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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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榮不與他在這閒事上扯下去,便道:“徐先生,你邀我到這裏來,可是要説這白蓮法會的事情?”徐渭哼道:“什麼白蓮法會,這便是那白蓮教。”林晚榮心道,果然如此,我就知道是白蓮教的那些雜碎們,換湯不換藥的傢伙。

徐渭道:“林小哥,這白蓮教的事情你知道嗎?”林晚榮笑道:“如何不知?我昔還被他們虜去過呢。”

“哦?”徐渭奇道:“林小哥你竟然還有這麼一番際遇?倒叫老朽好生奇怪了。”林晚榮將自己與大小姐一起被俘虜的經過講了一遍,徐渭乃是成的人物,又是當今大華皇帝的第一謀臣,當下撫須道:“這事裏面有些古怪。據我所知,白蓮教虜人錢財,不見金銀絕不放人,你與蕭大小姐身也太容易了些。”林晚榮自然不會説出肖青璇相救的事情,便道:“是蘇州製造陶宇大人的公子陶東成,向那江蘇都指揮使程大人借了一營兵馬,我們才得以身的。”徐渭神秘一笑,大有深意地道:“如此便也難怪了。那白蓮教對蕭大小姐的企圖,怕不僅僅是虜一次錢財這麼簡單了。”這個徐渭話中有話,似乎是知道這其中的曲折,他停了一下,接道:“這白蓮教在江蘇與山東鬧得最大,這兩省的大小官吏怕是不了干係。”林晚榮心道,這事還用你説?江蘇一省,除了洛那個老狐狸,其他的程德陶宇父子等人,怕是都與這白蓮教是一夥的。

徐渭繼續道:“江蘇總督洛,乃是我好友,他的苦處我是知道的,一省首憲,卻調不動那都指揮使,確實難了點。”這官場上的花花路子,徐渭浸多年,自然是清楚的,他對林晚榮笑道:“林小哥,以後你若有難事,便去尋那洛,只説文長先生所託,他便自然會幫你的。”林晚榮心道,還用得着你的面子麼,我現在收了洛的兒子當小弟,那老狐狸對我可恭敬着呢。不過這個徐渭一番好意,林晚榮自然謝一番。

徐渭目光落在遠處那些膜拜白蓮娘娘的信徒身上,嘆道:“昔白蓮作亂,乃是飢餓暴動,確實情有可原。可惜的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卻是越走越遠,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便連百姓也甚是厭惡他們。滅這白蓮,乃是當務之急啊。”林晚榮奇道:“徐先生,既然白蓮教素有惡名,卻為何仍有如此信徒膜拜呢?”徐渭解釋道:“這便是他們的蠱惑之功了。眼下你看到的這些膜拜這什麼白蓮娘娘的信徒,並不知道這白蓮法會就是白蓮教,再加上他們妖法惑眾,對這些民眾頗有誘惑力,所以才有你眼下所見。”林晚榮看了遠處一眼,見幾個忠誠的信徒,竟然是從遙遠的小巷門口,便三叩九拜跪行而來,對這個白蓮娘娘的膜拜可謂到了骨子裏,他忍不住搖搖頭道:“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蠱惑人心。徐先生,你説的什麼妖法,卻是什麼?”第一百五十二章戳穿徐渭道:“這妖法我也説不清楚。只是聽人説,一個月之前,有這白蓮法會的人説,白蓮娘娘佛法無邊,將每從地下長出一寸,向眾人宣揚大法。於是,便有信徒夜廝守在這佛像面前。説也奇怪,無任何人碰這佛像,也未見任何異常,這佛像原本是埋在地下,偏就每長出一寸。小哥你也知道,名山大寺裏的菩薩,皆是不會動的。但這白蓮娘娘不同,竟然破土而出,每長上一寸,這不是妖法是什麼?

這消息一傳十,十傳百,附近的百姓卻都知道了這事情,親眼所見之後,膜拜者便越來越多。這人心一旦被蠱惑,便再難收回來了,怕是過不了多久,便成為這白蓮教的信徒了。”原來是這麼回事,林晚榮心裏冷笑,在你爺爺面前玩這套,算是你們倒黴了。

徐渭嘆道:“枉我自認學識不薄,卻也不知道這菩薩怎麼會每長上一寸,看來天下之大,還真是無奇不有啊。”那是因為你沒有當過我這樣的平頭老百姓,林晚榮呵呵一笑道:“那徐大人,你準備怎麼應對這些被愚的普通百姓呢?”徐渭看了他一眼道:“林小哥,既然你問到了,我也不瞞你了。這白蓮禍亂,乃是擾我大華之基,非除不可。”林晚榮一驚道:“那這些百姓——”徐渭眼中閃過一絲寒光道:“不悔悟,則除之。不瞞小哥説,這浙江的兵馬已經調動起來,怕是過不了一刻功夫,便要將這裏重重包圍,在場的信徒,無一漏網。斬草要除,為了大華的安定,多殺幾個人算不得什麼。”此時的徐渭,神情與昨那個蘇堤上畫江南煙雨的和藹可親的老頭已是完全不同,眼中閃過的寒光,叫人心生懼怕。

徐渭身為當年皇帝潛邸的第一謀士,為當今皇帝的登基殫竭慮,使過的手段殺着,數也數不清,經歷的事情遠非林晚榮可以想象,對這些事情已經見慣了。

林晚榮了一口涼氣,照這徐渭的意思,若是這些人不悔悟,那便要統統殺盡了,媽的,人命還是人命嗎?

