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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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釵道:「我也不進去,我先去梨香院問問。可梨香院畢竟只和咱府上一牆之隔,總要有個準備才是。你長在府外頭跑,只怕街上有人能認得出你來倒是麻煩。我常年只在院子裏從不拋頭面的,能有幾個人認得?倒是比你方便一些個。如今你就在這裏等着吧。我若是半個時辰沒個音信,你便速速回悼紅軒,在那裏好生照料三位便是拜託了。」茗煙只得接了東西,將車子遠遠地停了。寶釵走下車來,果然見賈府外頭仍有持刀搶的戍衞站立,遠遠地有人仗着脖子看熱鬧。寶釵不敢多耽擱,只低頭挨着牆一路走,好容易捱到梨香院,鶯兒緊走兩步先將門扣開了,三女閃進去。薛姨媽正慌得不行,一見寶釵,猶如見了主心骨一般,不覺又哭了起來。

寶釵只得先安道:「媽切莫擔心,是怎麼回事你只把你知道的先都細細的告訴我。」薛姨媽方哭着將所聽得的都對寶釵講了,寶釵一面聽那眉頭一面皺的更緊了,心道:「若只是大老爺老爺做官壞了事,只怕不至於這般大動干戈,寶玉雖不問官事,也是政老爺親子,也還説得過去,如今竟然連賈蘭都帶了去,只怕此事並不簡單。如今需先探得究竟才好行事。」因問薛姨媽道:「府裏可有人出來?」薛姨媽道:「只有進去的,哪兒有一個出來的?只聽説將府裏的爺們都串做一串帶了去。」説罷又哭了起來。

寶釵只得又好生安撫,一面道:「北靜王爺和府上甚厚,既然是北靜王爺親來辦理的,老爺和寶玉只怕也不至於受多大委屈,媽媽在屋裏好好坐着,我這就去北靜王府裏問個究竟。」薛姨媽道:「外頭都是人,倘或讓人認出你來,你哪裏還走得?不如你也好好藏着罷。」寶釵道:「如今哪裏還管得了這許多?且試一回,憑是問不出個緣由,只打聽出寶玉他們被拘押在哪處也是好的。」説罷便起身去了。

卻説北靜王一路上將賈府眾人帶走,雖是不忍,也只得將眾人先押解至獄神廟,又囑典獄不可委屈了眾人,方進宮覆命去了。來至宮中,仍往太后內宮,幾個親王郡王都在了,太后見北靜王進來,便大致問了一回,北靜王不敢掩飾,將經過説了一回。太后聽了點頭道:「如今人都齊備了,便將先帝遺詔拿出來宣讀吧。」原來雍正鑑於自己登機經歷頗為坎坷,立密詔立儲制度,事先將書寫有欽定儲君的詔書寫定,分做二份,一份藏於乾清宮長大光明匾後,一份隨身攜帶。此刻雍正駕崩,眾大臣取出正大光明匾後的密詔和皇帝身邊的密詔,有太監雙手捧了跪着頌道:「自古帝王統御天下,必以敬天法祖為首務。而敬天法祖本於至誠之心,不容一息有間。是以宵旰焦勞,無不兢兢業業也。

朕蒙皇考聖祖仁皇帝為宗社臣民計,慎選於諸子之中,命朕纘承大統,紹登大寶,夙夜憂勤,深恐不克負荷。惟仰體聖祖之心以為心,仰法聖祖之政以為政,勤求治理,撫育烝黎。無一事不竭其周詳,無一時不深其袛敬。期使宗室天潢之內,人人品端形方,八旗本之地,各各奉公守法。六卿喉舌之司,紀綱整飭,百度維貞,封疆守土之臣,大法小廉,萬民樂業。十三年以來,竭慮殫心,朝乾夕惕,勵政治,不憚辛勤,訓誡臣工,不辭諄復。雖未能全如期望,而庶政漸已肅清,人心漸臻良善,臣民遍德,遐邇恬熙,大有頻書,嘉祥疊見。

朕秉此至誠之心,孜孜罔釋,雖至勞至苦,不敢一息自怠,方翼圖安保泰,久道化成。今朕躬不豫,奄棄臣民,在朕身本無生,去來一如。但皇考聖祖仁皇帝託付之重,至今雖可自信無負,而志願未竟,不無遺憾。寶親王皇四子弘曆,秉仁慈,居心孝友,聖祖皇考於諸孫之中,最為鍾愛,撫養宮中,恩逾常格,雍正元年八月朕於乾清宮召諸王、滿漢大臣入見,面諭以建儲一事,親書諭旨,加以密封,收藏於乾清宮最高之處,即立弘曆為皇太子之旨也。其後仍封親王者,蓋令備位藩封,諳習政事,以增廣識見,今既遭大事,着繼朕登極,即皇帝位。仰賴上天垂佑,列祖貽謀,當茲寰宇乂安,太平無事,必能與億兆臣民共享安寧之福……」宣讀完畢,又將兩份詔書獻給眾人瀏覽,兩相對比,絲毫不差,太后因道:「既是如此,弘曆便是我大清第六位皇帝,卓吉登基,溶兒,新帝登基一事,還要你多費心了,賈府之事,只管予中順王爺也就罷了。若無其他事,你們各自下去準備吧。」一旁坐着的忠順親王站起身來朝北靜王道:「王爺此番辛苦了。方才太后的話你也都聽到了,太后如此重用王爺,將皇上登基大典都予王爺打理,王爺萬萬不可辜負了太后一番苦心。如今賈府之事你再也不用多費心了,只給小王便是了。」北靜王聽了一愣,剛要説話,太后道:「溶兒,都知道你們府上和賈家深密,此事關係重大,按理你也當迴避方是。」北靜王無法,只得答應了。將賈府上下事宜割與忠順王,不在話下。

