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呆霸王大鬧榮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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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一天,王熙鳳閉着眼睛坐在炕上,平兒伺侯着去了王熙鳳頭上的釵環珠釧兒,小丫頭們捧來熱水,王熙鳳懶懶的梳洗了。

平兒扶王熙鳳到裏間兒牀上,輕聲道,“二爺在東府那邊兒,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呢,先睡吧。”王熙鳳瞅了眼小丫頭們,揮了揮手,“都下去吧。”待人散了,王熙鳳道,“二爺不一定能回來,你跟我睡吧,我有事跟你説。”平兒乃王熙鳳第一心腹,當初治死賈瑞的事兒王熙鳳就沒瞞她,此事,自然也不會瞞着。平兒驚得説不出話,良久才道,“不,不大會吧。姐兒不説,遠了一層,蘭哥兒,珠大爺就留下了這一個…”王熙鳳咬牙冷笑,“我本就覺得不大對,大姐兒本來好好的,忽然就是一場大病,連帶蘭哥兒也是,大嫂子急得差點兒沒上了吊。”

“那林大爺怎麼知道呢?”平兒嚅嚅的問。

“林表弟豈是簡單的!”王熙鳳譏笑,“之前那些人因什麼丟了臉面,叫一家子跟着抬不起頭!這遭為什麼老太太壽宴大辦,為什麼要請林表弟林妹妹的來個臉呢?我算是看透了,咱們為人家掏心掏肺,沒落着半點好不説,轉身便捅了咱們一刀呢!”平兒自是心向王熙鳳,且不説王熙鳳每管家繁忙,倒有一大半是她在照顧大姐兒,若這事是真的,那位的心也太狠了,平兒輕聲道,“是想…”

“附耳過來。”王熙鳳低語説了幾句,笑道,“不是想進宮做娘娘麼?我就斷了她的青雲志,看她還飛得起來!”平兒掩不解,“怎麼倒從寶姑娘身上動手?”

“這才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呢,”王熙鳳冷笑,“寶丫頭一入宮,薛姨媽更有臉住下去了,薛家一去,這個人,”王熙鳳伸出兩手指道,“就斷了一條臂膀,單留她一個,我再慢慢來。”平兒點了點頭,給王熙鳳壓了壓被角,輕聲道,“,夜深了,明還一天的事呢,先歇息吧。”主僕二人熄燈入眠,卻是各自盤算。平兒是王熙鳳的貼身丫頭,忠心不二,這些年也算見識不少,沒想到人心險惡竟至於此。

王熙鳳自嫁入榮國府,雖説是大房媳婦,但她是王夫人嫡親內侄女,心中也是偏着自己姑媽的,心裏面兒上一徑恭敬着,上次巧姐兒蘭哥兒大病,她與李紈都分心不能理家,她還幫着二太太在老太太面前説情,沒想到真是個天大的笑話!既然你不仁,也休怪我不義了!

薛姨媽奉承了賈母一天,回到梨香院先去看過女兒,摩挲着女兒秀美嬌豔的臉龐,滿心不捨。

薛寶釵是機之人,慣會察顏觀,輕聲道,“媽,看你剛剛臉梢不大好,可是累着了?”薛姨媽哼了一聲,撇了撇嘴,“如今倒犯不着跟那些沒見識的計較,且看以後吧。要説鳳丫頭也是,王家的女兒,有你這個嫡親待選的表妹放着,倒把個尖酸刻薄的林丫頭誇成一朵花兒似的。克父克母的東西,還能有個什麼造化不成!”薛寶釵柔柔一笑,起身倒了盞茶捧於母親,温聲勸道,“媽媽何必為這等事生氣,要女兒説,論模樣林妹妹是個好的,那林家也是不錯的人家兒,不然,老太太能這般嘴裏心裏念念不忘麼?媽媽,咱們如今得指望着府裏,何必去討老太太的嫌呢?待女兒進了宮,定不讓媽媽再受半點委屈。”薛姨媽嘆道,“你哥哥不爭氣,我能指望的也就是你了。待你有了造化,也該張羅着你哥哥的婚事了。”

