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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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他打量了一番，他就那麼垂首躬身站在我馬前，一動不動，我確實從他身上受不出絲毫的敵意，而且他們師姐弟還有那靈靈今晚在酒肆裏確實也一直未對我表現出任何的不滿，反而是有些想恭謹我的意圖。

我放鬆了臉上神情，温言道：“我相信你們沒有敵意，而且也很願意和你師姐會面相談，但今晚已經這麼晚了，不如明天我再專程到你酒肆裏見你師姐如何？”我是不想讓客棧裏的四位嬌枯守空閨，畢竟之前答應了她們要回家的。

不料眼前的杜老闆又以他那平靜的語調道：“老朽知道有四位佳人在祥雲居等着宗主，宗主急於回去和她們相會，但我師姐説現在夜深人靜，正是和宗主會面最安全無慮的時刻。師姐讓老朽將這個轉給宗主，説宗主看了就會願意立即見她了。”他説着向前一步，仍是垂頭躬身，卻雙手上舉，遞上一個木盒。我沒有接木盒，聽他説到四個佳人在祥雲居等着我時，我的目光就又寒了起來，他們竟然早就開始留意我的行蹤！

“打開！”我在馬上手握馬繮不動，向他低喝道。體內星陽功卻已運轉起來，這盒子裏敢有什麼機關，我會立即從馬上騰起，先將眼前老頭斃於掌下，再出聲招呼附近的巡城金吾軍過來。

“是！”杜老闆答應一聲，沒有絲毫猶豫的將盒子收回，打開來，又原姿勢舉起，呈到我面前。

盒子裏沒有任何機關，只是裏面盛的卻是一顆人頭，藉着微弱的月光，我看清了那人頭的面部。一勒馬繮，調轉馬頭又向瑞芳酒家奔馳回去，同時向杜老闆道：“我們在你酒肆門口會合！”盒子裏的首級竟是那個在汴州有過一面之緣，後來又在青州城內隨昇仙教人馬夜襲驛館時被雯雯打傷的那個應老，這應老是魔門暗宗的人，昇仙教在青州被殲滅後沒見到他人影，和第五明輝一樣，都成了那一役的漏網之魚。不想現在這杜老闆竟呈上了他的首級，那麼這杜老闆還有那老嫗與靈靈的身份我也差不多猜到了。

如此夜深人靜之時，確實是適宜與魔門同門之間進行一場談判，一場決定我星宗與他暗宗關係的洽談。

瑞芳酒家的一間密室裏，一張小木桌上，油燈一點如豆，散發着淡昏黃的光線。我坐在桌前，桌對面坐着那老嫗，杜老闆和靈靈侍立在他身後。杜老闆仍是那老樣子，稍稍躬身而立垂首不語，靈靈卻是將她那顧盼生輝的靈動美眸放在我身上打量着我，顯得頗為好奇與期待。

“還未有機會謝公子在揚州花會上對我家靈兒的鼎立支持。”老嫗待我坐定，先説了這麼一句話。

“暗宗？”我未理她的話，淡然的問了一聲。

老嫗面微笑點點頭，“知道瞞不過何宗主的。”

“為什麼將他給我？”我下頜指向擺在桌子上的木盒示意一下，那裏面放着也是暗宗的應老頭的首級。

“因為他與何宗主為敵，亦是暗宗的叛徒，老身身為暗宗宗主，殺了他一是清理門户，二是表示我暗宗與何宗主星宗的和解之意。”老嫗答道。

我微笑了一下，“大家既屬同門，本就無冤無仇，又哪來和解之説？只是前輩能否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暗宗與暗魔、與靈宗、與昇仙教之間又有什麼樣的關係？”老嫗微點一下頭，回答道“何宗主不問，老嫗也要告訴宗主的，首先老嫗得謝何宗主在青州代我清理了宗內叛逆之輩，讓老身得以重掌暗宗。”

“哦，看來你這個暗宗宗主剛當上沒幾天啊？”老嫗面微笑欣然承認。

“在何宗主大破昇仙教之前，盒子裏的這人正是暗宗的宗主，老嫗和我師弟反而是暗宗的叛徒，隱姓埋名寄身於江南間，以免被他們清理門户。那時暗宗也就是暗魔，是明宗的忠實爪牙，至於靈宗和昇仙教的關係，何宗主自己應該比老嫗知道的更清楚。”我點了點頭，“但你們，本來不應該是聽命於月宗的？怎麼就轉到了靈宗手中？”

“受月宗控制時，暗宗的宗主是我師傅，那時的暗宗還是魔門其中一派，後來我師傅去世後，暗宗被應元等人篡奪，逐漸改造成了暗魔，更是從聽命於月宗轉而成為靈宗的走狗，從那時起，我和我師弟毅然反叛，成了暗宗的所謂‘叛徒’，這個應元則成了宗主。再後來的事，何宗主應當知道了。”我點頭表示明白，這老嫗和這杜老闆還有他們當年的師傅能夠接受暗宗被月宗控制號令，畢竟月宗是掌控了朝廷的大支，但卻無法忍受因宵小之輩奪取權柄而使自己受制於靈宗，成為用完即棄的殺人工具，遂反叛出了暗宗。我大破昇仙教一役中，將暗魔鋭屠戮殆盡，靈宗實力也遭到極大消弱，這老嫗遂重回暗宗，殺了應元，自己做起了宗主。

