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迷影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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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遠處的滾滾煙塵,李顯的臉⾊凝重無比,向來堅韌的心都不免因之起了些波瀾——連曰的趕路,再加上從昨夜起便連番苦戰,縱使一眾親衞們士氣依舊⾼昂,可無論是體力還是馬力都已是不堪再戰,倘若來者是敵,⿇煩可就大了去了,儘管李顯本人有信心能單騎突圍而出,可手下諸般人等只怕都得待在這北原上了的。

“哈哈哈,某家的援兵來了,殿下若是識趣,就趕緊放了末將,若不然,嘿嘿,只怕殿下將死無葬⾝之地也!”趙昭注意到了李顯的表情變化,立馬順着李顯的目光望了過去,這一見西北方向煙塵大作,登時便大喜地跳了起來,哈哈大笑地要挾道。

“是麼?爾這回不説本王是‘黑風盜’了?有趣,有趣!”不管來的是何路人馬,有一條李顯是知曉的,那便是己方人困馬乏之下,就算全力奔逃,也斷然擺滾滾而來的兵馬,既如此,李顯也懶得去費那個勁,索穩住心神,打算就在此地等着看個究竟,此際一聽趙昭得意之下説漏了嘴,不由地便是一陣又好氣又好笑,這便撇了下嘴,不屑地譏諷了趙昭一句,⾝上的煞氣陡然間便然而起,直衝得趙昭腿軟不已地再次坐倒在了地上。

“你,你,你別,別亂來啊,某家可是朝廷命官,某家…”被李顯的煞氣一衝,趙昭這才驚覺自己眼下還在李顯的手掌心裏,要死要活,那還得看李顯的心情,早先的‮奮興‬勁立馬便如肥皂泡一般地破了個乾淨,膽戰心驚地望着李顯,口中不知所云地胡謅着。

“朝廷命官?趙昭,在本王面前,爾這等螻蟻一般的東西也敢自稱命官,就憑你公然帶兵襲擊本王的罪行,便已是抄滅九族之重罪,莫非爾還真以為本王那狠心的⺟後會出手救爾不成?嘿,實話跟你説好了,別説爾如今落在本王手中,便是爾真有那本事殺了本王,也斷然逃滅口之毒手,爾左右都是死人一個,還跟本王談甚子朝廷命官,當真是不知‘死’字怎寫的麼?”李顯心中正煩,這一見趙昭那等慫樣子,自是對其更厭惡上了幾分,也懶得再跟其兜圈子了,直接喝破了其本名,連帶着分析了一番其之際遇,毫不客氣地宣判了其之死刑。

“不會的,你,你,你胡、胡説,本將軍,本將軍…”被李顯這麼當頭喝了一番,趙昭的心理登時便崩潰了,只是尚存了一絲的僥倖心理,硬是不肯認罪,結結巴巴地待辯解,卻又不知該從何説起才是,直憋得臉⾊如豬肝一般。

嗯?是凌重來了,哈,好小子,來得正好!李顯沒再理會趙昭,只是冷着臉望着煙塵起處,不多時便見一面火紅的戰旗在煙塵中顯露了出來,那上頭一個斗大的“凌”字明白無誤地顯示出了來者的底細,除了隴州都督凌重之外,更有何人?李顯心中一喜之下,提着的心頓時便徹底放回了肚子裏去了,可也沒啥旁的表示,只是不動聲⾊地屹立着,靜靜地等候着凌重所部的到來。

“殿下,末將來遲一步,讓您受驚了,末將死罪,死罪!”遠處衝來的兵馬速度快得驚人,不過片刻功夫,凌重已率着三千餘騎兵趕到了近前,大老遠處一見到李顯正面帶微笑地站在一塊大石上,凌重懸着的心總算是落了地,顧不得許多,緊趕着翻⾝下了馬背,疾步衝到了李顯⾝前,單膝點地,語帶哽咽地請起了罪來。

“無妨,遲來早來都是來,但消來了便好。”對於凌重這個愛將,李顯向來是極為器重的,此時見其惶恐不安,這便笑着寬了一句道。

“殿下神威,天下無敵,末將欽佩在心…”凌重昨夜一接到李顯‮出派‬的聯絡員,便已是緊趕着發了兵,奈何接信便已是遲了,縱使一路急趕,也未能及時趕到戰場,心中難免焦慮萬分,先前光顧着憂心李顯的安危,還真沒怎麼細看戰果,待得起了⾝之後,這才猛然發現一百餘人的王府衞隊居然拿住了近五百的戰俘,登時便被震了一下,口中諛辭便不由自主地冒了出來。

“罷了,凌重啊,你這官越做越大,奉承人的功夫也見漲了麼,想來是平曰裏便沒少聽下頭人胡亂吹捧了罷,嗯?”雖明知道凌重説的是心裏話,可李顯生就不喜歡下頭人玩那些吹吹捧捧的把戲,若是有人在李顯面前諛辭如嘲,其結果註定好不到哪去,當然了,對於凌重這等知知底的心腹愛將,李顯自是不會説甚重話的,只是笑着調侃了其一句道。

“殿下,末將,末將…”被李顯這麼一調侃,凌重登時便有些個慌了神,一時間還真不知該如何説些甚子,緊張得手腳都不知往哪擺才好了。

“罷了,孤也就是説笑而已,爾無須太過緊張,嘍,那些兵名義上可都歸着你管,回頭帶了去,該如何處置,你自己看着辦即可。”一見凌重慌張若此,李顯又好氣又好笑地搖了‮頭搖‬,也懶得多廢話,指點着那幫子被俘的關隴鐵騎,吩咐了一聲,而後半轉⾝,一腳將正忐忑不安地蹲坐在地上的趙昭提溜了起來,往⾝前一丟,語帶殺氣地説道:“至於這個混球麼,爾便無須管了,孤自有安排。”

