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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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族送來參加選親的突厥美少女,身穿最美麗的節盛裝,由族中長者帶領,漸漸地向草原的中央會合。那裏用巨大的
木,搭起了一個碩大的長棚,高約兩丈,綿延數里之長。
長棚前面,豎起了數十座的高台,每一座高台,都自頂上垂下一長長的繩索,下面掛着一個巨大的鐵鈎。這些都是用來懸羊用的。等那繩索斬斷,羊身落地,叼羊大會就要正式開始了。
選親的突厥少女越來越多,她們聚集在草原中央,離了各自的部落,統一換乘高大的白馬,盡情馳騁。
美女與白馬的組合,立即成了草原上最大的亮點,正在奔行中的各族勇士,不管是參加叼羊還是沒有參加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此處。
彷彿一片靚麗的白雲、在草原當中緩緩移動,姑娘們清脆的歌聲,飄蕩在晴朗的天空,引來無數的口哨和歡呼。
早有耐不住寂寞的突厥勇士,騎了駿馬衝上前去,還未靠近,便被嘩啦嘩啦的清水潑上了身,這是胡人對越界者的警告。
望着那些渾身濕透、呆若木雞的勇士們,四周尖叫呼哨響起,少女們的嬌笑聲此起彼伏、絡繹不絕。
參加這叼羊大會,最大的好處就是,只要你蒙上面罩,無人知道你是誰。採取這種方式,突厥人是為了彰顯公平競爭的神。不管部落是強大,還是弱小,也不管你是王公富貴還是普通牧民,只要你有本事,就可以盡情發揮,而且,不用擔心事後遭到報復。在這種情形下,叼羊大會更加
烈
彩,也更能選拔出真正的勇士。
而各個部落之間的區別,以旗幟作為標誌。如那天看到的百靈旗、鷹旗、虎旗等等,實際上就象徵着不同的部落。草原上大大小小的部落足有上百個,各種各樣奇怪的旗幟都有,就好像在辦萬國展覽。
在草原最邊上的角落裏,零零散散的聚集着數十個身影,他們頭上帶着黑面罩,唯留兩個眼睛
在外面,象徵着這些都是參加叼羊大賽的勇士。他們的旗幟上,繡的是一隻張牙舞爪、神態兇狠、正在噴火的猛獸。
“老胡,你給咱們選的這旗幟,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我怎麼半天都沒認出來?”其中一個戴着面罩的壯漢,鬼鬼祟祟的四周張望了幾眼,見無人注意到這裏,才開口小聲問道。
在所有來參賽的部落中,這一隻大概是最小的,寥寥十餘人而已。而他們選的位置也是最偏僻的,離那草原中央好幾裏地,一看就知是沒有實力的小部落。
旁邊的老胡解釋道:“這個東西,突厥人叫做土犀,是生長在草原南半部與沙漠接壤處的一種猛獸,專門食野馬和駱駝,連獅子和豹子都有些懼怕它們。林將軍説,這玩意兒和我們大華的火麒麟很像,而我們現在所扮的,乃是九姓鐵勒中一個被滅族的小部落,叫做月氏。這個月氏所居住的位置,正好和土犀相近,所以就選了它做我們的旗幟了。”這樣一説,老高就明白了,他回頭朝身後望去,只見那隊伍中間的駿馬上,一個人凝眉沉思,安靜異常。
現在身處草原上,胡人遍地都是,本就沒有人會注意到這樣一個弱小的部落,對於這種情形,林晚榮是比較滿意的。草原上的部落雖多,情景也很繁雜,但那駐守在城外的萬餘名騎兵和守城的胡人,幾乎就沒有動靜,這一點很是讓人頭疼。如果他們不動,這仗怎麼打?
