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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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要看了。”見他不斷回頭張望,青璇羞澀一笑,柔道:“看着前面的去路,莫叫徐姐姐摔了跤。”

“肖小姐説笑了。”徐小姐臉紅微許,見肖青璇眼神清澈,也不知怎的,心裏發虛,急急低下了頭去。

出得園來,紛飛的細雨落在三人髮髻上,一陣清涼的覺。此處地處絕峯之上,寒氣襲人,抬眼遠眺,遠處山水朦朧,虛無縹緲,更襯托的此處人間仙境,世外桃源。

眺望遠處風景,徐芷晴看的出了神,良久才嘆道:“我在京城中過了這許多光陰,卻不知道此處竟有如此美妙的仙山勝地。若是換了我,在這桃花源中,就算住上一輩子也無妨。”

“仙山倒是仙山,”林晚榮笑道:“不過卻缺了許多人間温暖。叫我説,還是住在城中好,酒樓茶肆,豔舞小曲,魚龍八卦,三教九,應有盡有,叫你哭,叫你笑,那才是我們這些凡人的人間天堂。”庸俗之極,徐小姐白他一眼,好好的一番興致,叫他一句話給敗壞了。肖青璇輕聲嘆道:“出世與入世,本就是一門大大的學問,有人喜歡凡俗,有人喜歡仙山,唯取道不同而已,終究是要殊途同歸的。”

“還是我老婆聰明,一句話就能點穿人生百態。”林晚榮嘻嘻一笑,往山下看了一眼,只見遠遠的山腳下,散落着星星點點白的帳篷,不用説,自然是杜修元帶來的人馬了。有大軍壓陣,林晚榮勁頭更足,拉住肖小姐道:“下山,下山,快快下山,青璇,我來抱你!”肖青璇臉如敷粉,小拳打他一下,悄聲道:“勿要胡鬧,叫徐姐姐看笑話。”

“哪是胡鬧!”林晚榮正道:“你現在是孕婦,此處山高路滑,若是一不小心扭傷了肢,那可就壞事了。不行,不行,一定要抱。”肖青璇武功高強,哪裏還需要他來攙扶,聽他説的冠冕堂皇,心裏好笑又動。倒是徐芷晴知醫理,白了他一眼道:“肖小姐五個月的身子,正是穩定期,多行幾步路,益於胎兒。若教你抱上,一不小心摔着,那才是壞事。説你想佔便宜便罷了,哪還找這麼多理由。”肖小姐粉臉一熱,緊緊拉了拉他手,眼中滿是温柔,林晚榮老臉何等之厚,被徐小姐揭穿也不以為意,打了個哈哈道:“是嗎?徐小姐倒是悉的很,以後可以做個婦產科大夫。”三人説話間腳步加快,林晚榮行在最前,轉眼便到了李香君帶二人上山來的岔路。見一路無人阻攔,林晚榮心思放下不少,拉住肖青璇正要拐過轉角,肖小姐忽然停住腳步,細聽半晌,神一黯,淡淡道:“該來的,終還是來了。”

“什麼來了?”林晚榮奇道。

肖青璇微微一笑,拉住林晚榮的手,隨他走過轉角。徐芷晴跟在二人身後,往前掃了一眼,頓時呆住了。只見前面岔路的空地處,早已齊聚了數百人之多,當先坐着的是數十位年過半百的儒生,看神態模樣,都是有溝壑的飽學之士。眾位學士身後,便都是些年輕的書生小姐,目光落在三人身上,羨慕、嫉妒、冷漠,各種神情兼而有之。瞧這隊形陣仗,早已在此處等待多時了。

