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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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邊的爆燃一陣猛似一陣,將士們的喊殺隱隱衝入耳膜,從這聲勢來看,敵人似是要拼個魚死網破了。許震憂心忡忡道:“將軍,看那邊的陣勢,不似作假,要不要我派人過去看看——”
“沒有必要。”林晚榮笑着揮揮手:“北門有徐大人坐鎮,出不了亂子的。倒是我們這邊,有些不同尋常。”
“我們這邊?!”許震奇怪道:“將軍,這是從何説起?”林晚榮嘆了口氣:“小許,北邊又是火藥又是大炮的,打得轟轟烈烈,可是我們這邊呢?”許震沉眉半晌,點頭道:“我們這邊有些靜——”
“不是靜——是靜的可怕!”林晚榮哼了聲:“老話説的好,咬人的狗不會叫,會叫的狗不咬人,那邊打的越熱鬧,我就越擔心!許震,你傳下話去,叫各位兄弟務必提高警惕、堅守崗位,一有風吹草動,即刻撲殺!”
“是!”許震應了一聲,立即着人將林將軍的囑託傳了下去。
秦仙兒緩緩按摩着他肩膀,柔聲道:“相公,若是誠王真要從我們這邊逃走,那你説,他會選擇從哪裏開始?”
“這個,我就猜不透了。”林晚榮往輪椅上一靠,長長舒了口氣,苦笑道:“最有效的方式,或許就是從我開始了。”夜越來越沉,營中火炬高燃,幾千兵士各就各位,等待着那不知何時到來的突然情況。可惜事與願違,北邊的廝殺聲越來越
烈,徐渭的急報一個快似一個的飛來,偏偏這南門邊安靜異常,連蚊子扇動翅膀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別説許震了,就連林大人自己的耐心都快耗盡了,望着北門外濃濃的塵煙,他忍不住的眉頭輕皺:難道,我真的猜錯了?
滴答滴答,突然,遠處傳來陣陣清脆的蹄聲,驚醒了林晚榮的沉思。他急忙抬頭望去,只見遠遠行來一隊人馬,足有二百餘人,皆是官兵打扮,當前一人,卻是個紅衣太監。那太監神焦急,縱馬飛奔,手中一道黃
紗綢高高舉起,尖着嗓子大聲喝道:“聖旨到,林三接旨——”聖旨?林晚榮愣了下,都這個時候了,老爺子還頒的哪門子旨?
那太監縱馬飛奔,騎姿甚是練,身後二百官兵如一陣旋風般衝了過來。林大人大手一揮,威嚴喝道:“慢着——”營中眾將士早已待命多時,聽林將軍喝止對方,三百餘名弓箭手便刷刷上前,手中連環弩放着幽幽光芒,正瞄準了對面的人馬。
“籲——”那太監長喝一聲,牽着馬頭打了個迴旋,他身後的官軍也瞬間停了下來,離着林晚榮大營便只有三四十丈的距離。
林晚榮仔細看了一眼,只見這二百餘人,個個披盔戴甲,衣袍甚是寬大,間鼓鼓囊囊,也不知是裝的什麼。
望見許震大軍據弓瞄準,嚴陣以待,紅衣太監神惱怒,尖着嗓子喝道:“林大人,你這是做什麼?!難道你要拒旨不成?”
“瞧您説的,我這樣的老實人,怎麼敢拒旨呢?”林晚榮嘿嘿笑道:“這位公公,你是哪一宮的執事啊,以前怎麼沒見過您?您貴姓啊?”紅衣太監怒道:“我是乾清宮高平高公公手下的執事,姓段名勤。上次林大人您進宮,我還見過您的。怎地,林大人莫非懷疑我的身份?”他用力晃晃手裏金光燦燦的聖旨,神態甚是倨傲。
“林將軍,像是真的。”許震目力甚好,將那絹布上“聖旨”二字看得甚是清晰。
“真的?”林晚榮嘿嘿一笑,大聲喊道:“段公公,您出來宣旨,還帶這麼多人馬乾什麼?”段太監哼道:“城門封鎖了,外面又不太平,皇上特地囑我帶些兵馬——林大人,這聖旨你到底是接還是不接?若你抗旨,我便直接回去,向皇上回話了。”林晚榮嘻嘻一笑:“接,我當然接了。不過,段公公,我告訴您一個秘密。”
“什麼秘密?”段公公提提馬繮繩,他身後人馬漸漸往大營近。許震一抬手,弓箭手便將強弩抬高了些許,殺機隱現,
迫對方停止下來。
林晚榮嘿嘿道:“這秘密麼,説來也簡單。段公公,您身上穿的這執事制服,怎地還是去年的舊款?宮裏所有的執事宮女,今年一開,都已經換了新的衣衫,還是我們蕭家接單親手製作的,連那掃地的僕役都換了。怎麼,段公公您不知道?”
“原來是這回事情,知道知道,我當然知道!”段公公訕訕笑道:“今皇上着我宣旨,時間匆忙了些,一時未來得及換。下次定然注意了!林大人,現在可以接旨了吧。”
“可以——”林大人點頭笑道,段公公大喜,正要跨馬上前,卻見林大人一揮手:“不過麼,我還與個條件!”段公公急道:“什麼條件?!”