沉思中,草原中心的高台上漸漸的熱鬧了起來,可是想見的人卻一個都沒看到,沒有右王圖索佐,更別説突厥可汗了。
林晚榮指了指那高台,皺眉道:“胡大哥,突厥的王公貴族就這麼幾個麼?還不夠老高一刀子下去的。”胡不歸笑着搖頭:“哪裏,這還沒開始呢。每年的叼羊大會,都是突厥最熱鬧的盛事,不僅各王公貴族鐵定到場,就連突厥大汗也經常光臨。看今年這陣勢,就算突厥大汗不來,但圖索佐必定會到場。”正説着話,遠遠傳來隆隆蹄聲,數千彪騎踏草而來,正是守在城外的突厥騎。
“右王來了!”臨近的胡人發出興奮的歡呼,勇士們催馬相,突厥少女也止不住的朝遠處望去,眼中閃爍着崇拜與
戀。
圖索佐打頭,身後跟着二三十名衣着華貴的胡人,看那裝束和氣勢,應該就是留在克孜爾的王公大臣了,再往後,便是絕的突厥騎兵。看那陣勢,足有兩千人之多,想來是保護右王和諸位大臣而來。
圖索佐挎彎刀、戎裝在身,微笑朝眾人招手,草原上頓時響起熱烈的歡呼聲。人羣嘩啦的
上前,各部落的首領向右王與諸位大臣行禮問好,並奉上大腕美酒。圖索佐與諸位王公一路走來,喝酒就像喝水似的,更引起陣陣歡叫。
“胡大哥,你看今的叼羊大賽,圖索佐會不會參加?!”林晚榮注視了良久,忽然問身邊的胡不歸道。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突厥可汗沒有到來,這隻能説明叼羊大會的魅力還不夠,缺少重量級人物的登場。而這重量級人物,自然就是突厥右王了。
若圖索佐只是以一個看客的身份作壁上觀,那城外的突厥騎兵就不會有調動的機會,只有右王親自下了場,突厥人才會加強對叼羊現場的保衞,在他們防守的變動中,大華騎兵才能尋找機會。
老胡遲疑了一會兒:“這個,我也説不準。看他的樣子,戎裝在身,似乎是不準備下場了。不過,這也不一定,關鍵看這些選親的女子中,會不會有他心動的人物。”林晚榮嗯了聲,臉平靜如水,沒有説話。
讓圖索佐心動的人物是誰,大家心知肚明。事實上,從玉伽突然消失的那一刻起,這就是所有人心中的疑問了。但林將軍對此隻字不提,也無人敢去追問。
圖索佐與突厥王公們,在人羣的簇擁下,緩緩騎行,一路來到了長棚下。望見這年輕英俊的右王到來,就站在自己面前,突厥少女們頓時發出一陣興奮的尖叫。
圖索佐登上長棚,雙眸如電,目光不斷在人羣中巡弋着,少女們越發瘋狂起來,聲聲呼喊着他的名字,齊齊向長棚擠來。沒有找到目標,圖索佐神有些失望,他微微舉手朝人羣示意,臉上泛起自信的笑容。
一個突厥祭司,緩緩地站上高台,手中執着一塊絹,大聲誦讀起來。林晚榮對突厥語幾乎就是一竅不通,好在老胡水準足夠,便聽他翻譯了。
突厥祭司在胡人王庭的地位,就好比禮部尚書,凡是重大的活動,例如祭祀、出征,突厥人都會有祭天儀式,這點和大華並無兩樣。
那年長的祭司喋喋唸叨着什麼,大概是在向天祈福,所有胡人都面肅穆,聽他訓導。長棚前的高台上,早已掛滿了被水浸泡過的肥羊,在太陽下泛着點點油光。
“吼——”林晚榮聽得昏昏睡,胡人們的歡呼驚醒了他。抬頭望去,原來那祭司早已宣讀完畢,各部落漸漸散開,叼羊大會即將開始。