割清楚,北靜王不免有些氣喪,剛回至王府,有人報:「有人求見王爺,已等候多時了。」北靜王問是誰,那人答道:「是個婦人,普通人家打扮,自曾是賈薛氏,只説要求見王爺。」北靜王一聽忙叫請進來,果然不一時寶釵進來。前寶玉大婚之時北靜王也曾去賀喜,自然人的寶釵。寶釵行禮,北靜王忙免了道:「原來果然是賢侄媳,我正尋思白裏你怎的不在,只不知你又如何輾轉過來的?」寶釵答道:「適逢事發之時我正巧在外頭,因躲過去了。不知家裏犯了什麼事,竟遭此劫難?」北靜王嘆了口氣,先讓寶釵坐了,才將事情經過説了一回,又道:「此番關係重大,又有忠順老匹夫從中作梗,只怕不拆散寧榮二府他是不肯善罷甘休了。」寶釵聽得呆若木雞,本只是疑心並非賈政賈赦一干人為官不正所致,哪成想竟是這麼大勾當,不由哭道:「王爺明鑑,我雖過門時候不長,卻也是在榮國府中長大的,打小聽的都是忠君報國,哪裏能做出這等子事兒來?」北靜王嘆道:「我自然知道,只是如今卻是説不清楚,只希到底能水落石出,還你府上一個清白罷。」寶釵又道:「不知寶玉等都拘押在何處,可否能容見上一面?」北靜王道:「尊府爺們都在獄神廟中。本來這事由我辦理,可方才被忠順老匹夫生生奪了過去,我再不能手。此刻若想見上一面恐怕不能了。你也莫要太過擔心,我時時留意,若有機會定讓你們見上一面。」寶釵哭了一回,又問了許多話,北靜王將所知道的事兒都説了。寶釵這才又施禮道:「如此多蒙王爺費心,賤妾不盡。時候不早,我這就告辭回去了。」北靜王忙道:「外頭風聲正緊,你府中女眷都被監在內院,你這番回去豈不是自投羅網?若不嫌棄,只管在我這裏住下,有何變故我也好先讓你知道。」寶釵行禮道:「多謝王爺美意,只是畢竟生了這麼大變故,一則老太太太太還在府裏,我怎能獨一人在外頭,讓她們在裏頭受驚怕?二則我也好將方才王爺所説的話帶進去,也讓太太們心裏明白。」北靜王留不住,只得讓寶釵去了。

出了北靜王府,寶釵又坐了車回了梨香院,將北靜王所説的話同薛姨媽説了一回,薛姨媽唬得又沒了主意,拉着寶釵的手哭道:「這竟如何是好?」寶釵因道:「媽,如今急也沒用,中間有小人作梗,萬歲爺在時最是賢德的,這回定也錯不了。只能等着罷了。」薛姨媽又道:「這若是定了可是弒君之罪,是要誅九族的……寶玉……」説罷早已泣不成聲。

寶釵哪裏不知此乃誅九族的大罪,只是要安撫薛姨媽才絕口不提,如今聽了這些話,再也管制不住,那眼淚猶如斷了線的珠子滴滴滾落。

再表忠順王,因早在暗中便收集寧榮二府的諸多罪證,這番接受了此事,更覺十拿九穩了。卻不先過問在獄神廟中拘押的男丁,第二卻命人先去榮國府,拿着花名冊,將在後面屋子裏着的女子挨個盤查。從尚未起頭的女孩至五六十歲的子都不放過,尤其是二十左右歲間、並非賈府本生的女子更是盤查的詳細。

如此盤查幾下去,街上便傳言四起,有説是忠順王是看中了賈府中哪位小姐求親不得故而壞了賈府的事。也有説是賈府中有人拐帶跑了忠順王的小妾藏匿在府中才招此大禍。寶釵聽了這些話頭一個想到的便是黛玉,再也坐不住,因想着:「不知顰兒可如何了?如今拼了死活我也要進去一遭才好。」如此想着,也不敢説給薛姨媽,只説去外頭打探打探。便換了衣服去了。

寶釵轉了一圈兒來至賈府門口,見許多兵勇在外頭把手,猶豫了一會子方鼓着氣往裏走。被看門的攔下喝道:「什麼人?膽敢擅闖地?」寶釵垂着頭道:「這府上廚房裏的柳二嫂子是我姑表親,俺娘聽説這裏犯了事兒,讓俺特來看看我姑姑。」兵勇道:「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村婦!如今這裏頭的人都是上頭要嚴加看管的,豈是你説見就見的?」旁邊一個也道:「你是哪裏來的?你不知這其中的厲害,你若是聽我勸,趕早回去是正經,切莫趟這攤子渾水。」寶釵道:「柳二嫂子於我家有大恩,如今俺娘説了,再怎麼也要讓俺見上一見的。還望二位軍爺行個方便。」説着從衣袖中摸出一包散銀子在差役手中。

那差役接在手中掂了掂道:「姑娘你有所不知,不是我們不與你方便,實在是上頭看的緊,我們也難辦。」寶釵見他口風有松,忙又將腕子上的一個赤金鐲子擼了下來,遞過去道:「我知道,只是我那姑姑卻只是個幫廚,想也不至犯什麼大罪,只是受牽連罷了,還望二位軍爺多關照關照。」那差役接了鐲子不由眼前一亮,因道:「可果真如你所説,只是個幫廚?」寶釵忙道:「再不敢有半句瞎話。」二人又商議一番,才壓低了聲音道:「俗話説與人方便與己方便,今便允你進去走一遭,只是你可莫要走錯了路,到時候撞到不該去的地方,你可莫要説是我們讓你進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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