“為什麼找我？”我問道。

老嫗不假思索的立即道：“新的暗宗想成為與聖門其它各宗擁有平等地位的一員，不想再受制於其它任何一宗，而只受聖主節制，就像貴宗上代星主的時代那樣？”我點頭微笑道：“那你們可以去找聖主表明你們的意願啊，何必找我？我並不是聖門的聖主，只是星宗的宗主。”老嫗也面微笑，“且不説我們不可能見到聖主，能見到也沒必要去見，現在的聖主已經老了，否則她不會將我們暗宗轉到靈宗手裏。我們找何公子，是因為何公子你將是下一代聖主。”卷五再回洛都第十四章合作方案“你們怎麼就肯定我能坐上聖主的寶座？對我這麼有信心。”我微笑着問道。

老嫗臉上的微笑依然，“因為你們前三代星主都做到了，何宗主不想辱沒了先輩們的偉業吧？而且有我暗宗與你星宗合作，更是有機會聯手讓公子坐上聖主之寶座。”

“合作？只憑你們三人嗎？”我反問了一聲，打量着眼前老嫗和她身後的杜老闆及靈靈，暗魔已毀，暗宗只有眼前這麼幾人的實力，如果沒有雄厚的財力以及隱藏於暗處的嫡系人馬作為班底，他們本無法獨立的在江湖上立足。要麼永遠蜷縮在這瑞芳酒家，不再出頭，要麼就得找上一個強有力的靠山，但現在可以做他們靠山的，靈宗已經和他們徹底反目，月宗因則天女皇年老，又如今忙於朝堂政爭對於昔江湖紛爭與魔門各宗派的歸屬並不太上心，而宗在江湖上鮮有發現的傳聞，人脈凋零更是自顧不瑕，明宗則被月宗打擊的現在還不知龜縮在哪兒。他們唯一實際的投資出路就在我身上了，除非他們願意放下聖門中人的驕傲去投靠其它次一等的江湖幫會，但那樣的話，她暗宗也就該在魔門中除名了。所以我想知道他們憑藉着什麼跟我談合作，他們現在只能是對我星宗的臣服罷了。

“除了老嫗和杜師弟，暗宗還有餘下三十多名忠誠於老身的子弟，論武功身手，我們這點實力當然不會放在何宗主你的眼裏，但我們都從不曾暴身份，連月宗也不知道我們的存在，比如這瑞芳酒家，它只是一家普普通通的洛陽酒肆，最多是經營上有自己的特，生意比較好罷了。所以我想何宗主你會需要我們的，尤其在發現洛陽幫不堪大用之後，我們可以頂替它在公子計劃中的位置，公子應該相信，既有除逆之恩，又有老身如今的保證，我們對未來的聖主是絕對忠誠的，至少在我們實力還沒發展壯大以前，這份忠誠是是可以保證的。”老嫗的臉隱在燈光暗影裏侃侃而談。

我點頭道：“前輩之言，確實是坦然而可靠！但你們手下三十幾人真的能頂替洛陽幫在我計劃中的位置嗎，或者説前輩你知道我洛陽幫在我計劃中是什麼位置麼？”老嫗的目光裏閃過智慧的光芒，“老嫗想公子你肯屈尊下就，與洛陽幫結，不外乎是看上了其在洛陽城裏發達的耳目眼線，否則以憑他們那點實力，我杜師弟一人出手就能將其將近滅門了，身邊高手如雲，已得到各江湖大幫鼎立支持的何公子如何能看上眼呢？”我點點頭，這老嫗的推理分析能力的確很強。

“至於我們能不能取代他們在公子計劃中的位置，那就要看洛陽刑督何大人可以給予我們多少支持了，洛陽城裏並非所有的市井無賴都是洛陽幫的，老嫗有信心在無人發覺的情況下將那一盤散沙聚攏起來。另外，我師弟這瑞芳酒家的生意很好，很多達官貴人願意來這兒喝酒，他們也願意在這兒談論些他們所知道的事，為我們傳遞各種情報消息。憑這些何宗主你看夠了嗎？”我的心已經被她説動了，點頭道：“好！不過你剛才説和我星宗是合作？”

“是的，與星宗是合作，但對未來的聖主我們會盡到我們作為聖門弟子應盡的忠誠，但是這份忠誠只獻給未來的聖主一人，也就是説除了何宗主外，我們不想受制於任何人，包括宗主身邊的星影，星奴等最親近的人的號令。”老嫗盯着我的眼睛沉聲道。

我思索片刻，點了點頭，答應道：“好的，那就這樣，上代星主怎麼待你們暗宗，你們在我這兒會得到同樣的待遇。”心想總得給眼前之人留點臉面，其實什麼與我星宗合作，不過是她想出來給自己挽回面子的説辭，奉我為聖主，受我節制，實際上已經是臣服於我星宗了，只不過換個好聽點的説法，這點寬容之心我還是有的。而且，如這老嫗所説，在發現洛陽幫不堪大用後，我確實需要他們這一股在暗處隱藏很深的力量來頂替我計劃中洛陽幫的位置。

“多謝何公子！”老嫗站起身，由衷的向我鞠了一躬。

“還不知道怎麼稱呼前輩，還有杜老闆幾位？”我起身回禮後，問道。

“叫老身灰嫗就行，我師弟的全名叫杜黑子。靈靈就是靈兒的真名。”老嫗答道。

我望向靈靈，現在雙方既已談攏，她望我的目光裏便透着親近與柔和。這女孩即便是在如此光線昏暗的小屋裏也能到她撲面而來的靈秀柔美之氣，令我不由得有些心動。

“如果我沒有説錯，靈靈姑娘就是你們暗宗重新狀大實力，擺我節制的希望所在吧？”剛才灰嫗在話裏坦承，她們暗宗實力壯大後將不再對我盡忠，所以我現在就毫不避諱的坦言問出。

灰嫗扭頭望一眼靈兒，點頭道：“可以這麼説！”我對靈兒出微笑，望着她的眼睛道：“那好，從現在起靈兒姑娘是我的人了，這算是你們暗宗對我盡的第一份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