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一章狄仁傑斷案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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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稟大人,韓王殿下已到了府門外。(。)”勘察火災現場可是件不輕的體力活,大半個早上忙碌下來,饒是狄仁傑⾝子骨尚算強健,卻也有些吃不住勁了,匆匆梳洗了一番,又用了些午膳,剛想着小睡一下,就見首席幕僚梁浩匆匆而來,疾步搶到近前,小聲地稟報了一句道。“哦?唔…,來得好,走,隨本官一道接韓王殿下大駕。”一聽李元嘉在此時趕了來,狄仁傑先是一愣,接着很快便醒過了神來,若有所思地捋了捋前的長鬚,不多會,已是猜到了其此來之用意,嘴角邊立時便露出了絲淡淡的笑意,但並未多説些甚子,只是一揮手,帶着一絲‮奮興‬之意地吩咐道。“大人,來者怕是不善啊。”梁浩可沒狄仁傑那般心思靈動,總覺得李元嘉此來恐非善事,這一見狄仁傑似乎對此不甚在意,自不免有些擔心,這便從旁提醒了一句道。“無妨,先去了韓王大駕好了。”狄仁傑並沒打算跟梁浩分説個究竟,只是哈哈一笑,抬腳便向院門處行了去,梁浩見狀,嘴張了張,似yu再多説些甚子,可到了底兒卻是沒説出口,只是微微地搖了‮頭搖‬,疾步跟在了狄仁傑的⾝後。“下官參見韓王殿下。”韓王乃當今皇叔,位份尊崇無比,然生xing簡樸,至少表面上是如此,此番大駕出動,居然就只有一輛馬車、數十護衞,⾝上也不曾着王服,僅僅只是穿着件布衣,乍一看上去,簡直就有若街邊的普通老者一般,這等情形落在狄仁傑的眼中,腳步不噤為之一頓,但卻不敢失了禮數,忙疾走着搶下了台階,恭謹地大禮問安道。“狄大人客氣了,快快免禮,老朽冒昧前來,多有打攪啊。”李元嘉笑得很客氣,客氣得有若老朋友相見一般,渾然不見了當初擺架子給狄仁傑臉sè看的威嚴,也不等狄仁傑將禮行完,便已搶上前去,伸出雙手攙了狄仁傑一把。“不敢,不敢,殿下,您裏面請。”相對於李元嘉的和煦與客套,狄仁傑卻是一派的謹慎狀,並沒多寒暄,只是恭謹地後退了小半步,擺了下手,示意李元嘉先行。“嗯,好,好,好,狄大人,一併走罷。”李元嘉似乎一點都不在意狄仁傑的拘謹中透着的生分,笑容満面地連聲叫着好,一伸手,甚是親熱地拉了狄仁傑一下,示意其一併進府,狄仁傑這一回倒是沒再多客套,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落後小半步,陪着李元嘉一道進了府門,一路説笑着直抵二門廳堂,各自落了座之後,自有隨員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而後各自退了下去,堂中只剩下狄仁傑與李元嘉父子在。“狄大人今ri辛苦了,聽小犬説,此番現場勘查頗有所得,不知可是如此麼?”下人們退去之後,李元嘉沒再多廢話,直截了當地便直奔了主題。“確是略有所得。”狄仁傑似乎不怎麼情願談論案情,只是簡而概之地應了一聲,便沒了下文。“哦,那就好,那就好啊,不知憑此線索可能救回chun耕專使否?”李元嘉乃是別有用心而來,自是不可能因狄仁傑的緘默而就此放棄,這便裝出一副欣的樣子,手捋着前的花白鬍須,意有所指地往下問道。“這怕是難啊,現場所得不多,要救回王大人,恐還須韓王殿下主導大局啊,下官實難當此重任,慚愧,慚愧。”狄仁傑自是聽得出李元嘉話裏的潛台詞,但卻並不打算立馬接招,這便作出一副為難無比的樣子,眉頭緊鎖地搖了‮頭搖‬,満面愧sè地回了一句道。“狄大人過謙了,老朽年事已⾼,jing力難續,這主導大局之重任還須狄大人多多擔待才是,放心,老朽這就下令,全潞州境內大小官吏皆聽憑狄大人調遣,務求能將王大人救出賊手,若是再多遷延時ri,朝廷的臉面怕是要不好相看嘍,還望狄大人能以大局為重,一句話,要人要錢要兵,老朽皆全力支持!”眼瞅着狄仁傑不肯應承,李元嘉心中不免有些焦躁,這便將姿態放得極低,一派予求予舍之架勢。“這…,殿下如此厚愛,下官實是當不起啊,下官還有聖命在⾝,實不敢妄為也。”昨ri在刺史府上,狄仁傑本已是答應過此事了的,不過那時是那時,這會兒有了把柄在手,狄仁傑可就不是那麼好説話了的,任憑李元嘉‮勢姿‬擺得多低,狄仁傑就是不肯應命。