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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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林晚榮聽不懂她的話,要不然準會暴跳如雷:小姐,你買黑市走私貨,那價格也要算到我頭上嗎?!

“還有這個,粉紅紗帳,都是上好的江南絲綢,大華的女子出嫁的時候都挑選這顏,我也很喜歡——啞巴,好不好看?!”她用飄浮的粉絲紗,輕輕矇住面頰,只出明亮的雙眼在外面,羞怯中帶着欣喜,那般神情,一如興慶府外的初見。

人生啊人生!望着那如花般嬌豔的面頰,啞巴無語輕嘆。

月牙兒拉住他手,在自己的香閨內輕輕漫步,笑聲不停。林晚榮心澎湃。他知道,玉伽之所以對他這樣親近,不僅因為他是贏了叼羊大賽的啞巴勇士,更多的,是她心裏不自覺的對他那種親近,彷彿是多年養成的習慣,就算她可以把他忘的一乾二淨,但那刻在骨子裏的習慣,哪是説改就能改的?

不知不覺行到房間正中處,兩個人齊刷刷的停了下來。玉伽緩緩坐下身子,撫摸着身邊柔軟的羅衾,輕聲道:“看到這個了麼?這叫象牙牀,是父汗賜給我的,本是要等我大婚時用的。只是,他老人家終沒有等到那一天!”玉伽默默低下頭,眼中噙滿淚珠,忽覺有人輕輕拍打肩膀,抬頭看去,啞巴眼中充滿同情地望着他。

月牙兒微微一笑,不待他猶豫,便已拉住他坐在自己身邊:“你知道麼,父汗這一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要征服大華!為了這個,他和大華人打了一輩子的仗,即便是故去了,也一定要瞞着大華人!我從小就跟在父汗身邊,對大華的文化極為興趣,許多事情一想就能通,連父汗都誇我聰明,所以,才把那千鈞重擔給了我。”啞巴一句也聽不懂她在説什麼,偏偏玉伽喜歡的就是這種減壓方法。她看着茫然的啞巴,輕聲道:“其實我們突厥,並不如想象中那麼強大,尤其是在父汗過世之後,巴德魯手握重兵、對汗位虎視眈眈,圖索佐卻一心想我嫁給他、要無聲篡權。唯一有些遠見的祿東贊老師,卻又苦無實權。薩爾木年紀還那麼小,而我要在十年之後,把一個完整的草原給他——”她無聲無息的靠在林晚榮肩膀上,柔聲道:“啞巴,你知不知道,玉伽多麼羨慕你,因為你聽不到這些話,就不會像我這樣,有無數的煩惱!你可以永遠做你無憂無慮的啞巴勇士!”月牙兒緊緊抱住他的胳膊,將頭依在他肩膀上,柔軟的嬌軀微微顫抖。這種依靠,純粹是出於心底殘存的那一絲慣,卻又如此自然。此時此景,與昔林晚榮找機會故意佔她便宜,完全是兩般景象了。

即便有着語言隔閡,卻依然能覺到她心裏的脆弱,啞巴長吁一口氣,默默無語。

玉伽聽他嘆氣,急忙抬起頭來,輕聲道:“你不要害怕,有我在的一天,就沒有人可以傷害你!即便你是個聾子、是個啞巴又怎麼樣,誰敢笑話你,我就割誰的舌頭。我一定保護好你,讓你成為草原上最快樂的人,請草原之神作證、玉伽以生命起誓!!”玉伽執着的眼神,清澈的彷彿水晶,啞巴看的呆呆,也不知怎的,鼻子忽然一酸,眼眶就紅了起來。

月牙兒望着他,愣了愣,忽然驚喜比劃道:“啞巴,你,你能聽懂我説的話?!”僅此一句而已!啞巴輕輕點頭。

“啞巴,你真厲害!”月牙兒望着他,忽然淚落如雨:“父汗去了,我帶着小薩爾木,一個人,好辛苦!別人都有耳朵有嘴,可是他們從來不知道我在説什麼。世界上唯一能聽懂我説話的,就是你了!”落淚的玉伽顯得如此的美麗清純,這一刻鉛華散盡,她再不是那個縱橫草原、智計百出的絕天驕,而就是一個享有七情六慾、笑語歡顏的普通突厥少女。

