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之絮雨(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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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5月112、絮雨成為濁心是什麼樣的體驗?【濁心絮雨,
情】《最長的電影》「雖然已經不記得了,但有些東西仍然
淌在我的血
裏。小心大海,那是會將我們都
噬的漆黑噩夢,那是……恐懼本身。」昔
,在盡情傾訴對彼此的愛慾後,她曾用這樣的話語警告我。而那個時候的我,卻並沒有把這句話放在心上——那時的我,只有那份她在我身邊時的安逸。
也正是這份安逸,讓我很快就將這句話拋諸腦後,併為之後悔到了現在的這一刻。
雨水。
水生的阿戈爾走上海岸,她們的故鄉在身後,她們的道路在眼前。
「重炮已經準備好了嗎……不,你們必須現在就準備好,到了這一步,已經退無可退了。」羅契亞王國的首都,布庫雷什蒂。
我站在這一座移動城市壁壘的邊緣,雷霆一般地下着命令。接到命令的卡普里尼軍人卻絲毫不敢怠慢,向我彙報這那些不同制式、不同彈藥甚至不同作方式的源石重炮的準備情況。而在城頭,羅德島的三角塔樓旗幟正伴隨着狂風獵獵作響,城牆上的士兵們——他們有的穿着羅德島的制服,有的一副烏薩斯盾衞的打扮,有的是卡西米爾榮耀的騎士,有的是維多利亞集團軍的軍團突擊隊,有的是羅契亞
鋭的王室衞隊……
「防空炮與無人機也必須準備準備完畢!上一場戰役中,我們吃了那些漂航者太多的虧了……必須提起十二萬分的神!現在請趕快去檢查,上尉!」我就像是神經過
一般地高呼着,那聲音卻很快被暗無天
的暴風雨所淹沒。
被叫做上尉的軍人驚惶地點了點頭,急匆匆地衝下城牆預備去準備裝備的情況——雖然就連我自己都清楚,這已經是一天內我第三次讓他進行這樣的檢查了。
意識到了這一點,我緊了緊身上的那一身黑的衣衫,慢慢走回到了城樓上的指揮室內。絲毫不在意身上已經濕透的布料,我從衣兜中掏出這幾天內不知道第幾
煙,顫抖着手送到嘴邊,準備用尼古丁來麻醉自己的理智。只是已經沾上了水汽的捲煙絲毫不給面子,用源石技藝點了幾次火之後,才面前騰起了火星。
幾乎暴地
進口中,那劣質煙草的味道並沒有讓我放鬆多少,反倒伴隨着窗外兇猛的暴雨,將我攪得不得安生,再加上已經不知道高度緊張了多久的
神,我只
覺自己大概已經陷入了神經衰弱的困境。
「斯特凡王啊,我的祖靈啊……在你守護的這片土地,稍稍給我一點力量吧。」我幾乎從不向庇護自己的那位君王的祖靈祈禱,然而此時我卻重複着他的名諱,彷彿手中的那把他舊揮舞、寄託着他力量的利劍真的能給自己更大的力量。
這位君王便是古羅契亞王國的薩卡茲君王,曾經就在這片國度擊敗了百千倍強大的入侵者,捍衞了自己的國家。而今,在他庇護的這片土地上,倖存的人類將要捍衞的,是文明的存續。
在捲煙的煙霧前,暴雨沖刷着指揮室的窗户,在那片朦朧中,一個月前的那次噩夢在雨霧中重演。那個我悉又陌生的人,那個紫
的身影,踩着波濤走來,讓曾經認為自己所向披靡的我幾乎墮入了無邊的深淵。
深海的生物在三個月前開始瘋狂地湧上海岸。最初,除了伊比利亞的遺民,幾乎沒有人在意這場災難,這不過是一場覓食,一次饑荒,一個物種的爆發,一座城市的消失,直到這場來自深海的災難與每個人息息相關。大靜謐之後的數十年,第二場災難從伊比利亞開始,逐漸席捲了整片大陸。哥倫比亞、卡西米爾、烏薩斯甚至強盛的維多利亞與大炎,都被上漲的水淹沒幾乎所有的城市,都被鋪天蓋地的恐魚與海嗣
噬一切的活物,即便是神明親自披掛參戰亦無濟於事——神明的力量來自於人民的信仰,然而在瘋狂與恐懼之間,一切的信仰都不過是虛妄,被寄託了信仰的神明最終也與普通人無異。無數的生靈被
噬,然後成為他們當中的一員。
最終,大地上所有的智慧文明為了生存這個再簡單不過的目標團結在了一起。
烏薩斯與卡西米爾拋下了長久的宿仇,哥倫比亞與維多利亞擱置了勾心鬥角的利益謀算,大炎放下了天朝上國的傲慢,阿戈爾的遺民毫無保留地貢獻了所有的科技……而此時超越了國家邊界的羅德島成為了負責協調所有國家的組織,而我則負責領導重整各國早已因為海嗣而損失慘重的部隊,所有的生靈都相信,團結的力量能夠讓大地上的文明直面深海的恐懼。
然而他們錯了。大地上的生物本不清楚深海的法則,倉促組建的聯軍在烏薩斯的冰湖戰役中遭到完敗,各國部隊所剩無幾的主力折損殆盡,就連無數次面對強敵也不曾退卻的羅德島
英幹員也遭到了難以挽回的重創。聖駿堡外的那處冰湖成為了所有幸存者的噩夢。血跡、海
、毒素,以及在目睹那些不可名狀之物後的失憶、偏執、恐懼、昏厥、躁狂、逃避以及猶如饑荒般蔓延的絕望,將陸地上生靈的屈辱與失敗載入史冊——如果在這場浩劫後,還有歷史存在的話。在戰場上,在海
