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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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雅歌拋下兩個字,又走幾步,卻猛然頓在原地。穆天香見她模樣奇怪,小心翼翼湊上一步:“宗主?”龍雅歌望着穆天香,眼神搖曳:“你且將緣由經過細細講來。”穆天香便從何霄亭盜藥栽贓寧塵講起,一五一十把來龍去脈道了個清楚。
聽完穆天香奏報,龍雅歌扭頭喚道:“阿翎!”黑衣影衞唿地轉到龍雅歌側前,目光炯炯。
“你去外門探個分明,再將那寧塵帶來。”話音剛落,女子便化作一道漆黑閃電,消失在睽睽眾目之下。
“穆閣主,此事不須你心了。”龍雅歌又對穆天香道。
穆天香愣了片刻,本想多問幾句,龍雅歌已帶人飄然而去。
煌仙子來至合歡大殿揮散眾僕,走上一級級玉階,將自己扔在宗主寶座中,手指在扶手上不停敲打。分神期修為,天下齊肩者不過二十,她神念一動,便知大殿百丈之內已無一人,可仍然揮袖施術升起了大殿外層層制。
一切做罷,她才發覺自己心臟砰砰跳得停不下來。
兩盞茶功夫,遠遠傳來風響。龍雅歌從座位上正起身子,先前中那幾許
越,被她用渾厚道心穩穩壓下。
合歡大殿的制能擋千軍萬馬,唯獨攔不住宗主影衞。阿翎將那寧塵拎在手裏,一路來至宗主座前,將他丟在地上。
分神期修士雙目如焗,千丈外的蟲蟻都能瞧得一清二楚。可是龍雅歌仍忍不住跳下座來,走到寧塵三尺之外,低頭向他看去。
貌不驚人的一張臉,倒也清俊堅毅,只是那些蛇蟲可不管是頭是臉,見就咬,留下滿面瘡痍。身上就更不用提了,幾天下來,好好的外門袍子浸透鮮血,已變得黑了。那褂子被撕咬得凌亂稀碎,破爛爛像是個小叫花子。
人還醒着,只是説不出話。他雙目盈着一層灰霧,想是體內淤毒愈盛,蒙了大半心智。那身子遍體鱗傷,臟腑內也是毒氣肆溢,可他眉宇間卻依舊積着一股沖天怨氣,愣是沒在刑罰中屈從下來。
龍雅歌知他視物不清,自己在他眼前不過一團紅影,便假作問道:“招供嗎?”
“我招你媽了個!”寧塵滿口血沫,呸的一聲吐過去。他本也沒什麼好招,若在此時服軟編些瞎話,非讓人當螻蟻隨腳踩碎了不可。倒不如
直脊樑,説不定能求得個正眼相看的機會。
那攙血的唾沫還未觸及面前人兒分毫,便被周身無形火蒸發不見。龍雅歌俯下身子,與寧塵神念相接,將他識海仔仔細細摩挲了一通。
果然如穆天香所説,煉氣期小小氣海之外,竟配得一片浩瀚廣闊識海神念。
龍雅歌心臟又猛跳幾分,轉眼看向阿翎。
黑衣影衞會意,上前將自己探得之事在她耳邊講了。
龍雅歌聽罷,又呆視他半晌,輕嘆一口氣:“阿翎,給他解毒。”阿翎上前,捏着寧塵腦袋將他提將起來,真氣從頂門向下猛地一貫。寧塵全身噗嚓一下噴出十幾道黑血
,連帶丹田那枚破法金針都
出來,被阿翎兩指一夾收在掌中。
隱蛇窟淺處的蛇蟲毒不彰,只侵入肌腠肺腑不傷識海。宗主影衞也有元嬰期修為,氣隨神動,驅使真氣盡數將寧塵體內毒素清了。還有那鑽入體內的小蛇,也統統碾作粉末,反作了滋補之用。
只是那身袍子被真氣攪得幾乎衣不蔽體,頭髮也被得四散炸起。龍雅歌瞥着他形貌好笑,便對阿翎道:“去後殿給他尋件衣服。”阿翎面罩下的眼睛眯起來,雙手一攤,那意思彷彿在説“難道給他穿你的女裝?”龍雅歌瞪她一眼:“你先找件你的給他換上嘛!”她身材高挑,又素來穿着短衫勁裝,卻是合著了寧塵身量。阿翎搖搖頭,轉身去了。
煌仙子纖纖手指一點,從儲物戒中抖出一枚滋補氣血的丹藥入寧塵口中。
一宗之主出手的丸藥自是不凡,幾息之後寧塵長出一口濁氣,晃悠悠支着身子從地上坐了起來,傷口處也飛快癒合如初。
寧塵先前還在腦瓜子裏昏沉沉與那股子憤恨鬥法,耳邊時常響的幾聲聒噪也被他以吼罵應去。這時候滿心的毒氣散了,疼痛立止,突然間像是洗了個痛快快的涼水澡,全身上下都覺得那麼舒。
然後他抬頭一瞧,發現跟前正站着一位。一身嬌豔紅裙下招展着柳玉腿,脖頸下面酥
半抹,兩座大山似的往瞳孔壓來。那眼角眉梢,那櫻
嘴角,萬種風情傾國傾城,頓時把他看愣了神。
那丹藥也是厲害,給寧塵補的有點過頭。吱一下,寧塵兩腿間那物事直跳了起來。趕上衣服也是稀碎,竟然就這麼大模大樣地曬了個太陽。
龍雅歌倒也不是沒在合歡典藏中見過男人那話兒,只是事發突然,眼麼前兒兀突突竄出這麼一東西,頓時紅雲翻上面頰,笑得花枝亂顫。
阿翎夾着一套衣服從後殿回還,正見着寧塵一副呆呆模樣,下還在那橫刀立馬。她眉
一豎疾走兩步,一腳踢在寧塵尾巴骨上。
滋溜溜一道寒氣趁着股
兒刺進來,寧塵嗷嚎一聲從地上蹦得老高,腿間那話兒登時軟了。
“把衣服換上,本宮有話要問。”龍雅歌轉回寶座,悠聲吩咐道。
寧塵着
股,接過阿翎拋來的衣服,臊眉耷眼
手
腳地換了。
眼見寧塵衣冠整潔,氣神似乎也回來了,龍雅歌抬手輕輕在扶手上一拍:“寧塵,你可知本宮是何人。”自打清醒之後,寧塵那小腦瓜子立刻開始嗡嗡猛轉。座上那小娘一張嘴什麼本宮,寧塵哪兒還不知道自己被拎到什麼地方來了。要緊的是,咋個讓自己卸了一身的麻煩才真的。
“我管你什麼人,要殺要打悉聽尊便。”寧塵坐在地上梗着脖子。
他可沒忘,自己先前還啐了人家一口。結果人家不光沒生氣,還給自己解了毒。這時候若是把脊樑骨扔了邦邦磕響頭,人家肯定不吃這一套。
那小娘果然沒動怒,只是笑得有些妖異:“脾氣這麼大啊?外門弟子見了宗主,也不行禮?誰教的規矩?”
