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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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有一件事情沒有嘗試,傑西。

那不真實。她告訴寶貝。我已經嘗試過所有的事。相信我。而且你知道什麼?我想,要是狗嚇着我的時候我沒有掉下那罐該死的面霜,也許我就能從左手銬裏擠出手來了。

真是倒黴。狗在那時進來。要麼就是報應。不管怎麼説,是件糟糕的事。

那女孩移近了,她的光腳下,草兒在低

不是左手銬,傑西。你能擠出手來的是右手銬。這是掙的一次搏擊,我同意這一點,這是可能做到的。我想,現在真正的問題是,你是否真的想活下去。

我當然想活下去嘍!

她更近些了。那雙眼睛——一種煙的顏,像是藍,卻又不完全是藍——現在似乎穿透她的皮膚看穿了她的心。

是嗎?我到納悶。

你是誰,神經病?你以為我想仍然待在這裏,被手銬縛在牀上,當——傑西的眼睛——經過這些年以後,像是藍卻仍然不完全是藍的——又慢慢地睜開了。它們帶着驚恐肅穆的神環視屋內。她看到了丈夫,現在以一種扭曲得走了形的姿勢躺在那裏,眼瞪着天花板。

“我不想當天黑了下來,那傢伙回來了時,仍然被手銬縛在牀上。”她對着空蕩蕩的屋子説。

閉上眼睛,傑西。

她閉上了眼睛。寶貝穿着那件舊法蘭絨睡衣站在那兒,平靜地盯着她。現在傑西也能看到另一個女孩了——那個皮膚上有丘疹的胖女孩。胖女孩沒有寶貝那麼幸運。她沒有逃掉,除非在某些情況下死亡本身就是個逃——這個假設傑西已經變得相當願意接受了。那胖女孩不是窒息而亡,就是某種疾病發作了。她的面是夏天雷雨雲的紫黑,一隻眼睛從眼窩裏鼓了出來。她的舌頭在雙之間伸着,在最後的絕境中被她反覆咬得鮮血淋漓。

傑西顫慄着轉向寶貝。

我不想像那樣結束生命。不管我出了什麼事,我不想那樣結束生命。你是怎樣出來的?

溜出來的。寶貝即刻作答。從魔鬼手中溜出,逍遙在希望之鄉。

傑西筋疲力盡中到一陣憤怒。

我説的話你一句也沒聽見?我掉下了那該死的妮芙雅面霜!那條狗進來使我吃了一驚,我把它掉了!我怎麼能——而且,我還記得食。寶貝突然打斷她,她帶着那種對某個既複雜又無意義的社會習俗不滿的神態。這個習俗就是:你行禮,我鞠躬,咱們大家都拉手。我就是這樣出來的。我記得食,記得食進行時平台上發生的事情。你也得記住。我想,這是你得到自由的惟一機會。傑西,你不能再回避矛盾了。你得轉過來面對事實。

又來了?只有那件事嗎?傑西到一股深不可測的疲憊與失望洶湧而來。有一兩分鐘,希望差不多回來了。可是這裏對她來説,什麼都沒有。本沒有什麼。

你不理解。她告訴寶貝。我們以前走過這條路——一直走下去。是的,我想,我爸爸當時對我做的事可能與現在發生的事有關。我想,這至少是有可能的。可是,在上帝終於厭倦了折磨我,決定放下窗簾之前,有那麼多別的痛苦要經受,為什麼還要再次經受所有那些痛苦呢?

沒有回答。那個穿藍睡衣的小女孩,那個曾經是她自己的小女孩消失了。傑西閉上的眼瞼後面只有黑暗,就像電影結束後屏幕上的那片黑暗。於是她又睜開眼睛,久久地環視她將死於其中的屋子。她從衞生間的門看到蠟染蝴蝶畫框,又從桌子看到她丈夫的屍體,呆頭呆腦的秋蠅們嗡嗡亂飛,像一張有毒的小地毯,屍體就躺在它們的下面。

打住,傑西。回到食那天吧。

她的眼睛睜大了。那聽起來竟然確實是真的——來自衞生間或客廳,或她頭腦內部的一個真正的聲音,然而好像是從空氣中滲出來的。

“寶貝兒?”她現在的聲音低沉沙啞。她試圖多坐起來一點,可是,又一陣猛烈的痙攣襲擊了她身體的中部。她立即靠回到牀板上,等待它過去。

“寶貝兒,是你嗎?是不是,親愛的?”有一會兒,她以為聽到了什麼動靜,那聲音説了點別的什麼事。可是即使它説了,她也無法分辨那些話語,接着它完全消失了。

回到食那一天,傑西。

“那兒沒有答案。”她嘟噥道“那兒什麼也沒有,只有痛苦、愚蠢以及…”以及什麼?別的什麼?

