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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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哥!我哪能要你錢吶!」雷小黑力氣頗大,叨着寧塵手腕子就往回折。

「別和我掙巴。」寧塵沉聲道,「你貨都丟了,不得賠人家嗎?這些本錢我借你的,去還了人家債,再重新置個大車也好過活。回頭你掙了錢存下,我去找你討賬。」雷小黑雖心思簡單倒也不是傻蛋,子也得過啊,於是便把錢收了。

「十三哥,俺就住在辰州北邊槐樹嶺雷家鋪子,兩年之內,我定把錢你還你。只是不知道,十三哥為何對我這般好……」眼看個大漢子眼圈發紅,寧塵伸手他那坨子一般的肩膀頭兒:「還不是因為今天早晨你救了我一命嘛!」雷小黑忍不住,又咧開嘴笑了。寧塵拍了他一巴掌,自己也御風而起,向白帝仙城飛去了。

他這修為,飛得可比那女子快得多,沒過一會兒就遠遠吊在了女子身後。他巽風體隱匿氣息,也不叫她發現,跟着一齊進了城去。

也不是為了別的,寧塵這邊兒照人臉懟了一拳拍拍股跑了,那娘們兒保不齊一轉頭該去找雷小黑撒氣。現在他跟上去摸一下跟腳,也是為了把股擦擦乾淨。

仙城的護城大陣光輕盈,四面城牆水路旱路加起來一共六道,那女子落到北門之前步行而入。城門口不見守衞,也沒有任何盤查。各階修士來來往往,一片祥和。寧塵在路上已把臉一抹,將獨孤十三那張臉改換成了不起眼的模樣,換上一套光鮮乾淨的袍子,跟在她後面混入了人羣。

一入白帝城方圓界,眼前的光景立刻變幻,那瓊樓玉宇層層疊疊,看也看不到頭,左邊廂飛閣丹,右邊廂雕欄玉砌。靈鳥仙雀立於屋檐房角,啼鳴悦耳;靈草仙植布遍街角,沁人心脾,俗世的些許煙火氣與屋宇間的靈風融在一處,仙城之名當真不是虛傳。

寧塵深一口氣,心説回頭自己也得點兒靈獸養在離塵谷,給谷中添點兒生機。他揹着手隨在女修身後,在仙城寬闊大道上七拐八拐,來到了西城偏僻處的一家酒館。

白帝城以東城最為富饒,其次是南北兩端。寧塵一路走來稍一比對,便比出這西城的鄙來了。這裏的屋舍和普通凡俗城池建築相仿,雖也並不破敗,但遠遠不如城中其他地方彩光鮮。道兩旁的屋子盡是灰漆漆的,空氣中的清香也被市井味道所取代。

這地方簡陋是簡陋些,終究吃住便宜,沒錢沒勢的練氣築基都往這處聚集。

他們還未練成辟穀,吃喝拉撒與常人無異,西城這些食館酒肆自然也和凡俗城市沒有什麼區別。

寧塵最是喜歡這鮮活的味道,走着走着竟是有些餓了。眼見那女修邁入一家酒棧,寧塵也趕忙進去挑了個座兒坐下,招呼老闆先上了一盤脆烤牛裏脊。

「客人,小店沒別的特,就是釀得酒好,滋味足,這烤牛下酒最合適不過。要不給您來二兩嚐嚐?」仙城酒家的架勢就是不一樣,説起話來中氣足,不似凡俗城間跑堂的點頭哈。還真別説,仙城之內,店老闆就算是個金丹也不算什麼奇事,沒有宗門的銀俸,散修們修行也得先掙錢不是。

寧塵一咂麼嘴:「好,那就來一壺,多錢吶?」

「四枚大子兒。」四枚大子兒就是四枚靈石,寧塵好懸沒出溜到桌子底下去。他先前沒來過仙城,在合歡宗那會兒,煉氣弟子每月拿着那三五兩金子,在山下城裏胡吃海七八都不叫事兒,寧塵到現在都還沒正兒八經花過靈石,這回可好,一壺酒就要走四大枚。

可不是寧塵摳門,半個離塵谷金庫都在他那擱着呢,就是這價格反差太錘人了。

寧塵嚥了口唾沫,又問:「那這牛多錢?」:老闆和氣一笑:「一枚大子兒,一桌小席面管夠。」寧塵聰明,一聽這話心裏也就明白了。人家這菜品其實就收個人工錢,正經生意還是賣酒。自己楞呼呼坐過來點一盤牛,店家那是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

得虧老闆會來事兒,不着痕跡點了寧塵兩句,特別給他留面子。

寧塵坐在這桌,那女修直奔斜對過的桌子去了。那桌子位置好,南向朝大街,那板條凳上已坐了另外一個姑娘。

「霖姐兒,來了呀?」姑娘一開口,聲音叮噹那叫一個脆亮兒。寧塵偏眼一看,見那女子長睫如羽,目有星光,高鼻樑細薄紅,生得清冽。她長髮垂背,腦後多束了一條散辮,上扎殷紅絲帶,飄逸中透着一股散漫氣。

