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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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太久遠,聞人厄想了好久,才憶起的確是他砸的。王鬍子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酒混子,整在邊城説這城早晚守不住,聞人家遲早要走,屆時換個酒囊飯袋的官員過來,城破前丟下他們這些老百姓套逃走,與其留在這裏,倒不如早死早超生。

聞人厄前幾也在酒肆,少年的情是簡單濃烈的,厭惡就是厭惡,喜歡就是喜歡。他尊敬父兄,認為邊城只要有聞人家,就絕對不會有事。聽到王鬍子這話氣得要死,半夜蒙面去打翻了王鬍子的酒,又暴地剃下他那把絡腮鬍,得王鬍子下巴上全是剃鬚後的刮傷。

他那時自以為隱秘,卻沒想到,邊城十四五歲的少年,武功又好,還整在房頂上亂竄的,整個邊城大概只有他聞人武一個。他那雙明亮憤世嫉俗的眼睛,與整個城鎮百姓的都不同,一眼便能認出來。

少年阿武的額頭被彈得通紅,小殷寒江氣了,張嘴咬住聞人泰的手臂。

聞人泰當下一慌:“小孩,你鬆口鬆口!我的胳膊太硬,你太用力別咬崩牙!”小殷寒江:“……”五大三的男子在小殷寒江面前手足無措,生怕自己傷到他,最終只好拿弟弟出氣:“聞人武,你做錯事就拿小孩做擋箭牌嗎?”

“小江,放開。”聞人厄輕捏一下殷寒江的臉,温柔道,“臉上剛包紮好,別牽扯了傷口。”小殷寒江緩緩地鬆開口,聞人厄一手抱着殷寒江,一手勾住大哥的肩膀,額頭貼在聞人泰寬厚的臂膀上,低聲道:“大哥,能再次見到你,真是太好了。”哪怕這只是他的魂海記憶。

聞人泰常年在邊駐紮,皮膚不怎麼好,有些黑又有些糙,他黑臉一紅,抬起滿是傷痕老繭的手,摸摸聞人厄的頭,旋即晃神道:“少給我來這套,今天這頓打你是少不了了!”當天聞人厄捱打了,父親在軍營,大哥鎮守後方。聞人泰壓着他去給王鬍子道歉賠錢,還當着整個邊城百姓的面,在酒肆中對聞人厄施了軍法,整整五十軍,打得少年後背皮開綻。

小殷寒江被聞人的母親抱着,氣得嗚嗷嗚嗷直叫,想要掙那雙不算柔軟的手,撲上去為尊上擋住後背。

“別動!”看起來十分温柔,實則脊骨筆直的女子道,“好好看着,不論什麼原因,身為邊軍,私下做出傷害百姓的事情,就要軍法處置。也是看在他年輕,才少罰了些,否則這子不打斷,他休想過關!”

“心疼……”小殷寒江摸摸心口道。

“當然心疼,打在兒身,痛在娘心。”聞人武的母親臉上滑下一行清淚,她抬手抹掉,繼續道,“但不打不行,百姓的事,沒有小事!”一滴沒有擦掉的淚落在殷寒江的小手上,他,鹹鹹澀澀的。

被打過後,李大夫給聞人厄上了藥——使着勁上的。

包紮後還要跪忠烈祠,跪一天一夜。

小殷寒江要在聞人厄身邊陪着,下人無法,便給他準備了墊子。他的腿剛剜本跪不下去,只能坐在墊子上,氣鼓鼓地説道:“尊上沒錯。”

“不,我錯了。”聞人厄温柔地解釋道。

“尊上怎麼會錯?”小殷寒江仰起頭,眼中滿是仰慕。

“你一直是這麼看我的?”聞人厄笑着颳了下他的鼻子,“難怪在你眼中,我是幻象中最不像‘我’的那個。”提到心魔幻象以及辨認不出來,小殷寒江臉又皺成一團,非常懊惱的樣子。

好在這裏是聞人厄的魂海,殷寒江也是魂體,不會受到心魔影響。他眼中只有少年聞人武一個,不會再有其他多餘的“尊上”。不過……有生得好像尊上的母親和大哥,他們傷害尊上,卻因為生得太像了,小殷寒江都捨不得教訓他們。

聞人厄摸摸殷寒江的小腦袋,認真道:“殷寒江,我並非生來強大,也不是自小睿智。少年時,以為父母兄長是天,能夠擋下世間所有災難,邊城永遠歲月靜好,卻是大錯特錯。”哪有全能的人呢?不過是撐起脊樑,即使脊骨碎裂,也不讓看出自己的軟弱。

聞人厄告訴小殷寒江,被打之後會發生什麼。被罰一個月後,他的父親,聞人元帥輪休回邊城,聽聞此事,將少年阿武又揍了一頓。揍過之後才從嚴父變為慈父,為他講述了王鬍子的過去。

這個酒癩子今年五十歲了,四十年前,聞人元帥也只是個孩子,當時邊城告急,地方駐軍潰逃,異族鐵騎入侵,年僅十歲的王鬍子被母親藏進酒窖裏,幼童本該稚天真的雙眼,見證了無數罪惡。

聽到這裏,殷寒江也想起自己的過去,心痛得呼都變得艱難起來。

聞人厄將他抱在懷裏,繼續道:“但他活下來了,撐到我祖父臨危受命,帶兵出征,奪回邊城。他是戰時遺孤,可以隨軍去附近府衙,那裏有善堂收留這些孩子。他沒有離開這個邊城,留下來做了個民兵,十幾年前我出生前,隨母親在城牆丟石頭擋住外族。”

“那他為什麼還要那麼説?”殷寒江問道。

“因為他説的,全是真話,聞人一族,守不住這座邊城。”聞人厄聲音中滿是痛楚。

這是他,從來不敢回憶起的往事。這一個個鮮活的生命,有善有惡,有詐狡猾也有市儈油滑,每個人就是一個非黑非白的彩,繪製出一副充滿生機的邊圖。

最終,聞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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