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吳子憂一失通政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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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謹玉天生淚腺發達,他平時説哭就哭跟玩兒似的,何況這次是真難過,那眼淚真是跟不要錢似的往下。而且得了一點天地應,不一會兒就風雲變,空中竟飄起薄薄的雨絲。

林謹玉也沒去別處兒,嚎哭着就進了許府,包子差點兒給他嚇得心臟病發作,見林謹玉直奔水閣也沒敢攔。擱後邊兒直問吉祥平安,你家主子咋的了,兩人一問搖頭三不知,氣得包子直罵,“世上怎麼竟有你們這樣愚鈍到家的奴才!你們這眼睛、耳朵、嘴、腦袋是什麼的?不會看不會聽不會問不會琢磨嗎?”許子文早聽到哭聲,只是他沒想到是林謹玉,徒景辰連連皺眉,“這是哪個不懂規矩的奴才?”正説着,哭聲近了,還登堂入室了。林謹玉兩隻眼睛腫得跟桃兒似的,小臉兒被淚水沖刷得又白雙腫,頭就撲到許子文懷裏,那情形架式,跟被拐的女兒見着親孃一般,許子文忙問,“怎麼了,可是有誰欺負你了?”

“我,我,”哭了這一路,林謹玉嗓子都啞了,許子文遞了個眼過去,徒景辰把手邊兒茶送到許子文手裏,許子文給林謹玉灌了幾口,拿帕子給林謹玉擦了擦臉上的淚,林謹玉邊淚邊道,“我跟小斐分手了。”許子文沉默了一會兒,才問,“總得有原因吧。”看這架式,林謹玉是給人踹了。

林謹玉搖了搖頭,不説話了,抱着許子文哭了小半個時辰,哭累了就昏沉沉的睡了過去。許子文把林謹玉抱到隔間兒的牀上,給他了衣服,蓋上被子,命人打來温水,擦了臉,冷敷了眼睛,才出去。

徒景辰也給林謹玉這頓驚天動地的大哭給震住了,天哪,估摸着林如海死了林謹玉都沒這樣傷心。見許子文出來,忙問,“睡實了吧?”他對林謹玉也是看着長大的,別看平時兇一點,正經還有幾分情。尤其林謹玉跟徒汶斐這事兒,徒景辰道,“要不要叫汶斐來問問?”

“沒什麼好問的,倆人活得好好兒的,又沒人強拆硬的要他們分手,看謹玉這難受的,肯定是汶斐變心有新人了。”許子文嘆道,“謹玉説話有時隨便,在這上頭是從不會胡來的。我送他的那些侍婢侍童他一個都沒碰過,跟家裏丫頭都是清清白白的,他願意與汶斐在一塊兒,就是有心跟他長久的過子。他年紀小,沒什麼風月見識,傷心這一遭長些記,以後也不是壞事。不用擔心,過不了三天就好了。”許子文到底心疼,“只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傳説中的新人——吳憂此時也沒個笑臉,林謹玉一的哭着走了,徒汶斐那臉就跟燃燒殆盡的香灰,帶着一種頹敗的白,吳憂扶他進去,徒汶斐靠在榻上,懷裏擱着一籃子含苞帶的玫瑰,一滴淚順着眼尾滑到下巴尖兒,搖搖墜了一會兒,終於滴到花苞上,轉瞬不見。

吳憂瞧着還有那麼點兒意思,“我原來以為你們鬧着玩兒的,看林謹玉哭得那勁兒,別把眼哭瞎了才好。”

“你別説風涼話成不成?”

“孟姜女還把秦長城哭倒了呢。”吳憂嘖嘖道,“幸虧他轉身走了,這要萬一在你這兒哭上三天三夜,瑞王府得上演水漫金山呢。”笑了笑將花收起,找了個美人瓶一枝一枝錯落有序的好放在徒汶斐身邊兒的几上道,“行了,人都走了,你也不必裝情聖了。”

“…一個人真能裝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把另一個人放在心裏嗎?”徒汶斐低聲自問。

吳憂頓時驚掉下巴,“天哪,你都到這種地步了,還嘴硬的説什麼為了討好許大人才接近林謹玉的話呢?”恨其不爭的以戳戳徒汶斐腦袋,“你這不是傻嗎?”

