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九章祖母習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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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君慢慢回憶着前世之事,不知不覺中,竟走到祖母居住暉園外。
這時一陣微風吹過,帶來絲絲香氣,沁人肺腑。
雪柳不由閉目深嗅,笑道:“好香,也不知是什麼花兒散出來,竟沒怎麼聞到過呢?”雪香也細細聞了一回,搖頭道:“倒不似是花香,反倒是燃香。”雪柳不信,笑道:“這園子並沒有人住,哪裏來香?”沈秋君見此笑道:“確實不是花香,怕是這屋子裏焚香。祖母她老人家向來喜焚香,什麼時辰燃什麼香,都是有講究,如今她雖人魯地,可這裏仍是每按着她老人家喜好焚香。”雪柳不由咂舌,哼道:“倒是便宜了這裏面做活丫頭婆子了,老太太喜歡,必都是好,這一年為了這些人享受,也要花去不少銀子呢。”沈秋君也覺得太
費了,她前世除了佛堂是極少焚香,今生也不過是偶然有了興趣,才自鋪子裏拿些味淡香來焚,也都是極普通,她是俗人,焚那好香,總愛打噴嚏,而且總有種燒銀子
覺,不過這話她可不敢拿來説祖母,畢竟關乎着孝道,祖母不跟着兒子京城享福,卻跑到下面去,外人説起來也是詬病母親,花錢買個孝名罷了。
沈秋君便笑道:“別總是張口閉口銀子,咱們這樣人家,多少好香焚不起。咱們進去看看到底焚什麼香。”主僕三人便進了垂花門,穿越屏門,來到院中,雖然院裏也有些花草,但明顯不是那種香氣。
這時園子中正有兩個小丫頭修剪花木,見沈秋君主僕進來,忙放下手中活,走上前來見禮。
沈秋君笑道:“這裏倒是清靜。我是進來尋香,你們只管做自己事去吧。”話音剛落,就聽屋裏傳來一個婆子叫罵聲:“如今已是申時一刻,怎麼還焚着安息香,早就該換上沉香了。”沈秋君等人均被嚇了一跳,這時又聽似是耳光響起。然後就聽一個小丫頭哭道:“方才做活忘了時辰,李嬤嬤饒了我吧,我以後再也不敢了。4xs”但裏面婆子仍是不依不撓,又罵道:“你們一個個都是死嗎,這麼大事都記不得。老太太不,你們一個個都反了天了。”雪香聽了,忙上前大聲叫道:“誰是這裏管事。三小姐來了,還不出來伺候。”屋裏立時靜了下來,不一會兒便魚貫走出一個婆子和三個小丫頭來,不一會又自旁邊屋裏走出兩三個媳婦來。
沈秋君也不説話,只拿眼看着其中一個臉頰紅腫頭髮凌亂小丫頭。
那李嬤嬤忙上前笑道:“李婆子見過小姐。這院裏如今是老婆子管事,不知小姐可有什麼吩咐?”末了又解釋道:“方才小丫頭不好好做活,老奴便教訓了她幾句,沒想到小姐竟然也。真是罪過啊!”沈秋君見此人年紀,便知定是伺候過祖母,也不好太下了她面子。便笑道:“小丫頭們年紀還小,做事自然會有不周道之處,只管教給帶她們人去管教就是了。何必要親自受累呢。你也是伺候祖母老人了,犯不上和她們較真。”李嬤嬤忙陪笑,連聲道是,又嘆道:“以前老太太沒離京之前,單管着焚香就有三四個丫頭呢,如今總共園裏才這*個人,每天裏裏外外地要打掃,人少活兒多,就總是顧頭不顧尾。”雪香等人不由冷眼看了李嬤嬤一下,沈秋君也沒想到向來明祖母,手下人竟是如此沒眼
,如今祖母人不京城,難道她還想真照着前例享受不成,真是老虎不家猴子稱大王了。
沈秋君冷冷看着李嬤嬤,直到李嬤嬤被看得低下頭來,她才往正屋而去。
也是母親好子,如果是她,祖母人既然不京城,就該封了院子,等祖母什麼時候回來,提前打掃出來就是了。
如今這院子一個主子都沒有,這李嬤嬤倒過得比主子還愜意呢,底下七八個人單隻伺候她,還天天按着時辰換着香焚,連母親都沒她過得細。
沈秋君進了屋子,看着幾乎一空室內,心裏便有些明白前世之事了。