老亞當斯。這個字限自然而然地在她腦中產生,從某個她孩提時聽厭了的佈道中產生。那時她站在媽媽和爸爸之間聽這佈道,踢踏着雙腳以便觀察透過教堂彩玻璃窗的目光照在她的白漆皮鞋上移動、閃亮。這只是她潛意識中粘在毒蠅紙上的一個字眼,這個字眼便留在了她的心中。老亞當斯——也許這就是一切,就那麼簡單。一個父親一半是出於有意地安排和她漂亮、活潑的小女兒單獨待在一起,同時想着這事不會造成任何傷害,沒有傷害,一點傷害沒有。然後食開始了。她穿着太緊太小的太陽裙坐在他的膝上——是他親自要她穿太陽裙的——已經發生的事情就發生了。那只是一個短暫的、蕩的曲,使他們兩人都到羞恥、尷尬。他——這就是事情的經過(如果這事裏埋藏有某種雙關意義的話,她毫不介意)。事實上,他把所有的到她短褲後面了——這個行為對當爸爸的來説肯定不受讚許,這個情景肯定也不是她在“布拉迪一夥”中所看到的。但是——但是讓我們面對它吧,傑西想。我逃離了這件事,幾乎沒有一點可以和本來會發生的事相比…以及每天都在發生的事。這事也不僅僅發生在像比頓及煙草路沿街的地方。

我爸爸並不是第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中產階級人士,對他的女兒產生了慾。我也不是第一個在內褲後面發生濕塊的女兒。這並不是説這件事正確,或者甚至可能得到諒解。

這只是説它結束了,事情本來會糟糕得多。

是的。此刻忘掉這一切似乎比回顧一遍要好得多,不管寶貝兒對這個話題還有什麼可説的。最好讓它談人隨食而來的一片黑暗中去。在這間蒼蠅亂飛、屍體發臭的卧室裏,她自然要做許多事才能死掉。

她閉上眼睛,爸爸的古龍香水味立刻飄入她的鼻孔。那種味道夾雜着他緊張不安的淡淡汗味。那個硬物貼着股的覺,他的微。她在他的膝上動着,試圖坐得舒服些。到他的手輕輕地放到了她的房上。想知道他哪兒不對勁。他開始那麼急促地呼。收音機上瑪文·蓋伊在唱:“朋友們有時説,我愛得太苦了,但是我相信…我相信…一個女人應該那樣被人愛…”你愛我嗎?寶貝兒?

是的,當然——那麼,什麼都別擔心。我決不會傷害你。現在他的另一隻手往上移到了她的光腿上,把太陽裙掀了起來,攏在她的膝上。我想…“我想讓你舒服。”傑西嘟噥道。她靠着牀頭板稍稍動了動。她扭曲着臉,面發灰。

“那就是他説的話。我的老天,他竟然説出那樣的話。”

“每個人都知道…尤其你們女孩子…愛情會是悲傷的,哎喲,我的愛加倍糟糕…”我不能肯定是否想看了,爸…我擔心灼傷眼睛。

你還有二十秒鐘的時間,至少有那麼多時間。所以別擔心。別回頭看。

然後是鬆緊帶的啪嗒聲——不是她的,而是他的——當他釋放出“老亞當斯”時。

和就要產生的水相違抗的是,一滴淚水從傑西的左眼冒出來,沿着臉頰緩緩滾落。

“我正在這麼做,”她啞着嗓子,哽咽地説道“我正在回憶。希望你高興。”是的,寶貝説。儘管傑西不再能看到它,她能覺到那奇怪而又可愛的目光盯着她。

可是,你走得太遠了。回來一點點,只回來一點點。

一陣巨大的寬淹沒了傑西。她意識到寶貝要她回憶的事並不是發生在她爸爸對她的騷擾期間或之後,而是在那之前不久。

那麼,為什麼我得經歷那件破事的其他部分呢?

答案很顯然,她想。你要一條沙丁魚還是要二十條都無關緊要,你仍然得打開罐頭看看裏面所有的魚。你得去聞那可怕的魚油臭味。而且,一點點陳年往事要不了她的命。

把她縛在牀上的手銬也許能要她的命,這些往事的回憶儘管令人痛苦卻要不了她的命。

是時候了,該停止詛咒、呻,得采取行動了。該去找寶貝兒所説的她應該去找的東西。

就回到他開始以別的方式——觸摸你以前的那種錯誤的方式。回到為什麼一開始你們兩人待在外面的原因上。回到食那天。

傑西更緊地閉上了雙眼,回到了往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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