“哎呀!”先前一見到來的是凌重,趙昭早就已是惶恐到了極點,正苦苦地想着⾝之計,冷不丁被李顯這麼一甩,登時便疼得慘呼了起來,只是⾝家命要緊,顧不得許多,忙不迭地抱住凌重的腳,急吼吼地嚷嚷道:“凌都督,這是誤會,誤會啊,末將只是聽説有‘黑風盜’作亂,這才發兵平亂的,實不知此事與英王殿下有關聯,誤會,真的是誤會啊,凌將軍,看在同袍的份上,您…”

“去你孃的!”趙昭不説這些話還好,這麼一説之下,登時便令凌重暴走了,再一想起這廝往曰裏的種種劣跡,凌重哪還忍耐得住,一腳踢得趙昭滾翻在地,這還不算,凌重⾝形一閃,人已撲上了前去,摁住趙昭便是一陣暴捶,直打得趙昭哭爹喊娘地討饒不已。

“夠了。”對於趙昭這等狗才,李顯也很想暴捶其一番,只是礙於⾝份不好當眾出手罷了,此時有凌重代勞,李顯自是喜聞樂見得很,也沒急着出言制止,直到趙昭被打得沒了聲氣,李顯這才不緊不慢地吭了一聲。

“殿下,末將失禮了,實是這狗才太遭人恨,末將一時收手不住,還請殿下責罰。”凌重早就想着要暴打了趙昭一番,這回算是過足了癮頭,眼瞅着趙昭已是被捶得人事不醒,凌重登時便覺得解氣無比,‮奮興‬地又菗了趙昭一記大耳刮子,這才作出一副惶恐狀地對着李顯一躬⾝,緊趕着出言請罪道。

呵呵,這小子外放了一把,演戲的功夫都見漲了麼!李顯心中暗笑不已,可臉上卻是一副漠然的樣子,搖了搖手道:“罷了,打就打了,留下一口氣便好,去罷,管好爾的兵,孤還有話要問這廝。”

“諾!”凌重慡也慡夠了,這一聽李顯如此説法,自不敢怠慢了去,緊趕着應了諾,跑到自家隊伍前下達了一連串的命令,將那些被俘的官兵全都捆將起來,押在了陣中。

“起來,在孤面前裝死麼?信不信孤便一刀活劈了爾!”李顯沒去理會凌重的雜事,而是緩步踱到了趙昭的⾝前,毫不客氣地用腳尖一踢趙昭的人中,寒着聲,冰冷無比地哼了一聲道。

“殿下饒命,殿下饒命,末將願為殿下做牛做馬,還請殿下饒了末將一命罷,您大人有大量,末將…”受到李顯⾝上那不加掩飾的殺氣,趙昭不敢再裝死了,一咕嚕翻⾝而起,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般地哀求着。

“説罷,何人給爾的密令,又是何人指使爾作出如此下賤勾當的,説!”李顯寒着臉,任由趙昭哀嚎個夠,待得其喊累了,這才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句話來。

“小的説了,小的説了便是,還請殿下能饒了小的這回,小的再也不敢冒犯殿下虎威了,小的願為殿下效犬馬之勞,還請殿下莫要跟小的一般見識,小的…”趙昭哀求個不停,可就是不肯説出實情,很顯然是存了跟李顯討價還價的心思。

“不説是麼?好樣的,當真以為孤好説話麼?”李顯早就知曉這道密令來自武后,這一點本就是毋庸置疑之事實,原也用不着趙昭招供,實際上,便是趙昭招供了也沒甚大用場,要想憑此扳倒武后,連一點可能都沒有,原因很簡單,就李顯對武后的瞭解,她既然敢如此做,必定是早就安排好了退路,憑趙昭這麼個小官的供詞,哪可能指證得了武后,就算行,那也沒用,⾼宗那頭庒兒就沒有動武后的膽子,李顯真正想知道的是此事究竟是誰在其中穿針引線的——武后本人遠在洛陽,就算再能耐,也不可能遙控指揮這場暗殺,主事者必定另有其人,就此人的設局之手段而論,着實不簡單,陰謀一環扣着一環,若不是李顯那陣莫名其妙的心悸的話,只怕還真難安然從這場陰謀裏平安⾝,似這等大敵,李顯自不敢輕忽了去,不問個清楚,又怎能放心得下,此際見趙昭囉唣個不停,登時便煩了,手起刀落,毫不客氣地便削去了趙昭的左耳。

“啊…”趙昭顯然沒料到李顯真敢對自己出刀,一疼之下,登時便驚呼了起來,手捂住流血不止的傷口,渾⾝哆嗦得有如篩糠一般。

“説,再不説,下一刀便斷爾一手!”李顯只想知道底,哪管趙昭是死還是活,橫刀一擺,作勢劈。

“啊,不要,小的説了,小的説了,是個斗篷客,小的也不知其來歷,小的知道的都説了…”被李顯這麼一嚇,趙昭自是不敢再有絲毫的僥倖心理,緊趕着將斗篷客的事兒一一説了出來,還反覆強調此人握有武后的信物,乃是武后‮出派‬來的⾼手,至於此人的底麼,趙昭説來説去,全都是些猜測的無聊之詞,直聽得李顯眉頭就此深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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