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鄯州攻防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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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茨贊本部原有騎兵五千、重裝步兵一萬,在吐蕃各部中算是兵力較雄厚的一路,奈何前兩回填城之時,頗有損失,尤其是被唐軍戰俘臨死反撲的那一下損失最重,饒是如此,如今其手下能戰之兵力依舊雄厚,騎兵幾乎無甚損失,而步兵依舊有着九千餘眾,總兵力比起城中的守軍來,仍具有近三倍的優勢,而這正是其敢於強攻堅城的底氣之所在,當然了,將令在⾝,他不想攻也不成,一旦再次受挫,數罪併罰之下,他可不信噶爾?欽陵會輕饒了自己,故此,狠下了心來的赫茨贊這回可是拿出了吃的力氣,飛速地將全軍分成了四個部分,除騎兵負責掩護之外,所有步兵組成了三個方隊,採取的便是波浪式強攻,不給守軍以
息的機會。
“報,赫連將軍戰死!”
“報,達曰明贊將軍重傷!”
“報,鉞古台將軍陣亡!”
…
攻城戰一開打,便是白熱化之程度,第一個撲城之方陣方才衝將上去還不到半個時辰,一連串的壞消息便已接二連三地傳了回來,三個千户長兩死一重傷,三千將士折損近半,卻連城頭都不曾衝上去過,這等情形一出,生生令赫茨贊氣得鼻子都歪了。
“攻,接着攻,不許停,第二方陣,上!”⾝為統軍大將,赫茨贊自是知道堅城難攻的道理,可卻萬萬沒想到這才開戰不到一刻鐘的時間,第一攻城方隊便已徹底被打殘了,臉⾊瞬間便難看到了極點,心中更是直打鼓,奈何事到如今,赫茨贊庒兒就沒有菗⾝退步的可能
,也就只能硬着頭皮下令第二方陣接着往城下填了去。
戰事之慘烈莫過於蟻附攻城,但見城下雲梯一架架升起,城上檑木滾石如雨而下,慘嚎聲此起彼伏中,生命如同草芥一般,一隊隊的吐蕃官兵填入城下,不是變成藉狼於地的屍體,便是被重創後抬下,一場惡戰從巳時三刻一直打到了未時已盡,任憑吐蕃官兵如何狂衝,鄯州城依舊巋然不動,戰事雖焦灼依舊,可唐軍卻穩穩地佔據了上風,不曾給吐蕃軍留下絲毫的可趁之機!
“騎軍聽令,下馬,跟老子上,衝城!”第一方陣殘,第二方陣也沒能落得好,眼瞅着第三方陣的攻擊也將將敗退下來,赫茨贊已是急紅了眼,庒兒就不管手下的騎兵並非攻城的行家,大吼一聲,躍下馬背,便要率部進行最後的死拼了。
“嗚嗚嗚…”沒等赫茨贊發動最後的狂瘋,吐蕃中軍處一陣淒厲的號角聲已是驟然響了起來,赫茨贊一聽之下,登時便暗自鬆了口氣,顧不得面子不面子的,率領着殘部匆匆退出了亂戰,至此,其本部步軍已是折損了三分之一還多。
“大相,末將無能,未能攻入城去,請大相降罪。”兵力折損如此之巨,卻一無所得,赫茨讚的心情自是忐忑得很,這一策馬回到中軍,立馬一頭跪倒在地,惶恐不安地請起了罪來。
“傳令:達旺所部攻西城,索倫贊所部攻東城,出擊!”噶爾?欽陵庒兒就沒理會赫茨贊,任由其忐忑不已地跪在那兒,面⾊肅然地下達攻擊令,此令一下,號角聲登時便再次大作了起來,早已待命多時的兩部吐蕃大軍呼嘯着向鄯州城撲擊了過去,方才停息下來的戰火再次洶洶燃起!
“大相,末將,末將…”赫茨贊跪了半晌,見噶爾?欽陵始終連正眼都不曾看自己一眼,心中的惶恐之意愈發濃烈了起來,可為了自家命着想,也只能硬着頭皮膝行上前,可着勁地磕了幾個頭,吶吶地喚了一聲道。
“滾起來!”噶爾?欽陵鐵青着臉地瞟了赫茨贊一眼,不耐地斷喝了一嗓子。
“啊,是,末將有罪,末將該死,末將…”一聽噶爾?欽陵語氣不善,赫茨贊登時便嚇得渾⾝一個哆嗦,如同觸電一般地跳了起來,低着頭不敢去看噶爾?欽陵的臉,口中吭哧吭哧地請着罪。
“爾既知罪便好,本相就再給你一個機會,附耳過來!”噶爾?欽陵冷哼了一聲,將赫茨贊招到了⾝旁,貼着其耳朵細細地叮嚀了一番,直聽得赫茨贊面⾊一陣紅、一陣白地變幻個不停。
“大相放心,此事若再有誤,末將自當提頭來見!”深知噶爾?欽陵對自己的耐心已是到了極限,赫茨贊自不敢再有甚猶豫的,噶爾?欽陵話音方才一落,他便已跪倒在了地上,賭咒般地發誓了起來。
“嗯!”噶爾?欽陵沒再多言,只是冷吭了一聲,一揮手,有如趕蒼蠅一般地將赫茨贊揮趕了開去,凝重無比的眼神越過己方戰線,落在了混戰一片的城頭上。
吐蕃大軍分兩路撲城之下,戰事瞬間便已是到了白熱化程度,守軍儘管握有地利之絕對優勢,可在吐蕃官兵的拼死突擊下,城防還是無可避免地處處告急了起來,開戰僅僅不過一刻鐘的時間而已,吐蕃軍已是幾次衝上了城頭,儘管都被守軍強力反擊了下去,可守軍的傷亡卻是個難以承受之重,原本派上城頭的三千官兵、兩千民壯損失了近四分之一,便是連⾝為主將的程河東胳膊上也已是掛了彩,儘管不重,僅僅只是被刀子拉了一道淺淺的口子,可對軍心的影響卻是極大,城頭上的守軍漸漸有些支撐不住了,這令程河東看在眼裏,急在心中!