“肖小姐,這是——”徐芷晴猶豫了一下道。

肖青璇搖頭苦笑,嘆道:“這些都是我聖坊的英。坐在前面的,乃是聖坊的教習們,皆是文宗的大儒,聲名冠天下,比令尊也差不了幾分,姐姐應該聽過他們的名頭。武英殿大學士、養齋居士嚴訥,升安居士楊慎,滇中沈石田,玄真道士宋景濂,滄溟先生李攀龍,中溪居士李元陽——”徐芷晴聽得大駭,這些名頭何止她聽過,放在當世的任何一個讀書人,也不可能不知道,這幾人皆是當世大儒,論起聲名,不弱徐渭多少,更有幾人還是徐渭的前輩。這些人竟然是“玉德仙坊”的教習,難怪“玉德仙坊”能夠有如此的聲名。他們齊聚於此,林三能撐得住嗎?

“怎麼了?這幾個人很有名嗎?”林晚榮笑着道:“什麼羊腎元陽的,我一個也不認識。”連這幾人都沒聽過,難道他的學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徐芷晴無奈白他一眼,輕聲道:“這些都是與我爹爹齊名的學士,任何一個都是難以見到,沒想到今竟是一下遇到這麼多,你可不能掉以輕心。”我輕心個,老子大炮在山下駕着,誰攔我轟誰。他哼了一聲,拍拍青璇的小手,打了個哈哈,大聲道:“哇,好多人啊,大家是在此開大會麼?”當前一人鬚髮皆白,一身灰袍子,撫着長鬚,望着他威嚴一喝道:“汝是何人?為何擅闖我聖坊山門?”

“你又是何人?為何擅自向我問話?”林晚榮眉一揚,大聲笑道。

這樣回話的,遇到還是頭一次,那老頭子一愣,傲然道:“吾乃前朝文華殿大學士、滇中沈石田。你又是何人?”徐芷晴見林三真的不識此人,急忙拉拉他袖子,急聲道:“這位沈先生,是先皇在世時的老臣,比我爹爹還要高上一輩。”前朝老臣?那不就是退了休的?林晚榮笑道:“吾乃金陵府蕭家大院家丁第一號、快炮神林三是也。”沈石田搖了搖頭,眼前這快炮神嬉皮笑臉、心浮氣躁,實在有辱斯文。他哼了一聲:“好個油嘴滑舌的小東西,竟敢在我面前耍嘴皮子。今代的好便罷,代不好,我便稟明院主,治你擅闖聖坊之罪。”林晚榮哈哈大笑道:“擅闖聖坊?好大的罪名那!便憑你所謂的聖坊,也敢私立刑罰,治我罪名,這朗朗乾坤,青天白,我莫非走到了異國他鄉不成?”沈石田傲然道:“非是我等自立刑罰,乃是聖祖皇帝曾賜我聖坊‘與天齊’之名,你擅闖聖坊就是擾天,我治你罪名有何不可?”徐芷晴聽得黯然搖頭,姜果然是老的辣,搬出聖祖皇帝的訓示,治你“擾天”罪名,即便是當今皇帝親來,也不敢説個不字。她心裏有些擔心,急忙抬起頭來,正要説話,肖青璇緩緩搖頭,柔聲道:“徐姐姐,相信夫君,這世界上沒有能難倒他的事情。”

“好一個‘與天齊’,”林晚榮冷冷一笑:“這位沈老爺子,不才請問一句,我大華的天是誰?”沈石田抱拳道:“大華之天,當然是當今陛下,萬乘之尊,號稱天子。”

“好極,好極!”林晚榮拍掌一笑:“你治我擾天之罪,便是以聖坊為天,是也不是?”

“那是自然。”沈石田道:“我聖坊‘與天齊’,你擅闖聖坊,自然是擾天了。”林晚榮猛地臉一變,大聲道:“好你個沈石田,竟然意圖造反?!來啊,將他拿下了。”沈石田面急變,臉蒼白,指着林晚榮道:“你,你信口雌黃!我待皇上之忠心,天地可鑑!”