“開始的確是想利用謹玉。”

“那也不能説出來啊?”

“是我主動要説的嗎?還不是你東問西問!你就這麼好奇我跟謹玉的事!”一腔的火都撒在了吳憂身上。

吳憂揚了揚秀美的下巴,“我還不是擔心你麼?看你遷就林謹玉,以為你水深火熱裏受苦呢?”沒想到人家是樂在其中。

“他年紀小我幾歲,我就讓着他又怎麼了。”

“沒事沒事,你讓着吧。”吳憂對自己的同胞兄弟還是樂意忍讓一二的,“那你剛剛不攔住林謹玉,現在説這些馬後炮又有什麼用?”徒汶斐長長的嘆口氣,“現在就是把心挖出來捧到他面前,他也決不會信的。如果他不是舅舅的弟子,我的確不會接近他,就是現在有時也常會想到舅舅,這個也是實話。”

“你也想得忒多,許大人是許大人,林謹玉是林謹玉,就是人家許大人也沒啥對不住你的!成者為王敗者賊,別這種父債子償的玩意兒啊,噁心!再説,難道人家許大人欠你的?許大人教了你好幾年的詩書,光這份恩情,先後在地下也得給許大人燒香。我是偏着你,不過也得説句公道話。”

“舅舅…”

“別不知好歹了,要沒人許大人,不用説害你,只要啥都不教導你,當你不存在扔王府旮旯裏活着,你現在長大也就跟傻子一樣,能有今天?”吳憂就算知道身世,對許子文覺也不差,沒別的,許子文不喜歡徒汶斐,仍然教導他長大,這就算仁義!

“誒,我是不知道你是怎樣長大的?怕是吃了不少苦,以至於現在還記恨他呢。”

“我不是恨舅舅,我只是覺得若是沒他,母親也不會死。”

“許大人肯定也想,如果沒有元后,人家過得更快活呢。”吳憂自果碟裏拿了個蘋果,用一柄薄薄的銀刀利的削下連續的果皮,吳憂的手很漂亮,纖長無暇,垂眸時睫又長又翹,“何必要糾結這些過去的事,誰是誰非不是三言兩語能説明白的?你跟許大人有恩有怨,你現在呢,給人家弟子設個套兒又把自己套進去了。唉,林謹玉跟許大人那就是兒子跟父親的關係,你現在恨人家的爹又喜歡人家的兒子,你這不是自己想不開麼?”咔嚓咬了口蘋果,真是又甜又脆,吳憂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或許我能幫上忙呢。”

“若是出生時我們的位子換換,也許你能跟舅舅相處得很好。”

“不見得。許大人那個脾氣,肯定不能喜歡你,冷嘲熱諷挑剔打擊,又是小時候,年紀小臉皮就比較薄,要我也會記恨。”吳憂道,“只是你對許大人老是這個態度,又怎樣與林謹玉在成塊兒呢?林謹玉又不是個傻的,你終有出馬腳的一天。”

“我討好舅舅尚來不及,又有什麼態度?我早就認命了,我這輩子是不可能怎麼着他的。好與不好,舅舅本不在乎,他是真正的只當我不存在。”徒汶斐側臉問他,“謹玉説欠你人情是怎麼回事?”

“上回的帳本子若不是他嘴不嚴,我能被扒層皮麼?”

“那也怪不得他,是舅舅看出了破綻,他敢不説嗎?換了你,不也招了。你拿這個換什麼人情?他是沒辦法才供出你去。”

“要不是我這個人情,他去找許大人告一狀,你就要好看了!”吳憂道,“當然這麼大事兒,許大人肯定也能知道。那也總比他添油加醋的告御狀好吧。他在皇上面前可是什麼丟臉的事兒都敢説。”

“謹玉不是那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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