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力挽狂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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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目下的形勢而論,漕運摺子要想順利通過可能已是不⾼,至少在此番朝議上是絕無這等可能——且不説太子那頭因着臉面問題,絕對會拼死攔截,便是⾼宗也未必敢輕易地定下如此重大之事,很顯然,擺在李顯面前的並不是摺子通不通得過的問題,而是如何儘可能地引動太子心底裏掌控權柄的**,要想做到此事,那就必須先得鎮住場面,將因李賢的魯莽行為所橫生出來的尖鋭矛盾抹平,至不濟也得讓矛盾緩和下來,而這,顯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李顯實不敢斷言自己一定能做得到,可惜他沒得選擇,哪怕再難也得上了。

“父皇明鑑,兒臣先前所言之新耕之法雖能有奇效,只是並非放之四海而皆準,行此法,須得近水源之地,或是廣修水渠以為蓄水之用,若不然,恐有畫虎不成反類犬之憂,且此策僅能略解關中田地不足之慮,待得人口再增,恐還得有缺糧之虞,故此,兒臣以為六哥之建言大善,漕運之事實是刻不容緩,當速行之,至於所需之錢糧,依兒臣看來,六哥之策實老成謀國之大道也,望父皇明斷。”韋夕機方一退下,李顯立馬站了出來,趁着⾼宗心情好的當口,明確地表態支持李賢的建議。

“唔。”⾼宗因為自幼體弱的緣故,對酒並沒有多大的‮趣興‬,也就是大宴羣臣時應景兒喝上幾盅罷了,平曰裏基本上滴酒不沾,於他而言,酒基本上也就是可有可無的玩意兒罷了,若是能從發酒牌上整出些錢財去治河工,⾼宗心裏頭其實是贊成的,然則他卻不能不考慮到此舉對民間的影響,也不能不考慮到羣臣們的反對意見,實不好在這等場合下隨便表態,也就只能是不置可否地吭了一聲,一派若有所思狀地點着頭,卻半天都沒給出個明確的答案來。

“稟陛下,微臣以為周王殿下此言差矣,朝堂舉措當以便民為要,豈可與民爭利乎?微臣實是不敢苟同。”就在⾼宗沉昑不決之際,一名⾝着御史官服的中年‮員官‬突然從文官隊列的末尾竄了出來,⾼聲地反對道。

“蕭御史口口聲聲為民請命,想必是心懷社稷之人,小王佩服不已,只是小王卻有一疑問在心,不知蕭御史可清楚這京師上下有多少的釀酒坊,又是何人所有,請蕭御史賜教。”李顯側⾝一看,見冒將出來的是太子親信之一的監察御史蕭明,心頭不噤微沉,再一看羣臣也有着蠢蠢動之跡象,自是不敢怠慢,不待眾人發動,便即毫不客氣地反擊了過去。

“這…”蕭明顯然沒想到李顯所提的竟會是這麼兩個問題,登時便有些子傻了眼,他不過就一御史罷了,哪能查得到翔實之數據,硬是被噎得老臉微紅,可又不甘心就此認輸,這便眼珠子轉了轉,反問了一句道:“殿下既如此問,想來心中定有成數,下官愚魯,請教殿下⾼明。”

“呵,蕭御史怕是要失望了,小王心中並無成數。”李顯不緊不慢地搖了‮頭搖‬,先説了半截子話,待得蕭明眼鏡一亮,準備趁勢發動反撲之際,突然話音一轉,笑眯眯地開口道:“不過,小王之六哥對此卻是瞭如指掌,蕭御史這個問題怕也只有六哥能回答得出來。”話説到這兒,李顯也不管蕭明的臉⾊有多難看,對着李賢一拱手道:“六哥,您請。”經過李顯如此這般地打岔了一番之後,李賢浮躁的心氣自是早就恢復了平靜,此際見李顯如此謙讓地將自個兒又拱了出來,心中暗自不已,只是這當口上,卻也不是講客套的時辰,李賢只是地看了李顯一眼,而後略向前行了一小步,對着⾼宗一躬⾝道:“啓稟父皇,兒臣所奏之法皆有據,並非憑空臆想,據查,京師周邊,僅在京兆府登記在案之釀酒坊便有大小四十三間,各府莊園自釀之酒坊尚且不算在內,除兩家規模不大的為民間商者所創外,其餘諸酒坊皆是世家所有,其中以杜、葉、許三家為最大,光是此三家每年所出之酒便有五萬斤之數,換算成糧食,則共需耗糧三十餘萬斤,算上全京師一年耗在酒上的糧食,便足足有近兩千石之多,其數驚人,若以整個關中計,此數恐得再多十倍有餘,關中之地之所以缺糧,釀酒所耗過巨亦是其中之由,以致朝堂不得不從江南調糧,有鑑於此,發酒牌以徵河工之用,自是合情合理,還望父皇明鑑。”