這一句又聽不懂了!啞巴苦笑。

月牙兒臉上帶着淚珠,望了啞巴幾眼,忽然站了起來,將他按坐在象牙牀上,輕聲道:“你就在這裏,坐好!”這是幹什麼?身下的羅衾絲般柔軟,啞巴卻是片刻都坐不住。玉伽望着他,堅定而執着的大聲道:“我要找回我所有的一切,誰也沒有資格讓我遺忘!啞巴,不管你是誰,我都想看看你!”她纖纖五指微張,瞬間就往啞巴頭上的面罩揭來。

何必呢,遺忘本是最好的選擇!!林晚榮心中百集,雙手捏的啪啪作響,竟有一種下不了手的覺。

“當!”一聲清脆的刀劍擊,瞬間劃破房內的寧靜。

“外面何人喧譁?!”玉伽纖纖細手微微一頓,轉身怒喝,眉輕挑間,臉頰冰冷,雙眸深邃,高貴而又威嚴。只在轉瞬之間,那個清純的少女月牙兒已消失不見,站在面前的,是冷靜智慧的金刀可汗。

“誰敢攔我——”遠遠傳來一個男聲的怒喝,伴隨着刀槍加的響動:“大可汗,玉伽,你為什麼不見圖索佐?!月氏的雜種,你給我滾出來!圖索佐要與你決一死戰!”玉伽眼神一冷,門外傳來那領頭的宮女驚慌失措的聲音:“稟大可汗,右王在宮外喧譁吵鬧,説是一定要見你!現已與守衞起了衝突!”大可汗怒哼一聲,正要推門而出,忽然止住了腳步,轉過身來拉住啞巴的手,温柔道:“你和我一起出去!不要怕,有我在,誰也不能傷害你!”我怕他?這話説反了吧,他那滿身的殘疾難道是自己從馬上摔下來的不成?林晚榮嘿嘿一笑,佯裝擔心的點了點頭。

玉伽回頭留戀的張望了一眼,小手在駝鈴上輕輕撥拉了一下,清脆的鈴聲中,二人越門而出。方踏進園子,就聽外面傳來啊啊的憤怒咆哮,斷了腿的圖索佐,不顧守衞阻攔,正舉着彎刀往裏衝。

望見玉伽出來,圖索佐欣喜的一愣,旋即歡呼道:“玉伽——大可汗,你出來了,你終於肯見我了!”玉伽眼神冰冷,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彎刀上,淡淡道:“右王,你是要造反了嗎?!”

“當”,圖索佐手中的彎刀瞬間掉落在地上,他顧不得斷腿,急急躬身俯首,疼得臉蒼白:“圖索佐不敢。只是我求見大可汗心切,才會一時衝動!請大可汗原諒!”

“一時衝動?”玉伽不緊不慢道:“我們突厥汗國沒有規矩的嗎?我父汗在世的時候,你會這樣一時衝動嗎?!擅闖地、咆哮後宮,此事,你不僅要給本汗一個代、更要給突厥萬民一個代。”這一句話説的極重了,玉伽繼承大可汗之位才不過半年多的時間,正是立威的時刻。圖索佐面煞白,猛地一揮彎刀,“刷”,左手拇指旋轉着飛出,鮮血狂湧。林晚榮看的一愣,果然不愧為突厥右王,這廝倒是夠狠的!