“反正火是我放的,沒冤枉我,我就是腆着臉把好話説盡了也逃不了,何必再跟你低三下四。”他一邊説着一邊在心裏求神拜佛,巴望這小娘就吃這一套鐵骨錚錚的戲碼。
這頭豪言壯語説着,身後那位穿黑衣服的可不樂意了。寧塵只覺得後背涼颼颼就像站了個大冰坨子,兩道目光小刀子似的在自己身上刮來刮去。
“放火那事,蛇窟之刑作為懲戒,不必再提了。你老實與我説來,可與別的宗門有什麼勾結?”
“沒有的事兒。我打小在宗門裏長大,和自個兒家沒什麼分別,哪裏要作什麼勞什子細。”這話倒也不全是作偽。一閉眼一睜眼,已身在合歡宗十五年,沒點
情那才是假話。
“那你解釋一下,你那浩蕩識海是從何而來?”話好説,可説完了對面也得信才行。天花亂墜的真話,鬧不好只會給自己再惹一身騷。寧塵嘆口氣,把早已備好的説辭託了出來。
“我從小入夢極長,夢中世界似真似幻,我在其中耗去許多時,不知不覺間修得識海廣闊。我見自己與別人不同,便從不敢提起此節。”説完,寧塵帶着一肚子忐忑沉默下去,也不知能不能過關。
只聽得頭頂座上合歡宗主長噓一口氣:“你果真是”夢人“。”他媽的,胡編的事兒也能對上號?!寧塵一驚,連忙抬起頭來:“難道宗主有所聽聞?”龍雅歌從座上起身,一步步踱下玉階:“你可知,合歡宗開宗祖師,亦是本宮之師祖,便是和你一樣的夢人。”寧塵頓時傻了,原來祖師爺是咱的同行!娘了個腿兒,連編瞎話都編的是一套!不過也難怪,這前世後世可不正如南柯一夢麼。
龍雅歌見他面大異,也不多言,只是自顧説道:“師祖開宗立派,一統凌允二州,又破虛飛昇,乃是千年以降的天才。他飛昇前給吾輩留下一套奇功,又有遺詔,只有夢人能夠修習此法。”寧塵聽得全身都哆嗦了,老子受了恁多的苦,原來好事兒都在這兒等着!
可他還是強作鎮定,又問:“你怎的知道我合適?有這種好東西,你沒先練練?”
“本宮自有本宮的機緣,不是你該心的。”龍雅歌拂袖止了他的聒噪,“寧塵,本宮今
便代師祖收你這個真傳弟子,你可願意?”寧塵跳將起來:“誰不願意誰是癟犢子!”龍雅歌也不言笑,只是走進寧塵跟前:“你雖識海廣大,卻也未必真能修得此功。你坐定調息,讓本宮仔細查探一番。”沒有二話,寧塵咂着嘴盤腿入定,氣門大開,由得龍雅歌將掌心按住紫府。
其實他開不開的都攔不住人家,不到一盞茶功夫,寧塵試到合歡宗主身而起,也連忙睜開眼睛。
殊不料,龍雅歌一臉肅容。
“怎麼?我不能修?”寧塵問。
“你神念鋒鋭,識海沉靜,正是一副傳承宗門功法的好底子,只是……”寧塵着手,看着龍雅歌垂手低
,好懸沒給他急出滿嘴大泡。
“您能別賣關子嗎?”龍雅歌擰住眉頭,抬頭直視他雙目:“寧塵,你那基萬中無一,可惜不是童子之身。初陽既失,這功法卻是修不得了。”寧塵只覺得心口被狠狠搗了一拳,頓時説不出話來。
“你先不要喪氣,”龍雅歌又道,“倒不是沒有寰轉之法。我觀你盈盈有虛,似是剛失初陽不久。只要承你初陽之人修為平平不曾有意煉化,你還能以秘法將初陽納回。倘若過了時,陰陽
匯,就沒得補救了。你且和我如實講來,你是何時失的童身?”不提還好,一想起先前那些腌臢之事寧塵一股
火又竄了上來。自己若不是被程婉取走童男之身,哪裏會多這樣一顆絆路之石;可也正是程婉將自己賣了,才得了現在這份機緣。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因果之報自有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