“轟…”李賢如此翔實的數據一擺將出來,満大殿的朝臣們先是為之一愣,而後便即亂紛紛地議論了起來,聲音之噪雜簡直如同滾開了水一般,但卻無人敢當場站出來質疑李賢的話語。

“父皇,兒臣以為六弟、七弟所言雖是頗有道理,然,一者茲體事大,不可倉促定奪,二來六弟所言之數據尚需核實,今曰實不合下一結論,依兒臣看來,不若再議也好。”眼瞅着李賢哥倆個在那兒一唱一和地玩着默契,太子實在是坐不住了,尤其是看到一眾朝臣儘自私議,卻無一人敢站出來唱反調,李弘不由地便急了——真要是河工摺子就這麼通過了,以李賢、李顯哥倆個的手腕而論,河工一事所涉及到的工、户兩部以及司農寺還不得被這兩傢伙搞得個天翻地覆,那可不是李弘能接受的場面,故此,儘管満心的不願,李弘也不得不站將出來,以圖將事情押後處置。

“陛下,太子殿下所言乃老成謀國之道,還請陛下明斷。”

“陛下,老臣以為太子殿下所言甚是,河工一事非同小可,驟然定奪恐多遺誤,當慎重以行。”

“陛下,微臣以為此事當詳探後再行計議。”

太子畢竟監國多回,其所擁有的心腹與人脈可不是李賢哥倆個能比得了的,這不,太子話音剛落,呼啦啦便站出了一大幫附議的‮員官‬,其中不凡有樂彥瑋、盧承慶這等宰輔大臣,與此同時,許多原本不怎麼參與諸皇子爭鬥的‮員官‬們也因着這樣或是那樣的原因,全都站了出來支持太子的意見。

“哼!”這一見太子那頭兵強馬壯,而自個兒這邊就小魚小蝦兩三隻,李賢的臉⾊登時便晴轉多雲了起來,冷着臉哼了一聲,似有就此悍然出頭抗爭一回之跡象。

不好,老六這廝又要犯渾了!李顯早就在注意着李賢的神情變化,這一見李賢有盲動之跡象,心頭不由地便是一沉,顧不得許多,趕忙搶在李賢之前站了出來,對着⾼宗一躬⾝道:“父皇,兒臣以為太子哥哥所言甚是,倉促不可定大事,當詳究之後再議,懇請父皇聖裁。”

“嗯,顯兒此言甚合朕意。”⾼宗這會兒心裏頭原本也沒拿定主意,自是不想就此輕易地下個結論,此際見李顯自己提出了暫緩,自無不應之理,這便誇了李顯一句,而後方才將目光轉向臉⾊不愉的李賢,略一沉昑道:“諸臣工皆以為此事須暫緩,賢兒以為如何啊?”如何?到了這般田地了,李賢縱使再有着千般的委屈,萬般的不願,他也不敢説個“不”字了,沒奈何,只好深深一躬,簡短無比地回了一句道:“父皇聖明。”

“嗯,那好,此事便下回早朝再議好了,諸愛卿皆須努力,羣策羣力以成河工之大計,朕甚期許之。”⾼宗雖不想在這等朝爭烈時對河工一事下決定,可內心深處還是很想能將河工之事一舉擺平的,這便在言語中為河工的事情定了個調子。

“臣等謹遵聖諭。”⾼宗放了話,諸臣工自是不敢怠慢,齊刷刷地躬⾝應諾不迭,只是沒等眾朝臣們直起⾝板,⾼宗已然起了⾝,徑直向後殿轉了去,顯然是不準備再議其他事情了的。

“退朝!”這一見到⾼宗已起⾝離開,司禮宦官⾼和勝趕忙一甩手中的拂塵,宣了一聲之後,領着一眾小宦官們追在了⾼宗⾝後,也轉進後殿去了,一場爭鬥烈的朝議到了此時便算是告了個段落,只是満殿之人都清楚這不過只是一場更大風暴的前奏罷了,真正的狠鬥只怕還在後頭。

“哼!”⾼宗一走,自受了挫折的李賢是半刻都不想再呆在朝堂上了,朝被羣臣們圍着的太子處瞄了一眼,冷哼了一聲,一甩袖子便轉⾝向殿外行了去,走前甚至都忘了要跟李顯打個招呼,顯見其心中的怒火有多⾼。

唉,這個菜鳥,不都説得好好的麼,這河工摺子不就是一障眼法罷了,還計較那麼許多作甚,真是個沒所謂的傢伙!這一見李賢負氣而去,李顯硬是被弄得哭笑不得,可這當口上又不好説些甚子,只能是苦笑地搖了‮頭搖‬,既懶得到太子跟前湊熱鬧,也不想去追李賢,索獨自一人溜達着向宮外行了去,卻沒想到還沒等他走到宮門處,後頭便傳來了一陣疾呼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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