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王子騰無奈徒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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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寶釵與母親回了梨香院,母女二人氣得臉煞白,薛姨媽心口發悶,肋下生疼,哼哼着躺在了炕上。薛寶釵也顧不得傷心,忙命人取了幾錢鈎藤煎煮,又勸解母親。

薛姨媽握着女兒的手道,“我的兒,苦了你了,且去歇着吧。”

“我守着媽媽。”薛寶釵搖頭,温聲道,“媽也不必急,如今專有這等人,眼睛生在頭頂上,慣瞧不起人的。不過是勉力一試,想她新媳婦羞怯,容易結,可惜媽媽備的重禮,倒沒機會送出去了。只求林家別落井下石罷。”話到最後,已有無數嘆息。

薛姨媽淚珠滾落,嗚咽道,“不是説蝌兒是最妥當的嗎?怎麼出了這等大事?你哥哥素來沒個心計,到底真正如何咱們娘們兒能知道什麼呢?”説間已有相疑薛蝌之意。

薛寶釵低聲道,“媽媽,可千萬不要説這種話。琴妹蝌弟來投靠我們,親叔伯兄弟,這話若給人聽去豈不是平白生分了。哥哥出了事,蝌弟一直在外面奔走託人打點,等蝌弟回來,好生問問到底是個什麼情況罷。媽媽,都這個時候了,咱們厚着臉皮往舅舅家走一趟,舅舅總是親的,肯定會幫咱們的。”林謹玉眼觀鼻鼻觀心的坐在御書房最下首的椅子上,聽着眾人嘮叨東南的洪水西北的旱情。徒景辰將一個摺子扔桌子上,冷聲道,“如今內務府都讓朕不得省心,進上的東西都敢給朕糊!趙靜明的謝罪摺子,你們都看看。”林謹玉坐得最下,自然是最後一個瞧,不過這事兒他清楚,他一手設計的。狸貓換太子,東西就是在內務府換的。看完了趙靜明的請罪摺子,林謹玉雙手還給徒景辰。

徒景辰好像才看到他一般,漫不經心的問道,“謹玉,你入內閣也有兩個月了,覺得此事當如何處置?”這一問,王子騰便心叫糟糕。

哪料林謹玉恭恭敬敬的回道,“回萬歲,臣覺得商人逐利不假,可是薛家乃‘紫薇舍人’之後,皇商已經領了幾代,非不忠不義之家。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過能改,善莫大焉。既然這批貢品有問題,着他們換一批好的來就是了。”徒景辰差點沒把茶杯砸在林謹玉頭上,呵,以前怎麼沒覺你這小子是個聖人來着,淡淡地便有些不悦,“哦,照你的意思,不必查了,直接放人。後再有這等矇蔽上聽之人,全都一概不必追查,理由也是現成的,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呢?”林謹玉低頭踟躕了半天才試探的問,“那要不就着有司審查?”

“如何審如何查?還要朕一一問你嗎?要你腦袋是做什麼用的?”徒景辰驟然怒喝。底下人等一哆嗦。

“嗯,臣以為這等矇蔽上聽之惡人,應由刑部會審。”林謹玉補了兩句,道,“當嚴懲不怠,以正法紀!”徒景辰冷笑,“一個小小的商人也要刑部會審?雞蒜皮的小事兒也要勞動刑部!你進內閣兩個多月,朕不是要你來吃白飯的,寫個條陳呈上來!這差事朕就給你去辦!”