“媽媽且不必急呢。”薛寶釵笑道,“緩緩再説吧。”薛姨媽十分看重女兒的才智,眼瞅着女兒便出息了,自是無有不允。

穆離真是鬱悶了,林謹玉機伶的一個人,怎麼修下了這麼一幫子倒黴親戚,聯想到自身,好像比林謹玉強不到哪兒去。他頭一天來踩點兒,着實聽了幾樁機密去。

林謹玉原本想老太太壽時溜達一圈就是了,沒料到穆離夜探榮國府後,死活給他排了班,他白天盯着,穆離接晚班,生怕林黛玉有半分意外。

榮國府裏自賈母到小廝奴才對林謹玉都是十二萬分的客氣,那些賤嘴貧舌的婆子在林黛玉面前也是温馴恭謹。林謹玉十二萬分的滿意,王熙鳳治家果然很有一套啊。

這邊兒林謹玉正在陪老太太説話,就見薛姨媽哭哭啼啼的進來,跪在地上嗑頭,“老太太,不好了,求老太太着人請太醫來給我們寶丫頭瞧瞧吧,寶丫頭病了。”賈母忙問,“寶丫頭怎麼了?趕緊把姨太太攙起來!”薛姨媽扶着婆子的手直搖頭,一徑的哭泣,王夫人的心頓時跟針扎一般,忙道,“鳳丫頭,趕緊打發人拿帖子請太醫去!”王熙鳳待賈母點了頭,才款款去了,低垂的眸子閃過一抹得意,我家大姐兒病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麼急啊,姑媽。

賈母細細問來,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薛寶釵早上一起來,臉上佈滿紅診,難以見人,這還有兩天便是複選,薛寶釵哭得背過氣去,薛姨媽慌得不行,直接過來了。

賈母見得多了,心知怕是飲食不潔,可是如今這個節骨眼兒上,馬上就是她的壽,怎能細究!嘆道,“這八月份,花兒啊粉兒啊最多,寶丫頭怕是沾了什麼,與皮兒相沖呢。二太太,你與他姨媽去看看寶丫頭吧,聽聽太醫怎麼説,要吃什麼用什麼,只管派人來跟我説。”王夫人攙着薛姨媽帶走了半屋子的人,賈寶玉最是個憐香惜玉的,也跟着去了,林謹玉林黛玉史湘雲留下繼續陪賈母説話,賈母嘆息道,“原想着寶丫頭是個有福的,沒想到緊要關頭出了這檔子事兒。”林謹玉沒説話,林黛玉温聲道,“聽説御醫都是藥到病除的,一二劑藥下去,好了也未可知呢,外祖母且不必心。”賈母握着林黛玉柔軟的小手,搖了搖頭,“到底是小門小户出來的,他姨媽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怎麼連個孩子都看護不住。出點兒事兒就哭天抹淚兒的,早知今,當初做什麼去了呢?玉兒你是個貼心的,我只盼着你能長長久久的伴着外祖母才好呢。

林黛玉笑了笑,心中卻覺得發冷,佯做不知,“外祖母疼我才會這麼説,姐妹們哪個不比我伶俐呢。”史湘雲撒嬌不依了,總算逗得賈母重又展顏開懷。

真快,這才叫翻臉如翻書呢,老太太真是修煉成了呢。

不大的工夫,賈玉同姐妹們都回來了,賈寶玉喟嘆不已,頓足道,“寶姐姐滿臉的皰疹子,太太叫我們先回來了跟老祖宗説一聲。”賈母温聲道,“你太太説得很是呢,寶丫頭既然病了,便要好生休養,你們是一片好心,卻是會擾了清靜呢。”話説得好聽,賈母擔心真是有什麼惡疾,自家花朵兒般的寶貝們,可得千萬要小心了。

最是個機聰慧的,笑道,“老太太也不必擔心,太醫説了不妨事,過個十晌半月的也就好了。”聽了這話,賈母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讚許的望了探一眼,温聲道,“我知道了。你這幾天多跟鳳丫頭學着些,幫個忙搭把手,也是好的。”探笑着應了。

眾女自陪賈母説話,卻聽到外面婆子媳婦的一陣驚呼尖叫,氈簾被人一撕,扯拽了下來,一個壯的漢子闖入房內,眉大眼,正是薛蟠!

眾女驚呼不迭,紛紛掩面向後退去!唯史湘雲林黛玉一左一右伴在賈母身邊,起身時薛蟠已經進來,放眼一望,只見兩個畫中美人兒似的姑娘伴在賈母身畔,一個嫋娜多姿一個英氣俊俏,頓時看直了眼,半邊身子酥了去!