前世她自祖母回了老家,便沒再踏足過這院子,竟不知這室內除了些笨傢什,能讓人看上眼東西,竟沒一件。
若是母親收起些貴重東西倒也罷了,可既然派了這些人此看守,不至於連些常用,值不了幾個錢東西也都收了起來吧。
那李嬤嬤站沈秋君後面,看出沈秋君不解,便有些得意地説道:“老太太是個念舊人,又是個極講究,故離京前將用得順手都搬過去了。”沈秋君心裏暗自嗤笑:瞎講究,講究太過,就是顯擺,是矯造作。
不怪沈秋君心裏看不上沈家老太太,和她生疏,沈秋君自己心裏也是有理由。
幾個孫女當中,沈老太太喜歡自小養她身邊沈麗君,對沈惜君和沈秋君也就那麼回事。
沈秋君倒不像沈惜君那樣心懷憤恨,因為她自小是被母親養身邊,自然得到母愛要比兩個姐姐多,此消彼長,她覺得除了二姐可憐些,她與大姐都各得其所,所以並不會對祖母心生怨言,且又是自家長輩,自然是孝順有加。
沈秋君不喜歡祖母,主要是因為她前世曾讓母親眾人面前丟了面子。
她們婆媳之前齷齪,因為都是自己長輩,沈秋君也不好説誰對誰錯,但是前世二哥成親時,祖母卻結結實實讓母親下不了台,這讓她非常生氣。
都説家醜不可外揚,婆媳矛盾自家院裏解決就是了,可向來自詡睿智祖母竟然一回京城就給母親扣上了個不孝帽子,沈秋君不能不為此生祖母氣,以至於與祖母生疏利害。
前世沈秋君此時已經嫁去賢王府,各種事物讓她焦頭爛額,本就沒有空來幫着母親,二姐也正做月子,所以二哥娶親之事,裏裏外外都是母親一人張羅着。
祖母卻突然提前近半個多月來到京城,還給京城相得老誥命們送了信。
而母親卻只是提前幾個時辰才得了消息,等匆匆趕過去時,那些老誥命們都已經到了多時,母親不得不説了那個啞巴虧。
等到回了沈府,據説暉院裏亂成一團,那些老誥命本都是魯地上來,雖説如今都是大齊朝臣子,可心裏多少還是有些舊主情分,此見都不由分説指責母親,母親無法,只得讓出正院,但即便如此,她不孝帽子還是戴得實實。
沈秋君聽説後,差點氣炸了肺,可是祖母到底是長輩,她也不能拿她怎麼樣,況且,祖母曾隱隱出,是因為自己搶了大姐一切,才如此看母親不順眼,是讓她立不起身來指責祖母。
今生雖諸事不同,不過想到母親曾二哥婚事上設計祖母,祖母未必不會雞蛋裏挑骨頭,還是早早防備下才好。
沈秋君想到此,又問了李嬤嬤幾句話,心中大體有了數,便去尋了母親説話。
沈夫人聽女兒説,要將暉院裏仿着婆婆樣子,一一恢復原狀,不由笑道:“沒用,你祖母出身世家名門,過得可仔細講究了,所有東西必是她看得上眼,我幫她置辦,她是統統看不上眼,可是又擺到她房中去了,斷不會再給她用,那便只有砸了,倒是可惜了。你別看現裏面都是空,等她回來,那些大大小小物什便都搬回來了。況且也不知她何時才回來呢。”沈秋君忙笑道:“女兒方才去走了圈,只是覺得室裏太空,東西也不好,女兒尚且覺得如此,若是外人看了,又不知會做何
想呢!”沈夫人聽了,不由愣了一下,想了想,説道:“平
裏來了客人,定不會去那院子裏,便是你祖母真回了京城,也要收拾休養一段時
,才會請外人來。”
“大姐如今平安生下桂哥兒,二姐也產下嫡長子,喜信必已路上了,萬一祖母來了興致,昨時起意來看看,小住一段時,不興師動眾地帶着大小傢什,母親又該如何呢?”沈秋君見母親仍是不太意樣子,便又説道:“也不必是什麼名貴,只是樣式大體差不多,使房間看起來不是那麼空,大家面上都好看些,另外還有院裏才只有七八個人,我記得祖母身邊單管着梳頭、衣裳、執香等大丫頭就有七八個呢,還不包括小丫頭和外邊婆子媳婦呢,今
那李嬤嬤還嘮叨着呢。母親既然能讓一天天好香焚着,這點子銀子也算得了什麼呢。”沈夫人聽了女兒之言,不由自嘲地笑道:“是啊,既然大筆銀子都花出去了,還怕做個全套嗎?幸好沈家家大業大,不然,只白白供着那院子,也夠讓人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