“是,臣遵旨。”林謹玉是真的苦惱,他委實不願意接手薛家這檔子破事兒。他比較擅長出謀劃策,實際作總有些心慈手軟,關鍵是薛家肯定會涉及榮國府,他不喜歡榮國府,也知道榮國府最後是要倒大黴的。不過,榮國府不能倒在他手上,否則後人家説起來,哈,林謹玉把自個兒親舅舅家給抄了。天哪,這是啥名聲啊。他以後都不用混了。

內閣議事畢,林謹玉苦巴着一張臉往外走,王子騰走近幾步,温聲道,“林學士頭一遭當差,小心謹慎總是好的。”

“是啊。”林謹玉説話都沒啥神采,眼珠看向王子騰儒雅的臉道,“大人有話想要囑咐於我?”王子騰笑着搖頭,望着林謹玉嘆息,“蟠兒不是個有本事的人,他們原不該來京都的。一家子安安穩穩的在金陵度,也有族人扶持。京都居,大不易,經此劫,亦非壞事。”

“可惜這世上有多少人如大人這般清明透徹。”林謹玉嘆道,“我都覺得要呆不下去了。”王子騰笑,“萬事開頭難。有了第一回,以後做慣了做了,心便安了。”林謹玉垂眸一笑。

王子騰坐車剛到家門口,門房便過來稟報:薛太太薛大姑娘來了。王子騰頓時十分頭痛,自從林謹玉往內閣當差,七八個老臣沒有不頭痛的,不是説林謹玉不好,而是他太好了,知情識趣殷勤小意見識手段,都把自家孩子比得泥豬癩狗一般,所以,老臣們不咋喜歡他。

薛家那些糟心事,王子騰早就知道了。好不好的還落到林謹玉手裏審訊,求情都張不開嘴。

王夫人史氏聽僕從説王子騰回來了,便請小姑子侄女稍侯,她過去伺候。服侍着丈夫梳洗,換過家常衣裳,史氏方説了薛家母女來求情的事。

王子騰“嗯”了一聲,“請她們過來吧。”史氏下去吩咐,不一會兒,薛姨媽薛寶釵紅腫着眼圈兒到了,未語先泣,行了禮,史氏請她們坐下説話。

薛姨媽哽咽道,“求大哥救蟠兒一命吧。”

“要説別的事,或許我還不知。”王子騰真是倦了,好事兒想不着他,凡登門必有所求,一樁賽一樁的糟心,着眉心道,“這件事,上午剛經了御前,聖上由林謹玉審理處置。”薛姨媽心下絞痛,眼淚斷斷連連的落下,擦都擦不盡,哭道,“那個林家小子與蟠兒素來不合,這可如何是好?哪還有蟠兒的活路?大哥,看在妹妹多年守寡,就這麼一個獨孽種的份兒上,求大哥救救蟠兒。”薛寶釵亦扶着母親撲簌簌的落淚,細聲勸道,“媽,舅舅是親舅舅,對我們如何,媽媽不知道嗎?難道能不急嗎?且聽舅舅説怎麼辦吧。”聽了這話,王子騰心下冷笑,他乃穎悟通透之人,怎會聽不出薛寶釵的話外之音,越發灰心起來,懶懶地説,“自上次我勸你,你不肯聽從,反倒是慫勇着你姐姐到宮裏請旨賜婚,惹出滔天禍事,咱們本已斷絕了往來,你家的事我不多理。只是今天你來了,我便多説幾句。林謹玉如今官居四品侍讀學士,內閣行走,就是我,也要稱一聲林學士。這林家小子四個字,你以後儘可收起來了!”

“是,我記住了。”薛姨媽惶惶道。

“再有,你也知道以前得罪過林謹玉,如今我們同在內閣,這個情我沒法去討,明白嗎?”王子騰道,“以前怎麼得罪的人家,現在就去賠禮致歉,求他饒恕吧。”薛姨媽聽到哥哥不肯搭救,喉中暴出一聲尖,猛得跪在地上,抱住王子騰的腿,大哭道,“大哥,我知道以前做了錯事。求大哥救救蟠兒,救救妹妹吧。蟠兒若有個三長兩短,妹妹也沒得活了。”説着嚎啕大哭起來。

