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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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塵,咱哥們夠義氣吧!」旁邊弟子一個個揚着腦袋「那是!到月底我請大夥去城裏喝酒!」寧塵一副快模樣。

「拿我的錢請人家喝酒是吧……」劉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鑽出來,杵在寧塵鞋邊嘟嘟囔囔。

院裏這幫人一個個頭髮散亂,衣服也扯巴的線掉袖,唯獨劉沒事兒人一樣。倒不是因為他先前害怕沒上,而是寧塵提前囑咐了他一些事情。

寧塵拽着劉往院角去了,倆人嘀咕一會兒,寧塵又鑽回自個兒屋鬼鬼祟祟折騰了半天,這才跟沒事兒人一樣踱出來。

早課修了倆時辰,寧塵就擱那睡了倆時辰,直到庫房輪班的時候才醒。等他推着一車税布進倉的時候,看到程婉已經在跟着師姐在庫門口學記冊了。

忙忙叨叨一天過去,似乎師姐們對程婉還不錯,她緊繃的身子也鬆了下來。天漸晚,靈寶堂的飯堂熱鬧起來,寧塵掏錢讓廚子給大家多加倆葷菜,又開了幾壇酒,堂內的弟兄沒有一個不誇他辦事兒地道的。

吵吵嚷嚷吃了兩杯,寧塵斜眼瞥見程婉一個人坐在牆小凳子上扒拉飯。她把碗擱在腿上,愣愣地不知在想什麼。

有幾個男弟子靠過去:「喲,這不是醜娘嘛?怎麼跑到我們靈寶堂啦?」

「嘿,因為咱們靈寶堂伙食好,對不對,醜娘?」面前圍上三個男弟子,程婉本能地賠着笑臉,肩膀一個勁兒縮着。

寧塵湊過去撥拉了他們一下:「咱嘴巴別那麼沒譜行麼,人家叫程婉,記住了?」他們愣了一下,連忙打個哈哈:「程婉程婉!得嘞!吃飽了沒,我們去給你再盛一碗?」寧塵嬉皮笑臉給他們推走了,拉着程婉就來到當中大桌。

「以後就在這兒吃,別跟個偷糧食的小耗子似的。」

「哦。」程婉戰戰兢兢坐在他旁邊,大氣不敢出。

旁邊有雞哥年齡大些的男修坐不住了,嘿嘿嘿地湊上來:「寧塵,厲害呀,你……」還沒等他們嘴上跑馬車,寧塵先站起來大咧咧發話了:「這是新來的程婉,我親戚,大傢伙多照應照應啊!」一句話把眾人那點好奇心戳散了。旁邊還有一姑娘嘀咕:「我就説嗎,寧塵哪能找一這樣的。」

「吃飯吃飯!」寧塵大聲遮過,把兩塊香噴噴的過油給程婉叨在碟子裏。

幾天下來,相安無事,程婉和幾個師姐混了,漸漸有了笑模樣。寧塵閒的沒事兒去記冊房瞥了兩眼,見她幹活還算利索,似是討人喜歡,便放下心來。

不過他可沒忘,還有一隻靴子沒落地呢。

第三天,靈寶堂大殿晚修剛到一半,就聽見外面嗚嗚渣渣人聲嘈雜。靈寶堂弟子們紛紛回神收功,準備出去看看是咋回事兒。

這頭大家夥兒還沒動窩,就看見一羣錦袍修士大步邁了進來。

弟子一看巡查堂的到了,立馬規規矩矩坐回到自己位子上,一個個閃着無辜的大眼珠子不敢言語。

巡查堂見面就高一級,真傳管內門,內門管外門,外門管州縣——現在站門口的錦袍們自然是內門弟子。

「寧塵,你過來。」為首的修士拿腔拿調。

「誒!來了來了!」寧塵麻利兒地湊過去,「王師兄找我?」

「有些事要找你合計一下,跟我們來吧。」巡察使王歸遊板着臉,卻也偷偷朝寧塵擠了一下眼兩人私下裏一直絡,只是這時候也得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寧塵跟在幾個巡查堂錦袍後頭走出殿來,一眼瞅見何霄亭那幫人正等在外面。

「這是要唱哪齣戲啊?」寧塵低聲下氣問道。

「丹藥堂上報,本月準備上繳的貢丹中,有一瓶在冊的祟神丸不翼而飛。丹藥堂弟子都講,這些子看見寧塵在丹藥堂內外出入,行止鬼祟,現在特意來找你問詢。」寧塵大驚:「這哪話兒説的?!咱這兩天點名打卯從沒缺過,一直在靈寶堂這邊,啥時候去過丹藥堂哇?」

「我們都看見了!還想抵賴!」何霄亭身後眾人嗡嗡聲大作。

「莫吵!」王歸游回頭呵斥了一聲,「寧塵,非要説你偷的也是無憑無據,大家都心裏明白,他們空口白牙作不得數。剛才兩位掌院已經談好,讓我們巡查堂的人去你廂房一查,若是尋不到蛛絲馬跡,此事便和你無關了。」

