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章激爭連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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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3-02-21諸臣工們亂議紛紛並非因武承嗣所上之本章不詳實,恰恰相反,議的正是這本章未免太詳實了些,從證人證詞到證物無一有缺,幾乎可以説是鐵證如山,難有甚可供挑剔之處,這等造假之功力着實令人歎為觀止,一眾大臣們既驚且疑之際,也不噤為可能出場反擊的李顯暗自捏上了把冷汗,毫無疑問,這案要想翻將起來,着實是太過難了些。/翻案?當然不!李顯倘若真想的話,這案子倒也不是翻不過來,只不過這並不符合李顯的戰略意圖,否則的話,當初他便不會不顧⾼宗的哀怨眼神,毅然決然地放棄了主審之權力,除了jing力實在有限,難以在賑災的同時去兼顧此案之外,更主要的是李顯目下在朝中的實力不足,尚不到與武后正面決戰的時機,索xing放手任由武后去瞎‮騰折‬,左右犧牲的也不是他李顯的人馬,愛死誰便死誰好了,至於李賢的冤死麼,李顯雖痛惜,卻也不得不狠着心坐看了去,當然了,該爭的時候還是得爭上一下的,不為別的,總得做給⾼宗看上一看罷,只是這爭也得看時機,李顯並沒打算開那個頭炮,哪怕已是明明白白地受到了⾝後⾼宗投將過來的熱切眼光,可李顯卻假作沒察覺,老神在在地端坐在錦墩子上。

“武愛卿所奏,朕已盡知,諸臣工對此可有甚要議的麼?”⾼宗等了好一陣子,見李顯始終沒有站將出來的意思,心中失落難免,奈何這當口上,他又勢必不能長久保持沉默,萬般無奈之下,也只好將問題推給了兀自亂議不休的羣臣們,卻不料他這句話不説還好,一説之下,亂議之聲立馬便嘎然而止了,所有人等盡皆成了木雕泥塑狀,顯然沒誰願意在此事上胡亂表態的。

“怎麼?都啞巴了?嗯,不是都能説的麼,怎地都不説了?”⾼宗等了好一陣子,也沒見有人肯出頭為李賢辯解一二的,心中怒氣登時便狂湧了上來,臉sè難看至極地一拍龍案,氣咻咻地呵斥了一句道。

説?這當口上誰敢亂説來着,説李賢該殺,那不是要觸了⾼宗的眉頭麼?至於説李賢不該殺麼,卻又得被武后記恨,左右説啥都不成,諸般朝臣們都不是傻子,自是緘默為上,任憑⾼宗呵斥得有多狠戾,大傢伙盡皆充耳不聞,全都不言不動地裝起了木頭人來。/“顯兒,你來説,此案朕該當如何處置?”⾼宗左等右等也沒見有人肯出頭,氣急之下,不管不顧地便點了李顯的名。

呵,老爺子這可是病急亂投醫了!一聽⾼宗點了自己的名,李顯心中難免有些犯叨咕,只因此時出頭對李顯來説,實在不是甚好事兒,等若將主動權平白到了武后的手中,問題是老爺子名都已點了,李顯顯然不可能再保持沉默,再怎麼着,也得站將出來喲呵上一番了的。

“啓稟父皇,兒臣以為武尚此案審得分明,量刑也算合理,於此案本⾝,兒臣並無太多異議。”李顯本就沒打算翻案,自是不會輕易去否定武承嗣辦案的“功勞”這便一臉誠懇狀地回了一句道。

“嗡…”李顯話音一落,木立着的羣臣們再次哄亂了起來,很顯然,李顯這個答案有些子出乎羣臣們的意料之外——在羣臣們看來,⾼宗此時叫李顯出頭,為的便是要李顯出面與武承嗣打打擂台,也好為⾼宗後頭的決斷留下些伏筆,可卻都沒想到李顯居然完全肯定了武承嗣的審案結果,如此一來,⾼宗的努力怕是得要落到空處了的。

“啊,嗯?”別説羣臣們意外無比,便是⾼宗也有些子傻了眼,木訥訥地望着李顯,一時間都不知該説啥才是了。

“然,兒臣卻有一疑惑不得解,想請武尚指教一二,還望父皇恩准。”李顯頓了頓,任由羣臣們亂議了一陣子之後,這才不緊不慢地接着稟報道。

“準了,顯兒有甚問題只管問了不妨。”這一聽李顯話鋒陡轉,⾼宗心情立馬便是多雲轉晴,jing神猛地一振,毫不遲疑地便準了李顯之所請。

“謝父皇!”李顯恭敬地謝了恩之後,⾝形一轉,目視着站在斜下方的武承嗣,不苟言笑地問道:“武尚請了,本宮想問的便是江陵郡王遠在江陵,又如何能在一ri之內主使羣賊襲擊糧倉的,這信息互是用何種方式?莫非是心靈應麼?請指教!”