間,在醫所中,無數生命的魂魄,至今仍沒有歸宿。
回憶到這裏的時候,眼前的捲煙已經只剩下最後一小節。我吹滅了火焰,扔在地上重重地用腳踩了踩,然後裹緊了那一身衣袍。儘管我也清楚,自己此時的寒冷本就來自於這一身已經濕透的黑衣,以及,內心的茫。
「再去檢查一下難民的收容情況吧。」在深海的水湧上大地的那一刻,無數僥倖沒有成為恐魚的人們便成了難民。
而在聯軍的殘部暫時撤退到了羅契亞王國的布庫雷什蒂、千瘡百孔的羅德島號也停留在此地後,就在不斷接收潰軍與難民。一時間,這個小國的首都竟然匯聚了倖存下來的、來自全世界各國的英階層與數不盡的民眾。雖説各地抵抗海
的零星戰鬥仍在繼續,但是這裏隱隱之間,已然成為了陸地諸國最後的避難所。
走出指揮室,面而來的雨水便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不知道為什麼,在冰湖戰役後,我幾乎沒有看到過一天的太陽,天空彷彿已經被陰雲與持續不斷的降雨所佔據,甚至只能依靠電子鐘來確認作息的時間。垂頭看了一眼手錶,此時已經是傍晚時分。若是稍微趕緊一些,大概還能在飯前去城內的難民收容所巡視一圈,動員一些還沒有被海嗣與恐魚嚇破膽的難民加入守城的隊伍吧——這麼想着,我向着城牆盡頭的升降梯走去。突然間,我看到了自己經過的幾個城頭的守軍似乎正在怔怔地看着北方的陸地,彷彿凝固在了原地一般,看身上的制服,似乎是薩卡茲的傭兵。我趕忙上前,不滿地提醒道:「幾位,或許這裏遠離你們的故鄉,但聯軍若是再被擊敗一次,只怕陸地諸國都會被海水淹沒,到時候即便是卡茲戴爾也會沉淪。所以,現在千萬不能走神,若是開小差的話,就不怕被趁虛而入嗎?」
「不,不是,大人。」半刻,才有一名巨劍手語無倫次地開口,他的話語中滿是恐懼,舉向北邊城下的手臂帶着顫抖,「看,看那裏……來了,他們來了,我們將會,我們將會是他們的奴隸……」我順着他手臂所指的方向看過去,也一下子怔在了原地。
只見在雨水中不斷上漲的海不斷從遠方湧上來,從地平線的盡頭以
眼可見的速度淹沒幹枯的大地,無數的房屋、物品被
水捲起,四散飄蕩。無數的恐魚——狂奔者,滑動者,噴吐者,漂航者,收割者,滑行者……像是天空盡頭的星斗一般繁多,一點點地靠近着城牆。
「……不管你信什麼神,現在最好開始祈禱;如果你是無神論者,現在也最好開始祈禱了……」我努力讓自己從那震驚的情緒中舒緩過來,深深地了一口氣,打開了對講機,「通知全城!深海的
水已經湧了上來!現在必須立刻組織防禦!」全城的預警系統立即敲響,被恐懼所驅使的陸地生靈開始了各自的行動。聽着耳邊那刺耳的警報聲,在正式開始指揮之前,我用難以置信的表情望着那伴隨着暴雨而狂湧的海水與鋪天蓋地的恐魚——作為一名經歷了無數戰鬥甚至是戰爭的指揮者,這一戰能帶給我的並不是運籌帷幄或是決勝千里,而是單純的恐懼。
聯軍在冰湖戰役完敗,各國無數的部隊被成建制滅編,化作恐魚中的一員,而剩下的幾乎全是潰軍,到了這種地步,估計是很難恢復元氣了;而即便是烏薩斯帝國幾乎按照戰艦的標準打造的首都聖駿堡,在深海的力量面前也不堪一擊,布庫雷什蒂大概也只是海奔湧道路上的一顆石子而已。而陸地諸國的
鋭早已折損殆盡,留在這裏幾乎都是所剩無幾的部隊、難民甚至各國政府高層、專家學者,若是守不住這座城市,説大地上的文明將與被海嗣毀滅的阿戈爾步入相同的命運也不為過。
想到這裏,我只覺得心臟快要不過氣來。大地文明的存亡,此刻就落在了我的肩上。
不……還遠遠不止這些。
我回首望去,能看到城內懸掛着無數面自己已經悉的旗號;而在城內奔走的人們,又有無數是我的舊識。我彷彿看到了正在所剩不多的羅德島幹員面前演講的阿米婭;彷彿看到了正在手術室努力救治被恐魚嚇到
神失常傷員的凱爾希;彷彿看到了緊握着赤霄劍的陳暉潔;彷彿看到了正在鼓舞士氣的臨光;彷彿看到了擦亮降斬的老將赫拉格;彷彿看到了不再開玩笑轉而認真備戰的芙蘭卡;彷彿看到了為破城矛填上最後幾發彈藥的風笛;彷彿看到了沉默寡言宛如接受了死戰到底命運的歌蕾蒂婭……彷彿看到了文明的存續與人
的微存。如果守不住這座城的話,不知道他們會有多少人就此死去,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變成那相貌可怖的恐魚?
這一切的一切,此時都要我來肩負嗎……
我雙手緊緊握拳,雙目圓睜,身體止不住地顫抖,呼也變得越發急促。我伸手按住了
間的那把佩劍,那是陪伴着自已廝殺了許久的兵器。曾經,它的主人揮舞着它,在羅契亞的土地上擊敗了無比強大的侵略者;而如今,這份重擔要輪到我身上了——只是我需要擊敗的,是陸地文明的死敵,是讓人恐懼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