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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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子道:「宮中還沒有動靜,小人這就催去。只是那藥無無味,又是慢的,只怕一時半會不會發作也是有的。王爺,小的倒是有個心思,不知當講不當講?」

「且説來聽聽。」

「王爺明鑑,小的來王府之前曾在金陵做過門子,便對金陵一地名門望族多少有些瞭解。這寧榮二府本是先皇欽賜的爵位,在金陵也是望族,即便宮裏沒有了元妃只怕一時半會也不好撼動。只説金陵四大家族這賈王史薛四家,賈家出了榮國公寧國公,史家也是侯爵,王家那王子騰如今新升了九省提督,這薛家隨沒有爵位,卻是皇商,先皇曾賜予紫薇舍人的名號,都是在金陵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望族,且這四家關係都是極好的,又互有聯姻,真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王爺若要搬到賈家,不如先消其羽翼,如今賈家隨是正得聖上隆恩,那其餘三家就不得見了。先説這薛家,本已沒落了,如今只有那叫薛蟠的一子,還在監中,若是從這薛家先下手……」門子低語了許久,王爺點頭道:「也好,便由你去辦,還有那衞家的事兒,若要使銀子只管同那裏去取就是了。如此你便下去吧。」門子聽了喜笑顏開,磕了頭便退了出去。忠順王這才拉住了孫紹祖的手道:「我的兒,快讓我來看看,可被打壞了?」孫紹祖道:「回父王,只是皮外傷,並不妨事。」忠順王伸手在孫紹祖身上摸索了一回,便將手按在他的笑道:「沒打壞就好。」哪知孫紹祖那下身被警幻踩踏了一番,哪裏經得起這一抓?孫紹祖吃痛呼了一聲。忠順王忙道:「怎麼?這裏……」孫紹祖慘笑道:「父王,只是有些腫脹,並不妨事,過幾便好了。」忠順王這才又笑道:「哦,那就好,可為父還是不放心,快快讓我仔細看看,可是哪裏壞了?」説着一揮手將屋內人遣散了。

卻説那薛蟠,由於酒後打死了沽酒的酒肆,被收監看管。薛姨媽生怕薛蟠在獄中吃了苦頭,只命下人將大把的銀子拿去疏通打點,薛蟠在監中倒也沒有吃到苦頭。又因寶玉結識了倪二,得以入得獄神廟與薛蟠相見,薛姨媽才放下心來。

那薛家祖上本系皇商買辦,家底本頗殷實,無奈人口卻不興旺,寶釵幼年喪父,如今只有薛姨媽並薛蟠寶釵母子三人過活。薛姨媽不通生意,那薛蟠更是紈絝,只知一味逍遙享樂,寶釵終是女兒家,雖天資聰慧總是不好在外頭拋頭面,更無法打理買賣。早有那惡奴小人,見買賣無人過問,漸漸做起了監守自盜的行當。

待到薛家要使錢去救薛蟠,卻發現竟無可用的銀錢,細細查來才發現賬上早已入不敷出,更有甚者甚至還有不小的虧空。母女二人無法,只得商量着將幾家當口鋪面典對了,又將祖籍上幾處宅子也都抵押了,方湊得銀子,一方面買通州府,一方面重金安撫冤主,最終改判為失手將酒碗擲出,過失殺死,勉強將薛蟠死罪擼開了,只等過陣子天子大赦天下就可將人贖回家中。

哪料到暗地裏卻有人蔘了一本,奏那州官收受賄賂,貪贓枉法,那薛蟠本是鬥毆致人死命等云云。龍顏大怒,遂親點欽差查辦,果如那摺子上所説。遂又從新提審薛蟠,直判了斬監侯。那州府府衙一併人等都從重發落,不在話下。

薛姨媽一聽斬監侯三個字,立時昏死了過去。寶釵忙帶着幾個婆子救醒,薛姨媽這才嚎啕大哭起來:「我苦命的兒,我這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含辛茹苦將你撫養長大,如今卻要白髮人送黑髮人……」口中只説要收拾了東西去看薛蟠,母子死在一處也就罷了。寶釵只得軟語安,一面説一面卻自己都已泣不成聲。

早有下人去榮府裏報信,不一時,王夫人帶着寶玉也來了。姊妹二人見了,薛姨媽更是傷心。王夫人只得安道:「姐姐不必過度傷懷,兒孫自有他們的命在,如今落得這個下場也是命數,姐姐切莫要哭壞了自己的身子要緊。」

「嗚嗚,我就只這一個兒子,雖是有些不孝,畢竟是我親生骨,如今就要先我而去……我情願我賠上自己的一條老命去換回蟠兒……」説罷薛姨媽又痛哭起來。王夫人也不由得跟着落淚,卻也無法,只得囑咐下人好生照料,又坐了一會子方去了。

寶釵一面照料薛姨媽,一面四處求人去疏通。哪知這個案子是皇上親批的,又有了那州官前車之鑑,竟是沒有人敢再受理,寶釵也是無法,只得如實告訴了薛姨媽。那薛姨媽更是每茶米不思,夜夜泣血,不幾便一病不起,又犯了舊心痛的舊疾。寶釵唬得忙請太醫珍視開藥。哪知非但不好,薛姨媽的神頭竟是一不如一,不幾天,竟是出那下世的光景來。