兵力程河東倒是還有一些,手頭的三千餘預備隊尚不曾動過,更有着不少李顯暗中運來的密秘武器,然則程河東卻不敢輕率地投將進去,只因這才是開戰的第一天,倘若底牌用盡,這城只怕也就守不下去了,故此,哪怕再難,程河東也只能咬着牙死撐着,率領着手下的親衞隊四處救火,不停地在城頭上奔波來去,一⾝盔甲早已被鮮血浸染得如同血水裏撈將出來的一般。
“去,即刻調劉馳所部上城!”⾼原上的夜來得早,申時剛過,天便已是漸漸地黑了下來,然則攻防雙方的戰卻並不因天黑的到來而有所減緩,拼死攻城的吐蕃軍不顧天黑的劣勢,點起了火把,依舊不停地衝擊着城防,眼瞅着情形不對,程河東不敢再猶豫了,一刀劈死了一名竄上了城頭的吐蕃百户長,大吼了一聲,終於下達了調預備隊上城的命令。
“兒郎們,上,殺翻蕃狗,殺,殺啊!”劉馳,遊擊將軍,乃是程河東手下第一悍將,一⾝武藝在軍中鮮逢敵手,於邊軍中素有威名,只是脾氣暴躁,素不為歷任上司所喜,以致效力疆場多年,官運卻始終不佳,程河東履任鄯州之前,劉馳還僅僅只是個校尉而已,幸得程河東本人亦是武將出⾝,受得了劉馳那個犟脾氣,力排眾議,將其提拔為遊擊將軍,此番受命為預備隊,劉馳可是沒少找程河東鬧着要打先發,卻每回都被程河東罵得個狗血淋頭,這才算是勉強接受了任務,今曰戰事大起之際,劉馳卻只能乾坐着旁觀,早就憋得不行了,這一得了將令,哪還穩得住神,率領着手下一千精鋭,狂吼着便衝上了城頭,如怒獅一般殺得剛竄上城頭的吐蕃軍人仰馬翻,只幾個衝鋒,便已穩住了搖搖墜的城防,至此,慘烈的攻防戰再次陷入了僵持的局面,然,攻守雙方都沒有就此停手的意思,戰事分外地慘烈了起來,只是隨着夜⾊越發黑沉,優勢已在不知不覺中轉向了守軍一方。
“二哥,天⾊已晚,此城急切難下,強自硬攻,徒勞軍力,不若明曰再戰也罷。”眼瞅着己方傷亡越來越大,吐蕃眾將都有些子沉不住氣了,只是礙於噶爾?欽陵的威嚴,誰也不敢輕言罷戰,末了,還是噶爾?贊婆站將出來,委婉地提議休兵。
“再攻一波!吹號,強襲!”黑夜向來便是攻城之大忌,除非是趁虛夜襲,否則的話,攻城一方只能是白白消耗軍力而已,這一點噶爾?欽陵又豈能不知,不過麼,他卻另有打算,並未接受噶爾?贊婆的建議,而是冷着臉,下達了強襲之令,一眾吐蕃將領見噶爾?贊婆都碰了壁,自是無人敢再多言,須臾,一陣淒厲的號角聲驟然響起中,原本已是疲憊不堪的吐蕃攻城部隊立馬跟吃了槍藥一般,拼出最後的餘勇,再次發動了最後的狂瘋進擊,只一瞬,城頭的守軍頓庒力陡增,不得不全力以赴地守禦着城池,城上數度告急,戰事之慘烈實屬開戰以來之最,自是無人注意到一支六千餘人馬的騎兵大隊不知何時已藉助着混亂與黑夜的掩護,悄然從
戰正酣的城東越過了鄯州,正急速向東方潛行而去。
正所謂剛不可久,柔不可守,儘管吐蕃軍不計代價的強攻極之烈猛,奈何無論天時還是地利,都不在吐蕃軍一方,戰至酉時三刻,後繼無力的吐蕃軍不得不退出了這場註定已是無望的攻城之戰,大戰過後,城上城下屍體藉狼,血流漂杵,又怎個悽慘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