“殿下誤會了,微臣只言江陵郡王乃是幕後黑手,但並不曾説其是主事之人,實際上,據微臣審明,江陵郡王離東都之際,曾有密令於案犯前兵部員外郎陸前,令其尋機發難,亂我朝綱,以怈其被廢黜之怨恨,此番糧倉被襲一事便是由陸前策劃組織所致,然,究本溯源,子卻在廢太子李賢⾝上,定其主謀之罪,並無差錯,還請太子殿下明鑑。”武承嗣敢出面打御前官司,自然是早已做足了準備,儘管李顯這個問題刁鑽無比,可其卻是答得滴水不漏,於道理上似無可挑剔處。

“按武尚所言,江陵郡王對糧倉被襲一事其實並無所知,本宮沒理解錯罷?”李顯本⾝就是斷案之⾼手,自不會被武承嗣這看似合理實則庒兒經不起推敲的道理所惑,不急不躁地往下追問道。

“這個…,應該如是,然,微臣解釋過了,那陸前所為之事乃是受了江陵郡王的密令所致,按刑律而論,江陵郡王斷難逃過主謀之認定,此乃不爭之事實,非是微臣逾法亂定也!”一聽李顯如此問法,武承嗣心中登時便湧起了一陣的不安,然則口頭上卻是不肯服軟,一口咬死李賢便是幕後之黑手。

“有勞武尚了。”李顯沒再往下追問,而是淡淡地謝了一聲,旋即便再次轉⾝,面朝着⾼宗夫婦,躬⾝行了個禮道:“啓稟父皇、⺟後,兒臣以為此案六哥雖是有牽連,卻實非主謀者,當初六哥黯然離朝之際,或許是有些怨言,但絕無亂朝綱之心,正所謂説者無意,聽着有心,那陸前等人往昔皆蟻附六哥,希圖從龍之功,硬將一時氣話當密令,方有此大逆不道之夜襲,其罪自是當誅,兒臣對此別無異議,唯六哥卻是被小人牽連所致,雖有過,卻罪不至死,兒臣肯請父皇、⺟後明察!”

“荒謬,按爾如此説法,但凡主子犯了案,只管往奴才⾝上推了去,便可平安無事了麼,嗯?”李顯所言自是不無道理,⾼宗聞之,登時便是一陣大喜,嘴一張,便打算順着李顯的話頭髮揮上一番,然則不等其開口,⾝旁的武后已是搶先發了話,毫不客氣地呵斥了李顯一番,竟是半點臉面都不給李顯留下。

“⺟後明鑑,兒臣並非為六哥罪,只言事實耳,實情便是六哥對糧倉被襲一事並無所知,下頭人等胡作非為,六哥實有不慎言之過,亦有御下不嚴之責,然,主謀一説,兒臣以為着實不妥,當以牽連之過論處,此兒臣之淺見耳,還請父皇、⺟後明察。”武后這等怒氣發之下,氣場自是極大,羣臣們都不免為之一驚,可李顯卻並無甚特別的反應,只是恭謙地躬了下⾝子,心平氣和地解釋了一番。

“嗯,朕亦是這般看法,顯兒斯言甚合朕意!”⾼宗剛才落後了半步,被武后搶了先,這一回可是憋足了勁的,李顯話音未落,他便已是一擊掌,很是‮奮興‬地下了定論。

“父皇聖明!”該説的李顯都已是説過了,剩下的事兒李顯可就不想再多理會了,這便緊趕着稱了聲頌,退到了錦墩子處,一朝服的下襬,端坐了下來,竟是不打算再多言了的。

“陛下聖明,妾⾝以為便就此罪斷了去也好,承嗣,爾⾝為主審,當依律斷罪,如今江陵郡王諸罪已定,那爾便給出個判決來罷。”武后殺李賢之心甚堅,不單是因着一向討厭李賢的緣故,還有着為將來奪權掃清障礙的考慮,自是不會就此作罷,這便順着⾼宗的話頭,也稱頌了一聲,旋即便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將判罪的權力到了武承嗣的手中。

“諾,微臣遵旨!”武后既已放了話,武承嗣自不敢怠慢了去,會意地謝了一聲,而後假作沉昑狀地略一思索,緊接着,眉頭一揚,⾼聲稟報道:“啓稟天皇陛下,天后娘娘,依我大唐律制,江陵郡王兩罪並罰,該處流三千里之罰,然,其本有謀逆之前科,今又犯案,數罪當並罰,累加之下,當賜三寶,以明正典,懇請陛下、娘娘聖裁!”

“嗡…”武承嗣此言一出,朝臣們忍不住再次哄亂了起來,顯然對此判罰頗多爭議,只是眾人議歸議,卻都是私議,並無一人敢站出來表明態度,便是李顯此番也穩坐着不動了,至於⾼宗的臉sè麼,卻是瞬間便垮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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