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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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查堂昨已遣派真傳弟子過外門掌問,兩三便有結果。但不知道拿到禍首該如何處置,還望宗主示下。”

“宗門律怎麼寫的便怎麼處置,何必問本宮。”龍雅歌一口將杯中酒飲下,任由臉頰紅起來。

穆天香皺起眉頭:“屬下近剛聽得風響,金州盛山宗、壁州萬泉宗頗有些蠢蠢動。又有人在藥圃縱火這樣巧的事,其中難免有什麼貓膩。”

“那就等抓到了人,廢掉氣海,隱蛇窟裏扔上兩天,不怕不代。”龍雅歌隨口扔下一句,將及地紅裙一甩,轉入後殿去了。

丹藥堂下轄五座山頭,其中兩座燒了個光。要不是巡查堂及時請出一位真傳掐了驟雨訣,怕不是整個外門今年都不用煉丹了。

這事兒鬧得沸沸揚揚,各個堂口都不用消停了,巡查堂更是焦頭爛額,抓住一眾弟子盤問不休。

唯獨寧塵,也不用上工修業,每趴在那裏吃了睡睡了吃,雙耳不聞窗外之事。一連鬧了四,巡查堂也沒查出什麼子醜寅卯。倒是寧塵,都可以下地自個兒上廁所了。

終於到了第五天,劉一蹦三跳地闖進屋來:“寧塵!聽説沒?!丹藥堂那事兒驚動上頭了!派下來一個金丹期真傳!説是一查到底呢!”

“關我事兒呢?”寧塵趴在那,伸手從臉前兒碗裏抓起一顆葡萄丟進嘴裏。

“你跟我説實話,放火那事真不是你乾的吧?!那金丹可説是要用搜魂術,要是你乾的你趕緊認了吧!”

“我他娘現在起個身還疼的直哆嗦呢,哪兒有那本事。”搜魂術聽起來嚇人,寧塵壓也沒當回事。十歲那年宗門弟子中混進一個其他宗門的細,惹出些是非,外門有一個算一個全被搜魂術檢視了一遍。打那時候起寧塵便知道,搜魂術並不能知受術者所思所想,只能察覺心境波動。

説白了就有點像低端測謊儀,又只是方便對金丹以下施用,金丹以上難免有各式法門干擾,搜魂的結果難以作數。

真到用時,修為高的用神念掐住弟子識海,拿問題拷問,但凡意識裏念頭動搖,就算是出了馬腳,接下來放開手腳上些刑罰,保管沒有錯拿錯放的。

寧塵最不怕的就是這個,哪怕是金丹修士也只能搜住他神念中的一個犄角旮旯。只要把腦子裏那些事兒往肚中一藏,自己就是乾乾淨淨一隻小白兔。

和寧塵之前想的差不多,沒過倆時辰,就有錦袍前來喚他了。他掙扎起身,一副呲牙裂嘴搖搖墜的模樣,磨了兩盞茶才穿好衣服鞋子,然後一步一步往外挪蹭。

錦袍們哪等得了這個,架起他膀子就竄。寧塵哎呦哎呦在空中叫喚着,煩得錦袍們滿臉跑眉

等寧塵再一抬頭,已經到了丹藥堂後山。兩邊山坡光禿禿一片,地皮都燒黑了,殘留的焦糊味到現在還沒散。山麓旁邊的半拉樹林子也沒能倖免,只剩下一堆乾巴巴的禿樹幹。

不光丹藥堂的人在,靈寶堂的人也都給叫來了,黑壓壓兩羣人中間圍出一片空地。錦袍們把寧塵放到空地上,朝面前那位金丹期真傳施了一禮,退作兩邊。

寧塵也不忍疼,腿一軟歪在地上,嘶哼嘶哼的。

“你便是寧塵?”

“正是。”寧塵抬眼瞧去,一位三四十歲面容的男修,所著錦袍和巡查堂相仿,只是袖子上繡有兩隻四爪燭龍。

“我是巡察長老座下真傳弟子張問崖,奉樞機閣主之命前來索查丹藥堂走水一案。事關重大,特意將師弟喚來問話。雖知師弟身子有恙,奈何公事要緊,還望師弟不要見怪。”話瓤兒説得客氣,語氣卻冷颼颼和冰碴子一樣,容不得寧塵半個不字。

寧塵連連點頭:“不知師兄要問什麼?”

“我們查到,火是從這裏起的。這片藥圃乃是丹藥堂何霄亭師弟監管,現如今莫名失火,他總歸不得關係,首先要問詢的便是他。”順着張問崖的手,寧塵看到了旁邊站着的何霄亭。那小子臉上的傷勉強見好,倒是沒了繃布,只是鼻子還有些歪斜。他和寧塵四目相對,眼珠子差點沒滋出火來。

寧塵做戲做全,也憤恨恨地回瞪過去。

“眾所周知,你和何師弟素來不睦,當天還因鬥毆之事剛剛受了刑責。何師弟現在已經一口咬定,是你點了他的藥圃,好讓他擔個監管不力的罪名。”

“我冤枉吶!”寧塵聲兒裏帶着哭腔,“我吃了這頓銅,好幾天都爬不起來,哪兒有力氣來惹這麼大禍事!”張問崖踱過去,掀開寧塵袍子看了看傷。寧塵那傷真真兒的,自然找不出半點病。

“寧塵,你遭打當晚上藥圃就起了火,在你來看,是巧合?還是有什麼貓膩?”

