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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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哥！”雪涵同李夢棠齊聲輕喚。

“雪姑娘，李姑娘，你們在啊。”那人隨口應了一聲，站在樓梯口東張西望。

“是他！”小玄一眼便認了出來，此人正是在林中遇見過的李不。

李不鼻子用力地嗅幾下，眼睛從小玄身上掃過，停在了逍遙郎君手中的大葫蘆上。

“李大哥，不如這邊一起坐坐。”李夢棠起身招呼，一臉敬意。

“好香的酒！”李不咂咂，朝她擺了下手，着魔似地朝逍遙郎君走去。

“好大的架子！”楊奕冷笑一聲，心中暗惱此人沒把李夢棠放在眼裏，問：“這人是誰？”

“別亂説話，是天道閣四絕其一的李不大哥。”李夢棠低聲道，有些不滿地掠了他一眼。

“便是那個名號天影，至今未嘗一敗的李不？”楊奕想了想道。

“正是。”雪涵應，也是滿面敬。

“他遇見的，都是些什麼樣的對手啊？”楊奕哂然一笑，他乃太乙玄門四代弟子中的翹楚，對這種江湖草莽還真瞧不入眼。

黎山老母忽然微抬眼皮，朝李不的背影望了一眼。

晏明與朱晃卻是對望一眼，眼中隱有疑。

李不走到逍遙郎君身旁，忽然咦了一聲：“是你？”

“是我。”逍遙郎君連頭都沒回。

“好巧，你怎麼會在這裏？”李不笑問。

“我聽聞這夜光潭景奇佳，便過來轉轉，瞧瞧是否名副其實。”逍遙郎君停了下，這才轉過身來，星似地漆眸盯着他：“你呢？又怎麼會來此處？”

“我？”李不微笑道，“我來會會故人。”兩人四目相，似乎皆在對方的眼裏尋探着什麼。

（第四回）與爾同銷萬古愁“葫蘆裏的酒好香！”李不了。

“葫蘆是他的。”逍遙郎君抬起下巴，示意了下桌子對面的漢子。

李不哦了一聲，轉頭望去，眯眼打量那漢子。

漢子微微一笑，瞧瞧李不頭的葫蘆，道：“你也想嚐嚐？”李不了下口水。

“那就來一口吧。”漢子道。

李不遂從逍遙郎君手上取過葫蘆，嗅了嗅，仰頸就飲了一口。

“怎樣？”漢子笑問。

李不握着葫蘆，兩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好一會方説出話來，滿面銷魂道：“果然絕了！為了這酒，天涯海角都去過了，沒想卻此處遇見！”那漢子哦了一聲，笑道：“既然如此，何不坐下來，共飲幾口。”

“妙極！”李不拉開椅子，一股坐下，迫不及待地又飲了一大口。

那漢子微笑瞧他，面肌輕了下，似乎有些痛。

這時店家與小二已備好了菜餚食材，擺上炭爐放上湯鍋，將那羊、狗、驢及果蔬水般端上來，很快便鋪了滿滿一桌。

三人便就着酒大快朵頤，只把鄰桌的崔小玄饞得連口水，食果蔬尚可抵擋，但那酒香可就幾要勾走了他的魂。

“兄弟貴姓？怎麼稱呼？”李不問那漢子。

“在下姓師，名南生，大夥兒都叫俺阿南。”那漢子道。

“阿南兄弟，可否説説這酒是從何而來？”李不問。

“在離這裏很遠很遠的地方，俺遇見過一個女子，也就是這酒的主人……”阿南道。

“這酒的主人？”李不微微動容。

“你説你遇見着了這酒的主人？”逍遙郎君盯着他道，一副意外之至的表情。

“對呀，當時她站在一個大坑前猶豫，俺問她有何難事，她説她要捉一隻大鼠，就藏在坑裏邊，但嫌坑中污穢，不想下去。”阿南道。

小玄嗅着酒香，一邊豎起耳朵聽他們説話。

“俺見她肌膚細衣裳漂亮，果然不好髒，於是自告訴奮勇，下坑裏去幫她捉那隻大鼠。”阿南繼道，“沒想那坑裏還深，溝壑縱橫，俺在黑暗中掏摸了三天三夜，終於捉到了那隻大鼠，還一不留神斷了三肋骨。”玄教眾人不覺間給他的敍述引住，水若心中愁困，聽到這裏也忍不住好笑，悄對小婉道：“這人好笨，一隻大鼠居然捉了三天三夜，還斷了三肋骨，不過毅力可嘉！”小婉掩嘴悄笑。

李不同逍遙郎君卻是靜靜聽着，一時都忘了喝酒。

“等俺把大鼠給那女子時，那女子甚是高興，便送了俺一罈子酒作酬謝，説是她親手釀的。”阿南道。

“難得難得。”李不道。

“你賺了。”逍遙郎君竟然道。

“是啊！”阿南點點頭，“俺也沒想到這酒如此好吃，可惜只有一罈，每次出門便裝些在這葫蘆裏，偶爾一口，快活勝仙。”李不拍拍頭的葫蘆，赧顏道：“我這裏邊也有好酒，本亦想分與你們嚐嚐，只是一吃此酒，便拿不出手啦！”小玄愈聽愈奇，聞着那勾魂的酒香，正自心癢難撓，忽聞李不叫道：“哎呀，那邊坐着的不是方兄弟麼？”小玄轉目望去，見李不正朝自己微笑，心中一個鶻突，猛想起在林之時，對他及驚虹七仙子謊報的名字就叫“方”少麒。

“咦，少國師怎麼在這裏？幸會幸會！”逍遙郎君也朝他叫了起來。

兩人就像是剛剛瞧見他一般。

小玄頭大如鬥。

雪妃微微一怔，聽稱呼完全不對，只道是對方認錯了人。

“該來的終歸躲不過……”小玄心中苦笑，側過身壓住嗓子朝鄰桌作揖道：“李兄，逍遙兄！”他這一回應，水若同小婉便都瞧見了他，陡覺得此人背影悉之至，心中皆自詫異。

“方兄弟這是要去哪兒？抱雪道長可還安好？”李不叫道。

“蒙兄掛念，他老人家很好！”小玄微笑道。

“林一別，甚是想念，這邊有稀世珍釀，何不過來坐坐，一同喝兩口！”李不又道。

小玄早已按捺不住，心裏雖然忌憚玄教眾人識破自己，卻也不願在這幾人前面怯，索起身走了過去。

“來，嘗一口！”李不把葫蘆遞與他，彷彿那酒是他的一般。

“那就不客氣了！”小玄接過葫蘆，壓住心底的急迫，作從容狀飲了一口，登一道香得出奇的辛辣自喉管直落入腹中，過處無不暢快，最奇的是，他何等之酒量，豈知只此一口，酣意即起，如卧山巔雲端，如沐瀑底濤峯，整個人飛蹈快美勝仙。

他從前喝到好酒，多少能説出點名堂，而眼前這酒，只知道好，至於好在哪裏，卻是半個字都説不出來。

豬家客棧那十五年的水晶潭，糖妃那柔然國進貢的醉花陰，皇后那家釀的翡翠，還有自己用玉紅草釀造的天仙三步軟，跟這酒一比，簡直就成了淡茶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