“這條件麼,説來簡單。”林晚榮忍住笑:“就是請段公公你,光了衣衫,獨自一人過來宣旨——”段公公一聽他話,便知身份已被識穿,頓時面
猙獰,嘩啦一聲撐開上衫,怒吼道:“為了王爺,取林三首級,殺啊——”他將那聖旨隨手甩開,左手提繮繩,右手舉着火把,
下駿馬飛奔而起。他身後二百餘人也學他模樣,齊齊扯開衣衫,
間綁紮着厚厚的布帶,帶中黑
藥粉隱現,長長的引線便與火把綁在一起,隨時都可點燃。
“殺啊——”二百餘人似是發了狂一般,個個雙目赤紅,反手一刀,正在
下的馬
股上,戰馬吃痛之下,似是迅捷的
星,飛速向大營奔來。
“火藥——”秦仙兒驚呼了一聲。許震聽得心駭,急急怒喝:“——”三百餘名弓箭手,強弩便似紛飛的蝗蟲一般,衝着對方馬隊疾
而去。
“啊——”對面馬上騎士數十人中箭,他們卻似無絲毫的痛,緊緊地抓住了馬繮繩,不讓身體掉落下來。
“狡猾的狗東西!”許震看得明白,原來這些騎士雙腿便綁在馬肚子上,即便是被殺了,身軀依然隨着戰馬狂奔,綁在他們身上的火藥,迅疾被同伴點燃。
“為了王爺,必殺林三——”三四十丈的距離,對於快馬來説,只在瞬間,二百餘人同時怒吼着,點燃了身上的火藥,向林三營中衝來,轟隆的巨響震得人耳膜發顫。
連環弩接連發,二百餘人眨眼便死傷過半,那駿馬卻載着諸人屍體往大營奔來,轟隆轟隆,火藥爆燃的聲響,震得大地都在嗡嗡作響。光
人已無用了,林將軍臨危不亂,猛地大吼一聲:“兄弟們,
馬腿!”話音一落,強弩便帶着猛烈呼嘯,直
駿馬腿間。這一着果然奏效,衝在最前面的幾匹駿馬人仰馬翻,後面的騎士便毫不留情的踐踏在他們身上,火藥的爆炸接連不斷,沖天的火光中,無數的盔甲散落,血
橫飛,二百餘匹人馬,連橫成一片火海,便似點燃的炮仗般,一個接着一個爆裂開來。
終有六七匹駿馬,穿越了火海,踏入營中,猛烈的爆炸聲中,數十名弓箭手葬身其間。
“殺啊——”這邊戰事還未結束,離着大營數里地的外圍,突然傳來沖天的號角,接連着馬蹄踩踏大地的鼓點,咚咚傳入耳中。
一個斥候急急進營來報:“稟將軍,離我大軍十里開外,突然出現大批人馬,數量在二千開外!”
“真的?”許震神情大震,望着林晚榮的眼神滿是佩服:“將軍,果真如你所料,大魚是要南下啊!兩千人馬,真不少,這應該是他最後的本錢了。”林晚榮點點頭,嘆道:“更猛烈的也許還在後邊,許震,你吩咐弟兄們,多留些心眼,誠王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得令!”許震一抱拳,朝那斥候道:“火速傳令下去,擺開陣形,着神機營弓箭手在前,騎營、步營按陣形展開。全軍將士,只准進,不準退,違者軍法處置!”
“遵令!”幾個斥候急急下去了,許震興奮的滿臉通紅。秦仙兒忽地開口道:“相公,方才那假太監,你是如何認出來的?”林晚榮搖頭笑道:“怪就怪這小子太囂張。一個太監,平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那騎馬的動作,竟然比我還帥,他媽的,這還有天理嗎?”許震哈哈大笑,我怎麼就沒想到呢,一個死太監,能騎個驢子就不錯了,又怎會騎馬?
秦仙兒慨萬分,自己這相公看似嬉皮笑臉,實際上,卻是見識廣博、頭腦活絡,知天地物理,懂人心百態,他最大的厲害,就是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細微之處,看似取巧,卻是生活的積累沉澱,是最真實的本領。所謂於細微處知人心,這便是他永遠不落敗的道理了。
“相公,你是世上最厲害的人。仙兒愛死你了。”秦小姐抱住他肩膀,脈脈含情道。
“將軍,我們可要到前方去?”隆隆炮聲傳來,震的腳下大地都在發顫。知道這是敵人進入了火炮程之內,許震頓時心裏癢癢,主動向林晚榮請纓。
“不要慌。”林晚榮淡淡擺手:“任他外面打的再熱鬧,那都是假象,是為了引我們注意力的。大魚不出水,打了也是白打。”許震聽得似明非明:“將軍,有一件事情,末將一直未想明白,四處城門都緊閉着,那大魚究竟怎麼逃出來的呢?”林晚榮笑着點頭:“起初我也不清楚,但是誠王從相國寺逃跑時候的路線倒提醒了我。若我所料不錯的話,他在京中經營多年,定然早已備好了退路。他王府的花園有一處大湖,湖下那個所謂的龍宮,應該就是他經營的據點,龍宮中必然有地道直通城外。這是他外逃的最後路線。”仙兒笑道:“我明白了,你叫高酋放出風聲,在王府裏發現了一處龍宮,又叫他用炸藥炸開入口,便是要敲山震虎、引蛇出
,
他非逃不可。”
“聰明!”林晚榮笑着讚道。
“可是將軍,還有一點我不明白。”許震皺眉道:“你為何不炸開湖底,直接進去拿人,反而要引他出來呢?”
“原因有二。”林大人正道:“其一,那地下龍宮是他的地盤,我們不清楚地形,若貿然闖進,他偷偷在裏面埋些火藥,與我們拼個魚死網破,一旦引爆了,不僅對我們,對周圍的百姓,更是一場天大的災難。其二,誠王經營多年,在京中
基穩固,引他出逃,便能暴
他更多的羽翼,誰是跳樑小醜,誰是忠貞棟樑,可以看的一清二楚。你瞧,他在暗處隱藏的人馬,不就都暴
了麼?唯有斬草除
,才能永絕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