徐渭見他神不忍,嘆道:“林小哥,你認為我這樣做不對麼?”枉林晚榮口才再好,卻也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説他不對麼?站在他的角度卻是正確之極,維護大華穩定,犧牲小部分人算得了什麼?

説他對麼?可老子也是這普通百姓中的一員,今他可以這樣對待這些百姓,天又會知道什麼時候不知不覺就輪到我了?

徐渭道:“殺百人,卻可以少一場禍亂,救了千人萬人,這惡人,我徐渭便要做了。”林晚榮長長的吁了口氣道:“徐先生,你今殺了這百人,卻仍未消除禍,他白蓮教再借這妖法惑眾,你便仍要殺人麼?”徐渭嘆了口氣,道:“我苦思良久,在那佛像周圍徘徊,卻找不出絲毫破綻,仍不知道如何破解這妖法。這樣越是耽誤,便禍害的人越多。眼下不是殺與不殺的問題,卻是殺多少的問題了。”林晚榮忽然笑道:“徐先生,若是我有了方法破這妖術,你便會放了這些百姓麼?”徐渭驚喜道:“林小哥,你説的這話當真?”林晚榮點頭道:“應該錯不了。”徐渭道:“如此,我便代這些百姓謝過林小哥了。”林晚榮苦笑道:“謝我什麼?我便是這普通百姓中的一員,你殺了他們,便如殺我般,救他們便是救我自己。”徐渭出不解之意,林晚榮嘆道:“他們在這件事上,可能有些愚昧,可是我沒有權利鄙視他們。對這個茫然未知的世界,我的愚昧不比他們少,我們不知道天空有多大,不知道蘋果為什麼會掉落下來,不知道父與子為什麼會血脈相連,瞭解的越多便越無知,我與他們,只不過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瞭解的越多便越無知——”徐渭慨嘆道:“林小哥,你這話便説到我心坎裏去了,真乃知音之人也。”徐渭才學天下第一,天文地理醫術韻律皆有涉獵,研究的越深便越覺到自己的淺薄無知,也只有真正鑽研的人,才能懂得這其中的含義。

秉着快樂生活,快樂做人的原則,林晚榮再不去想這些事情,笑道:“徐先生,我也不扯遠了,你觀察過這佛像,他們是否每都在這佛像周圍澆水?”徐渭驚道:“林小哥,你如何知道的?據眼線來報,他們每澆水,早晚各一次,從不耽誤。只是,這與佛像出一寸有什麼關係呢?”這便是了,林晚榮微微一笑道:“徐先生,我給你講一個兒童故事吧。”

“兒童故事?”徐渭疑惑道。

林晚榮卻已笑着講開了:“天的時候,有一顆種子,被埋在了地裏。一塊大石頭壓在了種子之上。石頭説,小小種子,我要把你永遠壓在身下。這種子卻從不説話,它接受雨滋潤,默默長大,默默發芽,終究一天,將那石頭推倒了。”這故事極其幼稚,上小學的時候只當兒歌讀過,“雨來了,我要開花,我要發芽”,幼稚的童聲彷彿依然迴響在耳邊,今天卻要對這天下第一學士、一個年已花甲的老人講起,林晚榮忽然覺得,這個世界真的很奇妙。

徐渭乃是絕頂聰明之人,聞言倏地立起,欣喜道:“種子?林小哥,你説那下面埋了種子?”林晚榮笑着點頭道:“若我猜測不差,那地上定然埋了大量種子,這個時節,應該是黃豆種子吧。黃豆受水膨脹,力量極大,温度適中,還會發芽,那力道拱出這佛像,應該不成問題。”

“來人——”徐渭大喝道,眼中神光暴閃,從樓下匆匆跑來一個渾身盔甲的將領,道:“杭州將軍見過徐大人。”林晚榮向下望了一眼,卻見數千盔甲鮮亮的兵士,已將那些信徒們團團包圍,人羣中騷亂異常。他嘆了口氣,若是我今沒來這裏,那便有不少人頭要落地了,無意中竟然做了回救世主,還真他媽諷刺。

“着你立即到杭州城中的菜市場中,去尋十個種菜養菜的匠人,帶到這裏來。”徐渭大聲吩咐道。

待那杭州將軍下去之後,徐渭對着林晚榮一抱拳道:“林小哥,這才學之上,我徐渭畢生只佩服過兩個人,你便是其中之一。今之功,我必定向皇上稟報。”林晚榮笑道:“那倒不必了,我只對金銀財寶興趣,若是有些銀錢賞賜,我倒是會歡喜的很。”徐渭哈哈笑道:“林小哥是真本,老朽佩服不已。”林晚榮想起他剛才的話,奇怪道:“徐先生,你方才説,在這才學之上,你只佩服兩個人。那另一個又是誰呢?”徐渭呵呵笑道:“除你之外,便只有我家那丫頭,最是讓我佩服了。”

“令千金?”林晚榮卻是大大的吃了一驚,這個徐老頭已是如此有才了,聽他的意思,他女兒竟然比他還厲害?以這個徐老頭的年紀,他女兒怕也是有三十來歲的年紀了吧。我,還真是門了。

“林小兄,後到了京裏,我便替你們引薦,相信芷兒見到你這般才學的少年郎,也會十分的高興的,你們可以好好比試一番。”徐渭欣然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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