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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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的不是平緩的坡道,而是顛簸的石子路。

只要能呼都是活着,不論多麼緩慢艱難,而斷氣是剎那間的動作。與扔東西類似,撒開手的同時物體離我進行自由落體。我與物體的關係只有兩種模式,拿在手中和徹底分離,不存在中間狀態。

甚至世界上所有的變化可能都是缺乏過渡的。宇宙本沒有創造出過渡的橋,於是通過鈍化人的受力來模擬“自然而然”。比如暢的電影其實是一秒鐘幾十張照片拼接成的照片集,快到人的眼睛看不出破綻,就可以被稱作電影而不是幻燈片。

令我到錯愕的是,我絲毫體會不到我爸的變化不是由於他沒有變,而是連用來與現在比較的過往對象我都找不到。那一刻我沒有在腦海裏搜尋到他以前的模樣,彷彿誰把我關於我爸的記憶全部清除了似的。

週六下午去見個人,他打斷了我的驚詫,接着發給了我一張照片,對象是他某一個合作伙伴的女兒。説白了就是相親,大概説包辦婚姻更合適。相親看的是人,準則是我喜不喜歡,我爸的目的顯然不是為了給我找個喜歡的人。

打扮體面一點,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掃了幾下後説道,不要一副病懨懨的樣子出去丟人現眼。我盯着地板上他不真切的影子,仔細找到影子裏他雙眼的位置,盯着站了一會兒,我説,知道了,我想回我之前住的地方,沒事我就走了。

他沒阻攔我,我轉身走到樓梯口時聽見他説,你可以是個廢物。我扶着扶手停下了腳步。但必須是個正常的廢物,他説,不應該張牙舞爪,那種東西叫做怪物。

他實在高看我了,到目前為止我都沒勇氣做個怪物。怪物和廢物都是拆遷工,總在毀掉完好的東西。區別是怪物具備不摻雜道德的變革神,而廢物是為了守護道德不得不去調皮搗蛋。

我長到今天也沒真正地反抗過我爸,我所做過的全部看似具有反叛的過行為都只能算是自我催眠(只要我還住着他的房子,用着他的錢,接受着以他兒子的身份而享受到的一切)。

所以我一定會去“相親”。我只是有點頑固不化,即使搞不出顛覆的變革,再傻的小打小鬧我也要做一點。於是我在去見這個女孩的前一天去醫院把智齒拔了,帶着一張腫成了蠟筆小新的臉坐到了她的面前。

我的相親對象正在打手機遊戲,我坐了半天她才空抬頭看了我一眼,視線在我高高隆起的腮幫子上停頓幾秒,然後挑了挑眉,視線又轉回手機屏幕上,説,倒也不用做到這種地步。我了口氣,涼氣順着口腔鑽到我牙牀的傷口上,疼得我一個機靈,忍不住閉了閉眼睛。我拔了智齒,我口齒不清地説。她哦了一聲,頭也不抬地進行了自我介紹,接着讓我等一下。

等了將近五分鐘,她終於用大獲全勝的愉快表情放下了手機,雙臂疊放在桌上,看着我説,你呢?我叫容禮,我説。嗯,沒錯,她説,彷彿是對我的名字陷入了沉思。許久才抬起頭問我,你打算跟我結婚嗎?我一愣,搖了搖頭。她笑着説,太好了,我也是。

她靠向沙發背,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審視我,然後抬手在臉前面比劃了一下,説,你的長相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都不知道是因為她的話還是牙疼不自覺皺起了眉頭。太好了,我也是,我原封不動用她的話來回應她。她笑出了聲,説,我現在知道你的格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了。我盯着她沒説話。

這樣正好,她説,重新坐直了,與我四目相對,我們互相看不順眼,又有相同的目標,一起合作怎麼樣?你爸想讓你結婚,我爸想讓我結婚,顯然你和我都不想結婚。不如你利用我我利用你,每週見幾次面,假裝約個會,拖着唄。反正不是你我爸也會給我找別的男人,萬一那個男人喜歡我就不太好辦了。

我接受了她的提議,倒不是認為“拖着”是個多麼好的辦法,只是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或許在我選擇拔了智齒赴約的時刻我就已經做出了相同的選擇,維持一個問題的懸而未決本來就是我擅長的。

每一次我們都會在餐廳或咖啡館隔着桌子面對面坐着,打發一天中的一小段時光。我和她之間毫無其他桌一對人恨不得身體能穿過桌子相互鏈接的社氛圍。在我們獨自共處的兩個小時裏,她幾乎很少抬頭,掐去頭尾打招呼和道別的一分鐘時間,她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手機上,恆久地打遊戲。

我沒有她隱士般的定力,總坐立不安,大概是身體對這段時間自然的反抗。雖然除了無意義和無聊,我也不知道它在反抗些什麼。我想不通的是,無意義的事情那麼多,它卻並不是總在反抗的。

我總會帶上那本沒看完的石黑一雄的小説一同赴約。一坐下我就拿出小説,試圖讓文字通過視線走進我的腦袋裏。然而這些字彷彿在走高空懸索一樣樣顫顫巍巍,總走不過來。看個兩三頁我就到不耐煩,扔下書,坐着發呆。沒什麼可想的,也想不出什麼。

這種生活進行了一個多月,又是一次約會的開頭,我習慣拿出書,翻開,看到折角所在的頁碼是七十四頁,連全書的一半都沒到。我忽然很不滿意,不滿意這種慢速,這種遙遙無期。

抬頭瞥到對面的相親對象,我沒由來地打了個冷顫,莫名其妙察覺自己呼的緩慢。我驚覺自己成了一頭驢子,上馱了超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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