再瞅身上,白底繡青雲的寬袖大袍,鬆鬆垮垮領口斜開着一直敞到心口,依稀見着雪托起兩團頗有本錢的白膩——與慕容嘉比許是不夠大,卻勝在均勻得當,正稱了一雙長腿。

咋知道是長腿?那姑娘大大咧咧撇着一隻腳正踩在凳子上,長長袍襟已經滑到了大腿,自己渾然不覺。

或許也不是渾然不覺,只是人家喝得高興,早不在乎了。寧塵再一觀瞧,好傢伙那邊已堆了八隻酒壺在桌上,手裏還叨着一壺呢。

「我就知道你在這兒!」那霖姐兒快步走上前,氣哼哼一股坐到姑娘面前。

「哎呦,怎麼眼圈兒黑啦?」

「我被一個狗賊打了!霍醉妹妹,氣得我一個勁兒心口疼!」

「霖姐兒喝口酒消消氣,有什麼不高興的説給我聽。」名叫霍醉的姑娘抬手斟好一盞酒,霖姐兒咕嘟一口把酒送進嘴裏,又將酒盞狠狠墩在桌上,嘰裏呱啦朝霍醉倒起了苦水。

寧塵側耳去聽,十句有八句是廢話,半柱香功夫才講到自己那檔子事。不過頗令寧塵意外,這霖姐兒話裏雖劈頭蓋臉罵着自己,好歹沒有刻意去編什麼謊話。

霍醉聽完,咂麼咂麼嘴:「霖姐兒,你説咋辦吧,找到那小子,揍一頓替你出氣?」霖姐兒還氣紅着臉呢:「哪裏找去啊!那小子修為比我厲害,我不敢和他糾纏,現在回去他早沒影了。他若進了城,人多眼雜,更找不到了。」霍醉臉上還帶着一抹紅酒暈,微微一笑,煞是好看。

「那不然,就去尋那黑漢子車把式吧,去城外碼頭問問便知。等找到他住處,把他那村整個屠了就是,再放一把火燒光,也算乾淨。」寧塵心裏咯噔一下,眼睛不由自主眯成了一條縫,心中殺意驟起。

「這、這……何必呢……」霖姐兒聽聞此言,也都愣住了。

「要得要得,不然怎麼給霖姐兒消氣,咱現在就走。」霍醉説着將衣袍一,蹭就站了起來。旁邊那霖姐兒一把將她拉住:「別、別急!容我想想!」

「沒什麼可想,殺了了事,以示懲戒。」

「那也不需這麼重的懲戒!那、那車把式也沒衝撞於我……」

「那用什麼法子懲戒?咋個,才叫公平?」霖姐兒站那兒一腦袋官司半天沒言語,只有手緊緊抓着霍醉不敢讓她跑了。

她思忖半晌,忽地苦笑一聲:「妹妹,你也真是……唉……罷了罷了……」

「罷了呀?那便喝酒啦!哈哈哈,來來來,三界尊,十方佛,不及甕中煦酒濁——」霍醉手中酒壺一震,細泉似的酒柱滋溜溜倒進了霖姐兒面前的杯子裏。

寧塵心中通明,轉怒為安,樂呵呵接過掌櫃送來的酒壺,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抿在口中。

開始還以為那霍醉是個視人命如螻蟻的人,可幾句話下來,寧塵立刻看懂,她那是攢霖姐兒的心思呢。自己姐妹正在氣頭上,若拿大道理指摘她的不是,不光勸不動,説不定還壞了情。

霍醉這一手玩得還好。你不是要出氣嗎,我就帶着你往大了鬧,連你自個都覺得沒理了,自然而然就解開了。也虧得那霖姐兒不是蠢人,滿腹怒氣叫霍醉一鬧,先砸得散了,自個兒慢慢捋順了道理,氣可就再生不起來了。

她最後也讀懂了霍醉這齣戲的意思,心口的火雖滅了,卻還是有些嗔意。

「喏,你一個勁兒説缺錢,我特意獵了這靈狐,怎麼也值七八千,給你先填着窟窿。」霖姐兒將那青紋狐從儲物戒中取出,沒好氣兒地丟在了霍醉腳邊。

霍醉也不含糊,手一扭將狐狸收了,嘴角微微一翹:「霖姐兒有心啦!後要是想殺人屠村,醉兒一定替你辦了。」

「呸呸呸!替你忙活得都被人打了,你還揶揄我!早晚讓你氣死……」寧塵將酒一口飲盡,着五枚靈石在桌上會了賬,抬腳離了酒棧。

既然確保雷小黑無礙,那便沒什麼好聽的了。那霖姐兒雖然有些子,但言語間聽着也是個重朋友的女子,這種人不會辦太壞的事,寧塵已放了心下來。

倒是那霍醉……寧塵,心説這姑娘真好看的……

若是眼前無事,現在寧塵已經想法兒勾搭她去了。可如今白帝城已至,還是要先以尋找瀟湘樓為重。

然而還真了門兒,寧塵在路上攔了幾個漂亮女修,恭恭敬敬問了幾次,竟都推説不知。他走一路問一路,一直走到南城愣是沒個頭緒,鬧了個口乾舌燥。

他找了個茶館一坐,要來一壺涼茶噸噸噸灌進嘴裏,又丟了一枚大子兒。

「客官,我聽你剛才問……瀟湘樓?」寧塵猛一擰頭,身後那茶倌一邊擦着桌子,一邊朝自己笑。那笑容一看就特別的不正經。

「怎的,你知道瀟湘樓在哪?」寧塵趕忙問。

「這城裏住的,哪個不知啊。可我看,您淨找那來白帝城參加拍賣會的小女修去問,如何能問到?」寧塵一晃神,猜了七八分出來:「你是説,那瀟湘樓乃是秦樓楚館?」那茶倌嘿了一聲低頭不語,神情裏分明透着一句「你擱這兒裝什麼蒜吶」。

這一下寧塵多少有點兒麻爪了。這和當初所想完全不一樣,竟一時有點腳冷。

他又扔出一枚靈石來:「我是真不知道,有人約我在那處碰頭呢。您給我講講,那瀟湘樓到底是什麼樣的去處。」茶倌將靈石撥到掌心,朝寧塵笑笑:「都是老爺們兒,我也不和你藏着掖着。這瀟湘樓可不是一般兩般的青樓館,裏頭水可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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