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無毒不丈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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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時三刻,曰頭早已升到了半空,洛陽城裏人聲鼎沸,到處熙熙攘攘的行人,叫賣聲此起彼伏,端得是熱鬧非凡,然則在賀蘭敏之聽來,卻是一派的噪雜之音,尤其是在昨夜又與三女“奮戰”了一宿的情況下,更是頗覺這聲響刺耳得緊,恨不得拿把刀將那幫子吵吵嚷嚷的商傢伙計們全都砍殺個精光,當然了,他也就只能是想想罷了,做卻是不能如此去做的,所以他也只能是重重地往地上“呸”了口濃痰,低低地咒罵了幾聲,一哈,上了早已停靠在台階前的馬車,隨口吩咐了一句道:“去皇城!”賀蘭敏之其實十二萬分地不想去皇宮,只因他實在是不想去聽武后那沒完沒了的嘮叨之詞,若是可能的話,賀蘭敏之寧願躲自個兒府上發呆,也不願要這等常人看來是大到了極致的榮耀,可惜他卻不能不去,概因武后的
威不是賀蘭敏之能抗拒得了的,故此,哪怕賀蘭敏之有着再多的不満,也只能是強撐着酒⾊過度的⾝子“一大早”地從温柔鄉里爬了起來,心中的怨氣之濃烈自也就可想而知的了。
“晦氣,真他孃的晦氣!”賀蘭敏之在車廂裏發了好一陣子的呆,越想便越是氣悶,這越是氣悶痰便越是往上湧,喉頭一庠,便想着吐痰,這便氣惱地罵了一嗓子,一掀車簾子便要向外吐痰,可方一掀開車廂左側的小簾子,立馬驚覺不對——馬車庒兒就不是走在去皇宮的路上!
“混帳行子,走的是甚路,作死麼?還不…”賀蘭敏之大怒之下,一邊破口大罵地掀開簾子,一邊擼袖子便打算給馬車伕來上一記狠的,可罵人的話尚未説完,突覺眼前寒光一閃,一把雪亮的匕首已架在了其脖子上,登時便被嚇得一個哆嗦,話説到半截子便嘎然而止了。
“你,你是誰?別,別亂來…”別看賀蘭敏之在朝野間橫行霸道,其實膽量並不算多大,這一見到那明晃晃的匕首寒氣森森地嚇人得緊,腿立馬便軟了,再一看來人面相兇惡異常,自是嚇得膽都破了,顫着聲,結結巴巴地胡亂説着。
“賀蘭公子請坐好,若不然,小的可不敢保證手不會發抖,萬一不小心傷到公子,那可就不好玩了。”來者陰森森地咧嘴笑了笑,將手中的匕首輕輕地往下庒了庒,調侃了賀蘭敏之一句,而後也沒管賀蘭敏之的臉⾊有多難看,空着的左手輕輕一推,已將賀蘭敏之推回了原位,緊接着⾝形一閃,人也跟着進了車廂,坐在了賀蘭敏之的⾝旁,而匕首依舊穩穩地架在賀蘭敏之的脖子上。
“別動耝,要多少錢財儘管開口,但凡某家有的,定不叫閣下失望便是了。”賀蘭敏之見對方沒有立刻下殺手,便以為來者不過是勒索錢財的綁匪罷了,心中自是稍安,為保命計,趕忙表明了合作的態度。
“閉嘴,老實坐着!”賀蘭敏之倒是慷慨,可惜對方庒兒就不領情,冷哼了一聲,怒叱了賀蘭敏之一句,嚇得賀蘭敏之脖子一縮,再不敢多言,只能是膽戰心驚地靠坐在車廂壁上,眼珠子狂轉個不停,顯然是在盤算着
⾝的路子,只可惜對方顯然是老手,庒
兒就不曾有一絲一毫的鬆懈之意,握匕首的手始終沉穩得緊,賀蘭敏之無法可想之下,也就只能是面⾊灰敗地認了命。
“下車!”就在賀蘭敏之忐忑不安地琢磨着對策之際,馬車不知何時已停了下來,其⾝邊那名漢子見狀,單手從懷中取出一個頭罩,毫不客氣地套在了賀蘭敏之的頭上,而後一庒匕首,冷冷地呵斥了一聲。
“壯士莫要如此,某家…”賀蘭敏之這回是徹底嚇壞了,死活不肯下車,口中呢喃地討着饒,可惜對方庒兒就不理會,單手一提,已當
將賀蘭敏之提溜了起來,不管不顧地便跳下了馬車,大步如飛地走進了一棟住宅,一路穿堂過巷,直入後院的一間廂房,將早已軟得如同爛泥一般的賀蘭敏之隨手丟在了地上,而後對着名揹着手站在窗台前的⾼大青年一拱手道:“報,人已帶到。”
“嗯。”那名⾼大青年並沒有轉回⾝來,只是揚了下手,輕吭了一聲,那面目兇狠的漢子見狀,也不多話,手一伸,一把拽下了賀蘭敏之頭上的黑頭罩,對着⾼大青年的背影躬⾝行了個禮,不吭不聲地退出了房去。
“這位朋友請了,不知將某家喚來此處有何貴幹?”賀蘭敏之驟然從黑暗中見到光明,眼睛自是有些不適應,了好一陣子之後,這才勉強看清了室內的情形,見先前綁架自個兒來此的兇惡漢子已不見了蹤影,心中稍安了些,左右環視了一下,末了將視線投向了那背立之人,遲疑着出言問了一句道。
背立之人沒有應答,只是緩緩地轉過了⾝來,露出了張英的臉龐,賀蘭敏之一見之下,眼珠子立馬瞪得圓渾無比,如見了鬼一般地怪叫了一聲,用哆嗦的手指着那人,結結巴巴地開口道:“你,你,你是小七?”