這一,寶釵端了熬好的湯藥一口口的餵給薛姨媽。薛姨媽只喝了兩匙就搖頭示意不喝了,卻拉住了寶釵的手道:「我的兒,你娘如今怕是不中事了,唉,蟠兒是我管教不嚴,如今中釀成大禍,落得如此下場,也算是命數。想不到我薛家百年基業,竟然在我這裏都斷送乾淨了。我即便死了也無臉面去見你爹爹了。這還都罷了,我只不放心你啊,我和蟠兒若都去了,就只剩你一人孤苦伶仃的,我是死都不能閉眼的。」寶釵聽了不由得落淚,卻勉強笑道:「媽媽何苦説這些喪氣話,哥哥的事雖是沒了轉機,只要媽媽肯看得開,安頓吃藥,安心調養,不出幾媽媽的病就要好起來的。到時候我仍陪着媽媽,雖説家道敗了,你我母女二人省儉些過活,我也可做些針線女紅,縱是緊迫些,也可度。」薛姨媽卻搖頭道:「我這病自己還是知道的,縱是找再好的大夫,吃那老君的仙丹,也只是治得了病,卻治不了命。」説着,了一回,接着説道:「丫頭,媽這一走就只剩下你隻身一人了。實在讓我放心不下。我想臨走之前把你的大事定了,你可願意?」寶釵早已泣不成聲,見薛姨媽堅決,也不敢再推辭,只得順着她點了點頭。

薛姨媽勉強笑道:「倘若許給那不知不知底的人家,我仍是不放心。東府裏丫頭可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早裏我本想和你姨媽商量,將你許給寶玉,無奈寶玉的事早被老太太定了下來,是萬不能改的了。如今,咱們家道也沒落了,孃的意思仍是將你給了寶玉,不做正,只做個二房也好。那寶玉本也有情與你,且寶玉的為人咱娘倆都是知道的,這些子又為我們母女出了這麼多力,我看他也長大了。況他的後斷不會使你受了委屈,將你託付給他,娘這世上最後一件事也就放心了,只是你委屈些,寶丫頭,你可願意?」寶釵早已泣不成聲,雖是心中委屈,見薛姨媽堅決,也不敢不從,只點頭嗚咽道:「都依媽媽做主便是,媽媽切莫太過分神,只管安心調理才好。」歇了一會子,寶釵又勸薛姨媽吃了幾口藥,正巧兒,王夫人帶寶玉來探視薛姨媽。

「我的好姐姐,怎麼幾不見就消瘦成這般摸樣?」王夫人不由驚呼道。

薛姨媽拉着王夫人的手道:「好妹妹,來得正巧。如今我是不中用了,只有一件事還要拜託妹妹。」王夫人忙道:「姐姐這是什麼話,不過一時氣急病倒了罷了,只要好好吃藥,將養幾便好了。」薛姨媽道:「我自己的身子自己還是知道的。妹妹你且先聽我説。」王夫人擦了眼淚道:「姐姐有什麼話只管説就是了。」薛姨媽這才到:「如今我們家裏是沒落了,蟠兒不幾便要行刑,我也不過是混子,只等着和蟠兒一路走了。我只不放心這寶丫頭……」王夫人忙到:「姐姐只管放心,倘若你此遭真不能好了,我便將寶丫頭接過去,如親生女兒般對待。」寶釵知道薛姨媽要説起將自己給寶玉的事,正要起身迴避,卻被薛姨媽喚住了。薛姨媽又將寶玉叫過來,一手牽着寶釵的手,一手握着寶玉的手道:「妹妹若不嫌棄,我只願將寶丫頭給了寶玉……咳咳……我知道府上老太太已將黛玉許給了寶玉,只等元妃娘娘生產便要將兩重喜事一併辦了,老太太的意思我們不敢違背,我只求妹妹去央求老太太許寶玉也將寶丫頭收在房裏,做妾也好,做更陪房丫頭也罷,我也都可以放心了。」説着,早已泣不成聲。

王夫人忙到:「姐姐,這可萬萬使不得,咱都是大户人家,寶丫頭這樣的人品,怎麼能給寶玉做小的?」寶玉也忙到:「姨媽,這可萬萬使不得,這可是辱沒了寶姐姐的人品了。」薛姨媽悽然道:「實不相瞞,這幾年,我們這邊的家產生意早已被淘換空了,雖是有些祖上的積蓄,早年被蟠兒揮霍去不少,又被那夏金桂淘換出去些子,如今,剩餘的也都砸在蟠兒身上了,家中早就虧空了,哪裏還是什麼大户人家?況且,寶玉是我看着長大的,無論人品長相我都中意。如今我只想給寶丫頭找個安心的歸宿就好。還望妹妹看在我們姊妹一場,幫我了卻這份夙願,我便是死了也瞑目了。」王夫人聽罷,也不再推辭,只道:「既然姐姐如此説,我也不再推辭。老太太那裏我自會去回,想她老人家也不會反對。」薛姨媽這才出笑容,將寶玉和寶釵的手放在一處,朝着寶玉道:「寶玉,你可願意嗎?」寶玉哭道:「姨媽,寶玉願意……只是苦了寶姐姐……」薛姨媽道:「傻孩子,只要你後好好對她,我便可以安心了。」寶玉便也不再言語,只道:「姨媽只管放心,後,我必待寶姐姐如……」想了半天,卻不知該如何起誓。偷偷窺了一眼寶釵,見寶釵只任憑自己的柔荑被寶玉握着,低低的垂着頭垂淚,卻看不清面目。

王夫人道:「一會兒我回去了就命下人們準備,挑個好子就將寶丫頭接過去。」薛姨媽咳了幾聲道:「依我看,也不必遵循那些章程了,我這病只怕也沒幾活頭,倘或我明兒便撒手閤眼了,寶丫頭是最孝順的,必是要為我守孝在家,憑的耽誤了她。妹妹若聽我一句,擇不如撞,撞不如今。我看今就讓他們先圓了房,也不必講那些排場禮數了。」説着又咳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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