“師兄瞧您説的,這些我痛的頭昏腦漲,頭兩天都不曉得有這場大火。您現在讓我琢磨這個,我哪想得過來哇。”

“有沒有可能,是哪個和你親近的哥們弟兄,看你受罰心中有氣,瞞着你跑來報復何霄亭的?”寧塵歪着頭往靈寶堂人堆中看去,一眾弟子都畏畏縮縮不敢看他。劉膽子小點,抖如篩糠,饒是耿魄也臉鐵青,生怕他捅出什麼意想不到的簍子。

“我們哥幾個關係好是好,可也萬沒到這地步呀。”寧塵説。

卻是沒看見程婉……難不成縮在人羣后頭?

張問崖捻捻下巴頦上的幾青須,轉頭又看向何霄亭:“何師弟,寧塵傷勢你也見了,你還是篤定他是罪魁嗎?”何霄亭向前疾走兩步:“師兄!這小子手段巧,您可千萬別被他糊過去!他主動前來惹我,再被罰下一身皮之傷,必然是為了洗自己嫌疑!”寧塵心中暗笑,算他説對了。

“哪有你這般誣人的!?”寧塵也叫起來,“我若要燒藥圃,何必打你一拳惹人生疑?趁夜偷偷來把火放了便是!好你個何霄亭,為了誣賴於我,連自己的藥圃都敢燒哇!!”

“放你孃的!”張問崖抬手止住兩人:“寧塵,你二人因何事生的嫌隙?你一個煉氣期跑去跟一個築基動,可真是有趣了。”還沒等寧塵開口,旁邊的王歸遊早已湊上前來:“師兄,還是我來講吧,公允些。”王歸遊這也是想着給自己摘乾淨點,畢竟早些時候他已經了一腳,若是往後糾纏起來,難免不會連累自己。

張問崖一點頭,王歸遊便一五一十把丟失貢丹的事兒講了出來。這也算幫了寧塵一手,寧塵顧及程婉名聲,本就要將那一拳和貢丹之事連起來。想來何霄亭也不敢亂提自己亂之事,那套説辭倒也嚴絲合縫。

張問崖聽罷王歸遊説話,冷笑一聲:“王師弟,你所轄外門這陣子蹊蹺事兒不少哇,我怎沒聽得還有貢丹被盜一事?”

“不是,不是被盜!是差錄了!”王歸遊一頭冷汗,連聲解釋,“丹藥堂掌院把這事定了個記冊失誤,可不是我亂説的。”張問崖不置可否地笑笑,又把目光轉到了寧塵與何霄亭身上。

“事情我已摸了個大概。你二人還有什麼話想説的,勸你們提前開了尊口。

待到我用搜魂術探得,便不好從輕發落了。”

“快!師兄!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您趕緊搜魂術搜我,可勁兒搜!”寧塵一邊説一邊還往前爬了兩步,“您可一定在大家面前給個清白,看看這火到底是不是我放的!看看這貢丹到底是不是他偷的!”寧塵舌頭這麼一抖,悄沒聲兒地把搜魂術準備拷問的問題擰到了他提前畫好的道道上。大家都還沒察覺,他三五句話就把“偷藥”

“放火”倆事穿在了同一個串上。搜魂術也得消耗真元,不是亂用的,他這一頓忙活,正是為了把張問崖的注意力聚在該去的地方。

他只需要張問崖的搜魂術問出一個問題。

何霄亭登時出了滿滿一身的白汗,他大著舌頭:“師兄!你聽、你聽我……”張問崖一直察言觀未曾鬆懈,此時一眼瞥見何霄亭那副模樣,手上立刻掐出法決,搜魂術當頭就罩了下去。

“何霄亭!那貢丹可是你盜去陷害寧塵的!”何霄亭早已心智飄搖,讓金丹修士神念這麼狠狠一衝,咣噹一聲就跪下了。

無需多言,那軟綿綿的識海在喝問之下啥都兜不住,張問崖的問題已是有了答案。

張問崖一揮手:“捆咯!”錦袍們一擁而上,用鐵鏈給何霄亭捆成了粽子,跟着張問崖準備離去。

看着這一幕,寧塵樂得哈哈大笑。然而那只是做給人看的,他心裏依舊繃緊了一弦。

不對勁,他心説。

在寧塵預判中,何霄亭在知道自己手握貢丹的情況下,斷不會這樣束手就擒。寧塵這裏還有另外的後手,若是何霄亭掀出什麼新牌,那瓶沾着他鼻血的丹瓶現如今正埋在燒燬的藥圃之下,隨時準備登場再唱那麼一出好戲。

這也是寧塵非要過去給他一拳的原因。

可現如今那些謀劃壓沒派上用場。這何霄亭蠢得像頭水牛,沒有任何像樣的反抗,就這麼讓人了脊樑骨,就彷彿……彷彿他本什麼都不知道……

“張師兄且慢!”一個聲音從人羣中響起,寧塵猛一扭頭,看到一個女人走了出來。正是那何霄亭的姘頭,羅瑩織。

“羅師妹?有話要講?”張問崖擰身回還。聽那意思,他倒認得這娘們。

寧塵心中警聲大作,只覺得一柄明晃晃的鋼刀從沒想到的地方朝自己紮了過來。

“您光搜了何霄亭的魂,怎的就把寧塵放了呢?您這般偏袒,我們丹藥堂可心裏不痛快了。”張問崖想了片刻:“羅師妹有理,倒是我疏忽了。寧塵,你怕我搜嗎?”雖然心中忐忑,但寧塵仍面不改。他勉強從地上站起,兩手一伸:“張師兄請。”金丹期修士神念毫不客氣地捲上來,寧塵面不紅氣不,任由他在自己識海小小一方空間內充盈起來。

“寧塵,火燒丹藥堂藥圃之事可與你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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