「查!隨便查!」寧塵手一揮,「身正不怕影子斜!」那邊何霄亭嘴角一翹,寧塵假裝沒看見。一眾人浩浩蕩蕩就往靈寶堂住院兒去了,其他弟子在後頭你推我擠,都來湊熱鬧。

瞥見程婉湊在人羣中小臉煞白,寧塵便給她遞了個眼神,讓她安心。

一路來到寧塵住的廂房,王歸遊帶着巡查堂四個人進了屋,又擠進了寧塵何霄亭倆人。

廂房本就不大,給每人隔成一間間小間。單人小間攏共一張三尺寬的牀鋪加一台桌子,另在牀腳着一隻立櫃。

就這麼大點地方,王歸遊使喚着巡查堂那三個弟子在寧塵屋裏一陣翻箱倒櫃,什麼也沒搜着。

「王師兄,您看,我這麼老老實實一人,哪能幹那偷雞摸狗的事兒啊。」王歸遊點點頭:「何師弟,搜也搜了,丹藥堂應該滿意了吧。」何霄亭面不改向前一步:「王師兄,您不在外門不知寧塵為人。這小子人嘴滑,若是他偷盜貢丹,斷然不會將贓物隨隨便便放在櫥櫃枕下的。」王歸遊看了看他,又看了寧塵一眼,寧塵一臉無奈,王歸遊便也不搪護他:「那若是何師弟看來,又當如何?」

「那桌角牀下面,是不是也該細細查驗一番?」王歸遊一揚頭,最近的那個巡查堂弟子不情不願地趴在地上鑽進了牀底。沒一會兒功夫,就那弟子叫起來。

「師兄,這牀腿裏有個暗!」王歸游上前一步伸手端住牀沿往上一翻。他凝心期修為,單手提個木頭牀就跟掀張紙似的。寧塵那牀被掀翻在地,出牀腿內側一個破,竟是個空心。

何霄亭在旁邊嘿嘿冷笑,得意洋洋地看着王歸遊將手指探進去摸將起來。

沒成想摸了半天,等王歸遊把手拿出來的時候只捏出了兩粒老鼠屎。王歸遊鐵青着臉,掐個聚水決把手衝了。何霄亭呆在旁邊,嘴巴都合不上了。

「瞧這死耗子把我牀腿兒啃的!王師兄,你可不知道,這耗子天天晚上……」寧塵見便宜就上,嗤嗤開始説個沒完。王歸遊沒好氣兒理他,帶着人出了廂房,人模狗樣地當眾人面還了寧塵一個清白,然後把丹藥堂的人都轟走了。

何霄亭臨走前惡狠狠瞪了寧塵半天,寧塵就跟小白兔一樣委委屈屈噘着嘴看他,可沒把何霄亭肺氣炸了。

等人散了個七七八八,王歸遊提溜着寧塵脖領子轉到院外沒人出,給了他腦袋一巴掌。

「寧塵,你説説吧,咋回事兒?」

「王大哥,我清清白白啊,不是你剛説的麼?」

「你甭跟我來這套。偷貢丹可不是小事,等上頭真追究起來,誰能保你?」

「王大哥,你看你把我想哪兒去了,你也是從小看着我這麼多年了,我啥時候手腳不乾淨過?這沒輕沒重的事我可不敢幹。何霄亭就是因為我駁了他面子,想給我上上眼藥。」

「你意思是他監守自盜?你要有證據,我直接給他拿去讓掌刑長老處置。」

「您甭管了。他也不是沒有靠山,捅了馬蜂窩難免蟄一頭包,不勞您心。」王歸遊本來也不過是擺擺譜,壓懶得心這幫外門弟子的腌臢事兒。他嘴上提點寧塵兩句,便帶隊走了。

寧塵迴轉身來,劉正站院門口等他:「咱不會有事吧?」寧塵狠狠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你就把心放腸子裏吧。」

「你會説人話嗎!」這件事説險也險,説穩當也穩當。自打寧塵惹鬧何霄亭之後回山,他就一直琢磨這事兒會往哪兒走。

合歡宗千年基業名聲不錯,宗門裏執法掌刑的老幾位路走得還正,弟子不敢胡亂生事。饒是何霄亭世家出生,也得顧忌宗門規矩,不至於在這種小事兒上興師動眾。

一般人要看見他帶人上門生事,腿早軟了。可寧塵都混了多少年了,他心知肚明何霄亭就是裝個樣子。何霄亭一個築基期,真要動手,那天晚上就會攆上來給寧塵打個鼻青臉腫。

然而人打了,後頭可就難收拾了。何霄亭看出寧塵是個頭鐵的,他回山告一狀,自己那點髒事兒肯定瞞不住。

所以寧塵知道,何霄亭一旦打定主意,就肯定得把自己往壞了整,不層皮絕不算完。

要麼説小年輕好拿捏呢,整起人來一共也就栽贓陷害那麼幾手。寧塵都過了三輩子了,一聞味兒就知道對方想拉什麼屎。

本來寧塵也還不確定呢,直到他賴呼呼主動逗何霄亭揍他才摸清楚端倪。何霄亭過來本不是為了讓寧塵吃皮之苦,眼見寧塵不反抗,只好大聲放起狠話,只為引靈寶堂弟子出頭。

靈寶堂的人都跑出來打架,院裏自然空下來。寧塵早提前囑咐劉在院裏藏着,眼睜睜看着一個丹藥堂弟子翻牆進院鑽進了寧塵廂房。寧塵回來進屋一搜,就看見牀腳木頭讓人運真氣摳了一個,裏面正着那瓶貢丹。

那瓶丹藥早讓寧塵藏起來了,丹藥堂這回也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不過這兩天寧塵也沒好過,他怕何霄亭中間還有什麼損招,晚上睡覺都睜隻眼。

白撈一瓶祟神丸,那可是凝心期金丹期用的好東西。等有用的時候拿出去打典一番,又是一條人脈。

一時半會兒何霄亭應該是不敢動的。自以為萬無一失的詭計落了個空,是寧塵有啥神功?是丹藥堂有啥內鬼?他可得好好想想哪兒出了岔子。憑他那小腦瓜,恐怕得擔驚受怕一陣子了。

可寧塵卻高興不起來。倒不是害怕自己匿了這瓶藥出馬腳,只是覺得這樣下去恐怕得沒完沒了了。人在暗我在明,沒有千防賊的道理不是。問題是,咋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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