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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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音。

剛剛從手術室下來,老人家是開顱手術,現在還在打葡萄糖,在外面的一隻手枯黃瘦削,微微睜開的眼睛裏一片混濁。

凌晨三點還不能睡下,大抵應該是難受的,但就算此時身邊都空無一人,這個年紀遇見這樣的事,倒不知該説是悲涼還是無奈。

距離手術過去已經有一天一夜,老人已經能勉強説話了,她看見沈琛進來的時候眼睛裏愣了一下。

良久,嘴翕動,她對着沈琛只説出一句話:“......那畢竟是我的孩子。”只這一句話,沈琛就明白了,病房外就是記者,現在外面是什麼情況她自然是清楚的,若想要澄清早就開口了,拖到現在未置一詞,其實就已經是默認了劉寶同的説法。

劉寶同畢竟是她的孩子,她不能用一句話就把自己的孩子毀了,所以她默認了所有人對陶恂的誣陷,哪怕是陶恂和沈琛救了她的命。

——有時候人自私的遠超常人的想象,身為父母對孩子的容忍也遠超常人的想象。

“劉寶同是七七年出生,所以他不知道他的父親在建這座房子的時候出了意外,在七六年的年末就走了,您一個人把他和他的哥哥拉扯大,他的哥哥和嫂子在零七年的時候車禍去世,留下的只有劉值一個孩子。”沈琛説起這些的時候聲音一直很安靜,這世上所有事都是有因有果,這些事只要用心並不難查。

“您早年為了將兩個孩子拉扯大,曾經將家裏所有能賣的都賣了,唯一留下的就只有這座老房子,其實如果你回老家的話應該能過的輕鬆不少,您一直不肯變賣放棄這座房子,其實是因為捨不得建這座房子的人吧。”

“——而在劉寶同眼裏,這只是五百萬。”他用的是敬稱,語氣謙遜,但每一個字都好似薄刃削過,明明語氣毫無鋒利之氣,但就是傷人無形。

“劉思雨今年剛上大學,早就申請了大學補助,她其實是並不缺錢的,不過是因為知道家中拆遷,覺得父母把錢都留給了弟弟,所以一直變本加厲的要錢,最近一個月她打了數次電話回來要錢,但哪怕是您住院都不願回來看一眼。”

“劉思雨的弟弟劉思啓今年高二,原本學習就並不好,知道自家拆遷後就已經完全跟輟學差不多,已經十多天未曾去上過學,一個星期前他在學校外聚眾鬥毆,將別人的頭打破了,醫藥費需要賠償七萬多,而且學校正在考慮將他開除。”病在牀上的老人無意識的攥緊了拳頭,動作太大導致藥瓶微微顫抖,打點滴的時候是不能亂動的,沈琛叫了醫生過來,卻並沒有就此打住的想法。

“劉寶同其實自己的脊椎已經好的差不多,只是不願意出去做事,興許是嫌棄累,興許是在盼望拆遷款下來——”

“開始爆出此事的是您的孫子劉值,他也是您一手帶大的,大學畢業後處處碰壁,現在期望着拆遷款下來好自己創立公司,他覺得他找好的工作是因為空降富二代而失去,但我去了解過了,其實是因為他進公司第一天就錯了重要數據。”沈琛站在窗前,始終只是用陳述的語氣説話,可能是因為天生如此,使他哪怕只是安靜站在那裏,給人的覺都是冷漠的。

“一開始您烈反對的時候他們並不十分反對,那是因為他們還需要您來抬價,一旦您觸及到他們最本的利益,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劉寶同和劉值在您昏的時間裏已經拿到了房產證,昨天還在因為拆遷款的分配爭吵,最後決定三七分。”

“總有些人幻想着一夜暴富,恰好拆遷就是一個這樣的機會,但一夜暴富又能持續多久?若是抱着這種心態不思上進,千金散盡也是容易的事,您覺得是不是?”他説話的聲音冷,雖是詢問的語氣,嘴角卻是掀起一抹薄冷的弧度。

老人説不出話來,嗓子裏出不來聲音,只能看見枯瘦的臉頰和青筋暴起微微顫抖的手,痛苦至極。

沈琛接着道:“我的確是想拆遷後將那裏重新規劃重建,但我如今卻並不願意讓他們拿到錢,畢竟我的名譽是無價的——我可以放棄拆遷那座房子,我相信您是懂我的意思的。”沈琛略抬起頭,波瀾不驚:“——劉寶同已經答應,如果您不願意,明天就只能看見老房的廢墟。”在老人重病的時候説這些誅心之言確實是殘忍的,沈琛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他確實已經仁至義盡,他原本就不是什麼仁慈之人,也覺得有些人並不值得旁人的仁慈。

——記者是一早聯繫好的,採訪開始的時候小郭剛剛好打了電話過來。

“陶副總已經退燒了,剛剛量了體温,已經三十七度九,只是還在説胡話,不過已經沒之前那麼嚴重了。”沈琛站在窗邊,右手搭在窗上,食指和中指之間夾了一煙,沒點燃,就是單純拿着,目光落進外間浩浩蕩蕩的長風裏,裏面採訪他不能出聲,所以最多也就是嗯一聲。

小郭盡職盡責的報告着,老闆不掛電話他也不敢掛,只能硬着頭皮繼續道:“剛剛有電話打過來,好、好像是陶總的父親。”——陶副總的手機,他沒敢碰。

沈琛又嗯了一聲,就是沒有掛斷的意思。

他只能事無鉅細的報告清楚,就連陶副總喝了幾口水都一一彙報,十五分鐘後終於得到解放,沈琛大發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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