“你這是幹什麼?”玉伽急忙上前一步,關切道:“右王身為我突厥國柱,怎可自殘肌膚?快來人,給右王上藥包紮!”圖索佐推開了上藥的守衞,任那手指鮮血汩汩,躬身伏地道:“圖索佐對大可汗之心,天地可鑑!”右王再怎麼蠻橫,對月牙兒的心思卻是真情實意,只是,他卻沒有徵服玉伽的本事,林晚榮搖頭嘆了聲。

“右王快請起來吧!”玉伽親自扶起圖索佐,早已有兩個守衞過來攙住了他。

眼見形勢好轉,圖索佐身邊一人急急上前跪伏,大聲道:“小可大華誠王世子趙康寧,拜見金刀可汗。祝大可汗玉體康健、美麗長存。”這可是正宗的華語,林晚榮聽得一字不漏,心裏暗恨,青璇和仙兒怎麼會有這樣的堂兄弟,真是丟人到姥姥家去了。

月牙兒看了看跪伏在地的趙康寧,嘴邊撇過一絲不屑的冷笑:“誠王世子?大華還有誠王麼?本汗為何不知?!”這一巴掌打的可真夠響的,趙康寧頓時臉成豬肝,趴在地上諾諾兩聲,不知如何言語。林晚榮心裏那個快啊,恨不得抱着月牙兒親上兩口。

“右王求見本汗,所為何事?!”玉伽不理趙康寧,轉向圖索佐,皺眉問道。

右王看了看她身後的月氏族人,咬牙道:“圖索佐只有一個請求,請大可汗恩准。”看圖索佐仇恨的眼神,便知他沒安什麼好心,玉伽將啞巴往身邊拉了拉,微語道:“不要怕,你站在我身後,有我在,他不敢把你怎麼樣的。”聽不懂她的話,卻也知道她是什麼意思,啞巴心中一酸,拉住月牙兒的手,微微低下頭去。望着他晶晶閃亮的眼窩,玉伽整個人忽然呆住了:“我見過你,我一定見過你!”她不知不覺中哽咽了,喃喃自語着,似乎在極力的搜索着什麼。

大可汗對月氏族人的關切愛護歷歷在目,圖索佐幾乎要發狂,他血的大手猛地一指啞巴,大聲道:“啓稟大可汗,圖索佐要在所有獲勝的部落面前,和這個月氏族人再舉行生死決鬥!啞巴,你敢不敢答應?!”誰知道這傢伙在狂吠什麼,啞巴不屑的撇撇嘴,目光一掃,卻見那跪在地上的趙康寧正偷偷往他身上打量。

“哼!”他猛地一瞪眼睛,朝小王爺怒目而視,趙康寧嚇得一個靈,急忙趴在地上不敢動了。對付這種人,一味躲閃只會讓他更加心生疑惑,不如叫他自己乖乖地把頭縮回去。

“生死決鬥?!”玉伽微微嘆氣:“圖索佐,你現在還有資格説這個話麼?!”叼羊大賽上,圖索佐被月氏的啞巴摔下馬來是所有人親眼看見,若説生死決鬥,那個時候的右王就應該死了!哪容到他現在再提出決鬥?

“啞巴,我們走吧!”大可汗微微搖頭,帶着啞巴徑直前行。

“玉伽——”圖索佐急了,單腳起跳,急急的攔在她面前:“——大可汗,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從小一起長大,自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起,圖索佐就發過誓言,我一定要娶你做我的子。這麼多年來南征北戰,破鐵勒、平草原,圖索佐從未向大汗要求過功勳。我心裏就只有一個願望:請大汗將她最美麗智慧的女兒玉伽,許配圖索佐為。玉伽,大可汗,圖索佐可以為你去死,請你給我一次機會!”圖索佐動的面孔通紅,凸起的眼珠充滿了血絲,分外的恐怖。

月牙兒輕聲嘆道:“圖索佐,很你對我的盛情。可是,機會,我已經給過你了!當金刀懸起的時候,我給了所有的草原兒郎一個機會。是你自己失去了它!我們的先祖定下叼羊大會的規矩是為了什麼?若我因你是右王而徇私,那麼所有失敗的人都可以向我要求第二次機會,這是對勇士的侮辱!機會對每個人都只有一次,你是如此,啞巴勇士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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