“好一個‘天地可鑑’,不知道沈老爺子你説的天,是指哪一個天呢?”林晚榮嘴角含笑,不温不火道。

“這——”沈石田囁嚅一陣,不知如何回答是好,思索半天強硬道:“二者都有,兩者都為天。”林晚榮放聲大笑,聲音穿金碎石,忽地猛然停住,單手一指大喝道:“好你個沈石田,虧你飽讀聖賢之書,竟然自詡聖坊為天。正所謂‘國無二主,民無兩天’,你以聖坊為天,置我大華皇帝,置我大華子民於何地?你這不臣之心,當真是昭然若揭啊。”沈石田臉大變,他做夢也沒想到,眼前這個賊眉鼠眼的黃小兒竟然口如巧簧,把一個謀反的大帽子穩穩當當的扣下來。只恨自己一時大意,竟然讓他拿住了把柄。

“你看,這是什麼——”林晚榮猛然摸出懷裏的御賜金牌,微微冷笑着。沈石田是前朝老臣,自然認得這玩意兒,心裏一個靈,堪堪退了兩步,指着他道:“是,是皇上派你來的?”這老傢伙見了御賜金牌竟然不下跪,林晚榮心中惱怒,冷冷一哼:“難道還是你請我來的不成?皇上説了,這山上有些人,竟然借聖祖皇帝餘蔭,不知好惡,自詡自大,視天下子民如無物,特囑我來懲戒一番。沈老先生,你既是如此的忠心愛戴你這聖坊之天,説不得,只有從你開刀了。”皇家忌諱,本來沈石田這種數朝老臣不是不知道,只是大華歷代皇帝隱忍不發,才讓聖坊成了氣候,沈石田也未以為意,沒想到今天卻陰溝裏翻了船。不管這位欽差是真是假,只憑他敢説這一番話,就絕不是什麼簡單人物,或許真是皇帝派來的也未嘗可知。

沈石田越想越害怕,面蒼白,癱軟的坐在椅上,大口地氣。旁邊一人搖頭一哼,站起身來,大聲道:“就算你是欽差又如何?我聖坊有聖祖皇帝親筆題詞的‘與天齊’,見者無不敬仰叩拜,天子親來也要叩首。”

“這位仁兄貴姓啊?”林晚榮笑嘻嘻問道。站起來這人,年紀比沈石田小上幾歲,卻也是年過半百了。

那人哼道:“無知小輩,吾號滄溟!”徐芷晴忙道:“這位是滄溟先生李攀龍,字畫造詣不弱於我爹爹,連皇上也要千金求其一畫,眾生中威望極高。”

“哦,”林晚榮長長慨了一聲,抱拳道:“原來是李兄啊,怎麼,李兄不去賣字畫,躲到這聖坊裏教書來了?”李攀龍惱怒道:“誰與你稱兄道弟?‘與天齊’三字,乃是聖祖皇帝親題,當朝天子也要恭恭敬敬謁見,誰也否認不得。葉兄敬天,敬的是皇上這重天,更是聖祖皇帝這重天,説你擾天就是擾天,有何過錯?”媽的,這傢伙果然不愧是搞書畫的,竟然搞出了個兩重天來,老子只做過冰火,其他的兩重天沒興趣領教。林晚榮拉住徐芷晴悄聲問道:“都説太祖皇帝題了那三個字,你見過沒有?”徐芷晴一愣,搖搖頭道:“大華立朝幾百年了,聖祖皇帝的題字,我哪裏看得見?別説是我,就連我爹爹也沒見着過。”

“青璇,你見過沒有?”林晚榮小聲道。

肖青璇搖搖頭:“聖先祖題字,我也只是聽説,從未見過。”

“這樣説來,就是大家都沒看到過那三個字了?”林晚榮得意一笑:“不會是的假的吧?這年頭,假的比真的多!”徐芷晴白他一眼:“若是假的,皇上能不嚴查?只是太祖皇帝題字過去多年,大家都不知道存放在哪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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