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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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契與深深的悸動在視線間蔓延,天地亦在一瞬間屈於靜默,唯餘下他的眼眸,和眸中自己靜靜的身影。
他好像有些想他了。
沈驚鶴坐回長亭內的石椅上,再一次將那封已翻來覆去看了好多回的書信拿出來,細細描摹着紙面上鐵畫銀鈎的字跡,眼底微微動容。
梁延這兩年來多率着燕雲騎奔波於大雍各處,他們之間亦是聚少離多。三個月前,他才剛剛領命去沔河剿匪,直到一週前朝中才傳來他大獲全勝的消息,隨之而來的,還有悄悄寄到他府中的一封書信。
曉看天暮看雲,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這是梁延在信中寫下的第一句話。
沈驚鶴的臉上忽然微微一紅。他仍記得接到書信後,自己用難抑顫抖的手打開信箋的時候,險些沒將呼也窒了半拍。這人總是這樣,説話毫不客氣。也不想想,也不想想……若是被旁人看去了可如何是好?
他捏着那封被小心安放的信紙,面上明明是一片埋怨,可是眼神中卻是怎樣也藏不住的關切與思念。
大軍少説還有十數天才能回京,梁延縱然當真能在今趕回,一路上卻要受了多少風塵?
他有些心疼地垂下了眼,一下又一下地輕撫着紙面。成墨卻是在此時遙遙望着官道嚷了起來。
“主子,主子!您快看!那匹馬上的人影……可是梁將軍?”沈驚鶴刷地一聲站起身,快走幾步到大道旁。遠處隱隱可聞駿馬的嘶鳴,滾滾煙塵從馬蹄間驚飛昇騰。一個身覆輕甲的高大身影穩坐於馬上,隨着洶湧襲過耳畔的風聲愈來愈近。
一粒細沙忽然被吹到了眼中,沈驚鶴用力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前已穩穩停了一匹駿馬,馬上的人影攥着繮繩的指節有些泛白,一雙墨瞳一瞬不瞬地望着他面容。
天地間,一時只剩下了細微的呼聲,還有愈來愈鼓譟、讓
膛都開始悶痛的心跳聲。
他瘦了。
千里暮雲下,逆風而來的那個英青年還未來得及解開戎甲,眉骨高
,輪廓深邃。比四年前還要高了一頭的身形此刻正怔忪坐在馬背上,深沉的眼神在他眉眼間貪婪地一寸寸掃過,讓被視線灼燒到的肌膚忍不住開始微微發燙。
沈驚鶴像是被引了一般踏前一步,下一秒,已是被他一把摟到馬背上。梁延雙腿一夾馬腹,駿馬便隨意朝着一個方向甩開馬蹄飛奔。
在他們的身影消失之前,沈驚鶴只來得及回頭對成墨喊了一聲,讓他先自己駕着馬車回府等他。
成墨傻眼望着自家主子就這樣被還未説一句話的梁將軍拐走,在原地發了一會兒呆,還是隻能皺眉耷眼地孤零零走向馬車。所幸皇子加冠後便會在宮外分得一座自己的府邸,縱使回府晚了,倒也無人責問。
話是這樣説,當摸着空無一人的馬車廂壁時,成墨還是忍不住自哀自憐地長嘆口氣。自從有了梁將軍的馬,他和這馬車可是就一併失寵了。這都是第幾次了,如今便是連他自己也算不清。
罷了罷了,還是早點回府去等主子吧。成墨翻身上了馬車,一揮馬鞭,那馬車便又骨碌碌地沿着官道向前孤孤單單駛去。……也不知道疾馳了多久,一聲長長嘶鳴後,駿馬終於止住步子,在京郊的草地上左右輕踩着馬蹄。
夕陽西下,雨雲在一刻前已然盡數散去,長草在風中輕輕搖晃着,樹林投下了斜斜的重影。遠處溪一片金波粼粼,間或傳來幾聲拍打石岸的水聲。
沈驚鶴這四年來早已習慣了這般馬速,當下也未覺得有何不適應,轉過腦袋來就想要跟梁延説話。梁延卻是先他一步,將他從後往前狠狠擁入懷中,偏首埋在他頸窩間深嗅着,開口的嗓音微帶沙啞。
“小鶴兒……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沈驚鶴被他鼻尖蹭得半邊身子都軟了,只得伸出一手扶在他臂上,定了定神,輕聲開口,“不過也就三個月……”隻字不提自己是如何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覺,只得披了外裳,推開軒窗,望着檐邊的一輪皎月出神。
“是三個月零二。”梁延糾正道。
回首望了望他認真的神,沈驚鶴眼中帶出一絲笑意,“你若記得如此清楚,如何不把具體的時辰也帶上?”
“我忘了。”梁延毫不避諱的眼神直勾勾盯着他的面容,“出征的那,我滿腦子裏都是你站在城門上送我的樣子,如何有心去看究竟是哪一時辰。”沈驚鶴略有些不自然地別開了眼,無言半晌,還是輕輕握住他的手,口中呢喃。
“……回來就好。”梁延反手回握住他,將腦袋放鬆地擱在他肩上,側了頭望着他笑。
“便是為了你,我也是定要回來的。”沈驚鶴抿了抿,還是藏不住一瞬間微勾起的
角,只好掩飾般地迭聲催促起他早點打馬啓程。梁延坐直了身子,一揮繮繩,望着身前青年微低的頭顱,倒也不提醒他,只是眼底閃過一絲戲謔的笑意。
離城門不足數里之時,沈驚鶴卻是生生愣在了原地。
他怎麼忘了……與梁延去那溪草旁消磨了如此多時間,如今早已過了閉城的時間,他們今卻是如何都進不去京城了!
梁延看着緊閉的高大城門,不甚在意地挑挑眉,語調仍是一派氣定神閒,“看來今夜我們是回不去了。”沈驚鶴聽他毫不訝異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