“表哥,好久不見了,這一向可好?”這一樁綁架案的幕後主使正是李顯,此際見賀蘭敏之已認出了自己,李顯卻渾然不在意,笑呵呵地反問了一句道。
“哈,還真是小七,我就説麼,看着便眼,嗯,不對啊,哥哥也就是因着瑣事纏⾝,不曾去
接小七罷了,不致便要將哥哥如此這般地捉了來罷,這玩笑可開得過了些嘍。”這一見李顯満面的笑容,賀蘭敏之懸着的心就此落了地,大大咧咧地走到一張几子後頭鬆鬆垮垮地坐了下來,嘻嘻哈哈地扯了幾句道。
李顯沒理會賀蘭敏之的瘋言瘋語,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不緊不慢地走到几子邊,盤腿坐了下來,伸手取過幾子邊正燒滾了的茶壺,斟了兩杯,將其中之一推到了賀蘭敏之的面前,自個兒端起一杯,慢條斯理地品着。
“小七,你倒是説句話啊,將哥哥拽來作甚?不會是耍着好玩的罷,嗯?”賀蘭敏之呆愣了好一陣子也沒見李顯開口,不由地便急了,羞惱地喝問了起來,那副氣勢洶洶的樣子,渾然忘了自個兒階下囚的⾝份。
“表哥稍安勿躁,且先飲杯茶去去火氣再議罷。”李顯連看都沒看賀蘭敏之一眼,只是平淡地説了一句,話音裏満是不容辯駁之意。
“好,好,好,喝,不就是杯茶麼,哥哥喝又如何,唉喲…”賀蘭敏之無端端的被綁架了來,心裏頭自是惱火得很,可又不敢當着李顯的面撒野,這便氣鼓鼓地嚷嚷了一嗓子,一把抄起几子上的茶碗,仰頭便往口裏倒,卻忘了這茶可是剛燒開的,登時便被燙得直叫喚。
白痴!李顯懶得去理會賀蘭敏之的狼狽勁,翻了個白眼,在心裏頭鄙夷了賀蘭敏之一句,可人卻依舊端坐着不動,既不笑話賀蘭敏之的狼狽,也不出言安撫,就宛若沒瞅見一般地端着茶碗,有滋有味地細品着茶水。
“小七,你,你太過分了,如此熱的茶,想燙死哥哥啊!”賀蘭敏之羞惱成怒之下,終於忍不住爆發了起來,叉指着李顯便發起了火來。
賀蘭敏之的火氣不小,可惜李顯卻庒兒就不加理睬,自顧自地飲着茶,任由賀蘭敏之跟小丑一般地蹦達個不停,直到賀蘭敏之無力地坐到於地之後,李顯這才一臉平靜地將手中的茶碗擱置在了几子上,凝視着賀蘭敏之道:“孤今曰請表哥來此,確有一事相托,還請表哥萬勿推辭才好。”
“小七,你搞沒搞錯,請人幫忙是爾這般請法的麼?不幫,不幫!”賀蘭敏之一聽李顯如此大費周章居然是要請自個兒幫忙,登時便氣炸了,跳將起來,氣惱萬分地揮舞着雙手,大嚷大叫了起來。
“真不幫麼?”李顯絲毫不為所動,冷冷地一笑,追問了一句道。
“不幫,小七有甚勾當自己耍去,哥哥我沒空!”賀蘭敏之大袖子一拂,賭氣地拒絕道。
“嘿,那好,孤給你兩個選擇,一是幫孤的忙,孤虧待不了你,多的不敢説,三五千貫還是有得拿的,第二麼…”李顯微微一笑,不以為意地將茶碗擱置在了几子上,而後突地冷哼了一聲,一抬手,一道亮光突地閃過,原本完好的茶碗瞬間便被劈成了大小相同的八瓣,而几子面絲毫不曾有丁點的破損。
“你,你,你要做甚?我,我,我…”賀蘭敏之雖品行極差,可好歹是練過幾天武的,原本⾝手相當不錯,只是這些年來早已被酒⾊掏空了⾝子,不過眼光還在,自是知曉李顯這突如其來的一刀有多犀利,臉⾊瞬間便煞白如紙,驚恐萬狀地看着李顯,口中結結巴巴地不知所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