薛寶釵跟着跪在地上哀哀哭泣。

史氏連忙去攙扶薛姨媽,勸道,“妹妹,你大哥平裏對你們如何,誰能説出個‘不’字來?真有辦法,你大哥難道還會袖手旁觀不成?快快起來吧,這林大人不是榮國府的親外甥麼?妹妹去跟那邊兒的老太太求一聲,林大爺怎會不給這個面子呢?”王子騰想到薛家與忠順王之間的往來,嘆道,“好自為之吧。”史氏説了半晌的話,口乾舌噪的總算勸住了這母女二人,命僕婦好生將送將出去。搖頭嘆息着坐了,端起盞灌了半盞,道,“這真是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偏蟠兒的案子就落在了林學士的手裏呢?”王子騰想着林謹玉不過三言兩語便將聖上撥的龍顏大怒,偏他又擺出一副與薛家為善的模樣,種種姿態,着實讓人心生恐懼,面兒上仍淡淡地,“林謹玉是個聰明絕頂的人,妹妹她們之前不知死活的得罪於他,該有此劫。唉,能撿回一條命也就罷了。”史氏只在心裏埋怨小姑子不會教養孩子,頻頻惹出禍事來,擰眉道,“妹妹年輕守寡帶着兩個孩子的確不容易,總是説蟠兒年輕莽撞。可是人家林謹玉自小失父失母,連個親近的族人都沒有,姐弟二人孤身進京,何等艱難。別的不説,蟠兒有老爺這樣的人做舅舅就比林謹玉的條件強出百倍,若他有心上進,老爺怎會不提拔照顧於他?禍越闖越大,如今將天捅了個窟窿,妹妹才知後悔,可有什麼用呢?他們之前不是搭上忠順王的路子了麼?現成的王爺不求,又來找老爺説情,哪裏知道老爺在朝中的艱難呢?”

“罷了,哪兒來的這些嘮叨。”王子騰道,“仁兒呢,別説蟠兒惹事生非,你兒子也好不到哪兒去。帳上還有多少銀兩?”

“老爺有事?”王子騰道,“我總有年紀大辭官還鄉的時候,仁兒平在家也是閒着,着他回金陵買些祭田,落葉歸後咱們還是回金陵去養老吧。”史氏略一思量道,“庫裏還有幾萬。對了,”史氏抬手壓了壓鬢角,笑道,“今兒個甄家差人送了帖子來,過幾天是他家三姑娘的芨笄禮,請我去吃酒呢。我想,要不要帶着女兒一道去?”

“咱們都是金陵老姓,早就有情的,帶着女兒去也無妨,有同齡的女孩兒也能在一塊兒説話兒呢。”王子騰道。

史氏笑,“老爺,我聽説甄家有個兒子叫寶玉的,他家老太太最疼惜,跟妹妹家的寶玉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雙生兄弟一般,只可惜沒見過。不過,我聽説兩個寶玉都曾被宣召入宮,上皇皇上還賞了不少東西呢。而且還沒婚約。”

“不妥,甄家寶玉我知道,今年闈落了榜的。像林謹玉才叫有本事,上皇親贊俊傑之才,友孝之人。上皇見的人多了,哪個世家子弟聽宣進宮沒點賞賜出來,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女兒的婚事,我心裏已有些眉目了。”王子騰道,“你只管如平常走動,其他的不要多説,更不要應下什麼來。”

“老爺相中了哪家的少爺,也跟我説一聲,”史氏笑問,“我這些天,每想了這個想那個,都是在為女兒心。原先我孃家堂嫂説他家毓哥兒,老爺您就不樂意,我混了過去。若您有個準信兒,咱們先給女兒訂下來,能少多少事呢。我這心也不必懸着了。”

“神武將軍家的小子,馮紫英。那天我偶然見了,説話實誠,如今在巡城兵馬司做事,官雖不大,知道上進就比什麼都好,規矩也是不差的。”王子騰思量道,“若是馮夫人也去了,你帶着咱家女兒請個安才是。”史氏笑着應下,夫兩人不免合計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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