道:“微臣以為,可仍封三等雲麾將軍,若是傳揚出去,倒也是一段千古佳話。”先前辭爵不就,説什麼功名自取,現在好了,有功勞再封你同爵,這一來一回,就十分漂亮了。
崇平帝微微一笑道:“甚佳。”議完爵賞,崇平帝又是將威嚴目光投向賈珩,説道:“賈卿,可聽到諸了,只是朕還有一事,等稍事休整,京畿三輔之地的賊寇當緝捕一空。”賈珩面紅,
説道:“聖上皇恩浩蕩,珩銘
五內,敢不效犬馬之勞以報聖上。”犬馬之勞……
崇平帝在心底琢磨着四字,擺了擺手,笑了笑説道:“回去等聖旨罷,朕與幾位閣老還有要事再議,就不留你用晚膳了。”最後一句就透着親切,如視子侄,讓幾位閣臣心頭一驚,評估着這賈珩在天子心中的分量。
賈珩深施一禮,躬身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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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賈珩夜入榮國府夜低垂,華燈初上。
賈珩在戴權的相送之下,一前一後提着燈籠,出了宮門,行至一宮殿拐角隱秘之處,賈珩頓步,轉過身,壓低了聲音説道:“戴公公,可否借一步説話。”戴權面愣怔了下,見對面少年目光熠熠,似有別事,心頭一動,擺了擺手,示意後面亦步亦趨跟着的幾個內監退至遠處。
二人行至一處僻靜所在。
賈珩笑道:“勞煩公公屢次三番辛勞傳旨。”錯身之間,將換好的萬兩銀票,入戴權手中。
戴權面一動,摸着是厚厚一沓銀票,餘下瞥了下,都是大額面值,情知所得不菲,面上就有繁盛笑意浮起,道:“賈子鈺,這怎麼……這怎麼好意思?”
“先前多蒙公公照拂,這是應該的。”賈珩輕輕説道。
戴權聞言,心領神會,什麼先前照拂,這是在請以後照拂,就是笑了笑道:“雜家都是領皇命行事,子鈺太過客氣了。”
“是公公客氣。”賈珩道。
戴權笑了笑,見賈珩忽而面鄭重,心頭一動,道:“子鈺莫非有事相請?若無事,雜家可收的不自在。”戴公公的
守似乎還可以,收了錢,就開始察言觀
,解事主之難。
但其實只是一部分原因,方才這位權閹親見賈珩被天子以及幾位閣臣好言撫,就已生出幾分
好之意。
賈珩點了點頭,説道:“不瞞公公,賈珩其實還有一事相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