林謹玉怒目圓瞪,“薛蟠,你好大的膽子!敢擅闖老太太的房子,你還有沒有半點教養!”林黛玉長眉微蹙攜着史湘雲的手避到後面去,賈寶玉上前道,“薛大哥,這麼急,可是有什麼事?”林謹玉怒道,“二表哥還問他什麼!外頭人死絕了不成,怎容他擅闖!驚了姐妹們,你們死上一萬次都不夠還的!”後頭半屋子婆子媳婦硬是瑟縮着不敢上前!林謹玉怒道,“還不去請了大老爺二老爺過來!”薛蟠這才想到正事,上前去抓林謹玉,卻被林謹玉錯身避開,薛蟠怒着指林謹玉,破口大罵道,“姓林的,你敢下毒手害我妹妹,我非宰了你不可!”

“放你孃的狗臭,你有什麼憑據,敢血口噴人,咱們就去大理寺刑部走一遭!我倒要辯個是非曲直!”林謹玉罵道。

薛蟠想到上次牢獄之災還有幾分心顫,此次也顧不得許多,上前一撲,林謹玉冷笑,我正愁練了武功沒地方施展呢。薛蟠此人,總結一下便是文不成武不就,絕對的紈絝子弟,仗着家裏有幾個臭錢,以勢欺人慣了的,單長了個傻大個兒,一肚子草包!林謹玉學得那套拳法,不是啥高深的武功,跟穆離比那絕對是做夢,收拾薛蟠卻是絀絀有餘!

賈寶玉哪裏見過這個,嚇得臉慘白被賈母摟在懷裏,偏了頭不敢看。

“兒啊!我的兒啊!”薛姨媽王夫人等一大幫子人追趕過來,一見兒子趴在地上不能動了,撲上去嚎啕大哭,邊哭邊道,“你可來幹什麼?人家有權有勢的,能怎麼樣呢…”王夫人見外甥被打,又想到外甥女的眼淚,嘆道,“謹玉,舅媽再多句嘴,你薛大哥有什麼不是,你也不該下這般狠手哪。”丫環來不及稟報,賈珍賈赦賈政賈璉都來了,林謹玉眼睛一眯,隨手撈起几上的一隻描金砌彩的茶盞,劈手砸在薛姨媽身邊,濺了一地的碎瓷冷茶,薛姨媽一怔,林謹玉冷聲道,“閉嘴!我倒想問問薛太太,薛蟠擅闖老太太房間,所為何事!你的好兒子,進來就要殺我!滿屋子姐妹都嚇壞了!堂堂榮國府內宅,被外姓男子當做無人之地擅闖擅入,這要傳出去,姐妹們的名節還要不要!你們真是好樣的!薛太太難道就沒有女兒嗎?薛太太真是好厚的臉皮,還好意思哭罵!我不是個好的,再有下次,我定要他的命!”

“二太太,您是老太太的兒媳婦,一進門難道沒看到老太太二表哥都嚇壞了嗎?眼裏心裏只有你的好外甥!”林謹玉冷聲道,“我難道還打錯了薛蟠不成!我下了狠手,二太太覺得我有不是儘管去順天府告我!”賈政一甩袖子忙上去問侯賈母,賈赦冷哼道,“還不將薛蟠請出去!”婆子們蜂擁而上,或拉或拽或抬的將人了出去。

賈母拍拍心口,淚道,“真不知道作了什麼孽,我自你爺爺在的時候嫁到府裏來,斷沒見過這種陣仗!”林謹玉上前作了個揖,説道,“舅舅們都在,璉二哥哥珍大哥哥也在,今天若非我趕了個巧,薛蟠衝撞了老太太,打殺了他又拿什麼去賠,不説長輩們傷心,外頭人要怎麼説呢?我是外姓人,不便多説,我姐姐身體不大好,我先帶姐姐回去了,明再來給老太太拜壽!”見賈母要開口,林謹玉抬手止住,道,“老太太不必留我們了,我也是第一次見到薛家這等門風,我林家是難比的,膽子小躲着走就是了。老太太還是請個太醫,姐妹們也不知道怎麼樣呢?就不打擾老太太的清靜了。”林謹玉揣着一肚子的困惑帶着姐姐回家,誰動的手呢?王熙鳳?穆離?可是又怎麼會扯到他頭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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