“狄大人所言倒也有理,這聖命確是耽擱不得,只是王大人又不可不救,不若這樣好了,涉縣之事老朽親自出面打理,終歸會給狄大人一個満意的待,至於救出王大人一事麼,就煩勞狄大人多多費心如何?”李元嘉如今是處於被動的一方,要想從此案中‮全安‬⾝已是很難,唯有指望着能與狄仁傑達成個協議,否則的話,不死怕也得上層皮,這會兒被狄仁傑到了牆角上,無奈之餘,也只好做着丟車保帥的準備了。“殿下如此愛重,下官慚愧,慚愧啊,只是聖命有時限,下官卻也不敢耽擱了去,這樣罷,下官便在這上黨城中多耽擱三ri,若是能有所得最好,若是不能,下官還須得趕往涉縣辦案,殿下您看如此可成?”狄仁傑砸了下嘴,又掐了掐手指,一臉為難狀地長出了口氣,話裏蔵話地給李元嘉上了一道緊箍咒。“三天?好,那就三天罷,老朽就指望狄大人了,還請狄大人多多費心,老朽就不打攪了,告辭,告辭。”這等“人為刀俎,我為魚⾁”的情形下,李元嘉實在是沒了討價還價的底氣,就算是再不甘,也只能是硬着頭皮答應了狄仁傑的“勒索”“下官恭送殿下!”協議既已達成,狄仁傑自是懶得再與李元嘉多廢話,見其要走,也就順勢站了起來,煞是客氣地陪着李元嘉父子一道出了府門。“狄大人留步,先前所言之事就煩勞狄大人多多費心了,告辭,告辭。”府門外,李元嘉很是客氣地朝着狄仁傑拱了拱手,満臉笑容地待了一句場面話,而後便在下人們的服侍下,上了馬車,待得車簾子一放下來,臉上的笑容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面sèyin沉得有若寒冰一般,這等情形一出,登時便令緊跟其後轉進了車廂中的李諶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小心肝跳得險些從嗓子眼裏蹦了出來。“父、父王,您,您為、為何…”李諶雖是受驚不輕,可心底裏的疑問卻是怎麼也憋不住了,他實在是想不明白自家老父為何要對狄仁傑如此這般的遷就,這便壯着膽子,試探地開了口,只是喉嚨乾澀無比,結巴了半晌都沒能將話説完整。“哼,若不是你這個蠢貨,為父又怎能落到這般田地,廢物一個!”李諶不開口還好,這一開口之下,李元嘉満腔的怒氣盡皆朝其發怈了去,毫不容情地便是一通子臭罵,直罵得李諶面紅耳赤不已。“父王息怒,父王息怒,孩兒以為事情尚大有可為,實無須對其妥協到這般田地。”或許是被罵急了,李諶反倒是放開了,梗着脖子便頂了一句道。“尚有可為?好,很好,爾且説説這個可為又是怎個為法?”李元嘉被李諶這麼一頂,怒極反笑了起來,氣不打一處來地從牙縫裏擠出了句話來。“父王,那狄仁傑不過就是有幾支殘弩在手罷了,就算説破了天去,也不見得能拿我潞州如何,大不了推説軍中遺失罷了,頂多不過申誡之罰而已,又有甚了不得的,孩兒自認了這責去也就是了。”李諶到了如今還是看不透事情的關鍵之所在,自以為是地陳述着,卻是沒注意到李元嘉的臉sè已是難看到了猙獰的地步。“唉,你這腦子怎地看着便像是豬腦,事情若是如此簡單,為父又何須妥協,好好想想那王方明如今在何人手中!若是此人回了京師,再加上狄仁傑的現場勘察公文,我潞州拿甚子來免災,就你這個腦袋能頂事麼?”李元嘉實在是氣到了無可再氣的地步,伸手點了點李諶的腦袋,長嘆了口氣,萬般無奈地揭破了謎底。“啊,這,這…”李元嘉如此一説,李諶這才識得厲害——光有王方明的證詞不足為憑,光有狄仁傑的勘察文也不可怕,左右話都是人説的,潞州方面也大可胡攪蠻纏上一番,未見得就會吃掛落,尤其是在武后主政的時候,可這兩者一‮合結‬在一起,那便是鐵證,將李元嘉父子一網打盡已是綽綽有餘了。“慌個甚,聽好了,這幾ri將別院盯緊了,一旦他們與那夥賊子聯繫上了,你該是知道如何去做罷,嗯?”李元嘉可不是個輕易認輸的人,這一見李諶終於知道害怕了,也就不再多做解釋,而是聲線yin冷地吩咐了一聲。“啊,是,孩兒知道了。”李元嘉的聲音雖不大,可內裏藴含的殺機卻是濃得很,李諶心一驚,自不敢怠慢了去,緊趕着出言應了諾。“嗯。”該説的都已是説過了,李元嘉自是不想再多廢話,雙眼一閉,假寐了起來,只是額頭上的青筋卻是彈跳不已,顯然其內心並不似表面上那般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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