圖索佐緩緩登上其中一座高台,正在向族人揮手致意,看來斬斷第一條繩索的就是他了。
如此重大的活動,如果放在大華,皇帝一定會親自出席的。那突厥可汗卻是別具一格,竟沒有親到現場,實在讓人費解。
“林兄弟,這一場我們要參加嗎?!”見那叼羊大會即將開始,高酋摩拳擦掌興奮道。要進入克孜爾,必須在叼羊大會中取勝至少三場,這一點大家都清楚。
林晚榮搖了搖頭:“先等一等吧,看看形勢再説。”胡人的叼羊大賽,初始階段為三個部落同時叼羊,先到目的地者為勝。每個部落隨時都可以參加。但只要落敗一次,便失去了繼續參賽的資格。
叼羊大會即將開始,三個部落的勇士們呈三角形站好了位置,距離草原中心的距離完全相等。選親的突厥少女們眼睛一眨不眨,深怕錯過了挑選最厲害的勇士的機會。
“嗚——”短促的號角響起,圖索佐手中銀刀一揮,浸水的羊身重重摔落在草地上。
人羣中爆發出驚天的歡呼吼叫,三個部落的蒙面勇士發瘋般催促下快馬,齊齊向落羊處奔去,草原上頓時升起一陣濛濛煙霧。
只有數百丈的距離,眨眼就到,那衝在最前面的突厥人,自奔行的快馬上俯身下去,雙手撈起血淋淋的羊身,嘩啦朝天一舉。他的族人還沒來得及歡呼,便聽一聲悶響,那撈羊的勇士頭上重重捱了一刀,側翻着摔滾了下去,鮮血四濺。
“吼——”見到血光,草原上的突厥人瞬間瘋狂了起來,他們嗷嗷怒吼,又蹦又跳,雙眼閃過興奮的光芒,極力揮舞着手臂,口中喊着奇怪的號子。
血的羊身早已落在另一部落手中,他們留下五六人拼命地揮舞着彎刀,阻擋敵人追趕的步伐,剩下十餘人策馬疾奔,往目的地馳去。
落後的二族瞬間殺紅了眼,二十餘騎瘋狂而上,眨眼就把對手砍下馬來,毫不猶豫的從他們身上踩踏過去,奮力急追。
血光順着青草一路奔灑,卻無人顧及這些,少女的尖叫、男人的歡呼,現場的氣氛熱烈的幾乎要將天翻過來。
在這無休無止的瘋狂中,三個部落的勇士們糾纏在一起,馬匹已經無法前進。什麼拉拽、阻擋、轉移,事先定好的策略全然無用。只有踩踏着對手的身體,他們才能繼續前進。
血淋淋的羊身已經不知道幾易其手,勇士們爆發出全身的力氣,血紅着雙眼相互砍殺,不斷的血飛舞,不斷的人仰馬翻,聲聲的慘叫中,觀戰的突厥人瘋狂的吶喊助威,聲嘶力竭,全然不顧倒下的都是自己的同胞。胡人少女興奮的手舞足蹈,對着那衝在最前的蒙面勇士拼命招手。在草原上,容貌是次要,實力決定一切。
鈍刀也是刀,胡人下手之狠,全然不亞於生死決戰。斷腿殘,那些落馬的突厥人,只怕一輩子都爬不上馬背了。此時此刻,就算對手換成他們自己的親人,這些勇士一樣會動手的。胡人的血
就是這樣練就出來的。林晚榮搖頭不語,高酋暗自撇嘴。
圖索佐面對這殘酷的叼羊大賽,早已司空見慣,他臉平靜,甚至偶爾還會微笑,對勇士們施以鼓勵。
這一場結束,四十餘名勇士中,依然騎在馬上的,只剩三人。他們將搶來的羊高舉過頂,興奮的衝過終點。胡人向他們蜂擁而去,一名突厥少女,勇敢的衝上前,將自己親手編織的花籃,掛在其中一名勇士的脖子上,羞澀的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