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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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長的一夢(02)莊周夢蝶2021年2月2糊糊中聽到了雞叫的聲音,外面還有人説着很久沒聽到的家鄉話,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明亮的光線穿透屋外十米高的老榕枝葉曬在他的臉上。他明明是聽着歌,覺要死了似的。怎麼現在就在這裏。這是哪裏?怎麼屋子這麼簡陋,牀還是老式的雕花大牀,撐着暗黃的蚊帳,屋頂上十來一分米左右的屋樑鋪滿了瓦片,牆上面的角上他甚至看到了蜘蛛網。

程樺腦袋有些暈,似乎還沒從漫長的夢中甦醒過來。

砰,有異物撞擊的聲音。他搖了搖頭。砰砰砰,聲音更大起來。然後是鑰匙開鎖的聲音,推門聲,腳步聲,走進了一個女人。

有一隻手放在了他額頭上,她自語道,“沒有燒呀?”。下一刻,她曲起手指,用指關節使勁的彈了一下程樺的腦門,叫道:“起牀了,太陽都下山了。”程樺呆滯的看着牀前站着的苗條清秀的女人,聞到了一股女孩幽幽的香味,這張臉很悉,可是就是想不起來是誰,呢喃道“我叫…”她沒有聽清,湊的更近一些,“説什麼呢?”

“我叫……”女子嘆息一聲道,“睡傻掉了。你叫林樺,你老爸叫林雙全,你二姐我叫林曉玲,你老姐叫林巧玲。有問題嗎?”林雙全?林曉玲?林巧玲?這怎麼跟他小學老師一家人的姓名一樣?

愣愣的看着牀前站着的婦人,程樺呢喃道“我叫…”林曉玲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腦門,“裝傻是沒有用的。”走到門口,回頭吩咐道:”還有,從明天開始,我起牀你就得給我起來。暑假第一天,讓你睡懶覺,你倒好,一睡一整天,醒來不認姐。”説着走出屋子,去廚房準備晚飯,打開木櫃子,又開始唸叨,“中飯準備好了也不吃,節約糧食也不是這樣個節約法,死孩。晚飯大姐和爸爸不回來吃飯,就我們倆。”傻傻的程樺還躺在牀上,一臉茫,是叫什麼來着?叫什麼來着?不是林樺,不是林曉玲,叫什麼來着?

一時之間他想不起來也就不想了,洗把臉也許什麼都想起來了。

臉盆裏水倒映出來的這張臉很稚,七三分的頭髮,臉白白的,這分明是一個十一二歲小孩的臉,而且跟他小時候的同班同學一模一樣!

程樺真的被震驚到了,他有點懵,這是咋了,難道我中了最卑鄙最惡毒的面目全非腳?突然他心裏一動,難道我是靈魂重生了?心裏一下子慌了起來,他要確認這是不是夢,拿起手掌狠狠的打了自己幾下。

林曉玲聽到啪啪的手掌聲,趕忙從房間跑了出來,看到小弟正在打自己臉,又怒又慌:“你發什麼神經!”頭有點振暈,臉有點疼,這不像是在夢裏。

程樺摸着臉,説:姐,我這是到好癢,可能被蚊子咬了。他又小心翼翼的説,程樺—林曉玲將信將疑的看着他,斥責他,那你也不能打這麼重啊。頓了一頓,又放輕了語氣,你想跟程樺玩就去吧,記得回家吃晚飯。

程樺一下子就安靜了,這!是!真!的!重生了!真的還有另一個程樺,也就是上輩子少年的他——那豈不是現在有兩個程樺,年少的程樺和有着中年人靈魂的程樺?

他呆住了,滿腦子的混亂。

林曉玲把他拉進了屋裏,“坐好了,我給你擦點藥。”www.xiaohuks.com臉上傳來手心柔柔的温潤,少女的體香陣陣傳入鼻子裏,靠着林曉玲的柔軟的部,一種荒謬,悲傷,複雜甚而夾雜着喜悦的情緒便瀰漫了他整個心。這個事實實在讓他無法接受,他的一對兒女是不是就再也沒有了?想到可愛的總是膩着他的女兒,想着從她出生到9歲一直睡在他身邊,從牙牙學語到叫粑粑,想着她肥嘟嘟的臉,想着那神氣而驕傲的兒子,想着他總是一副自得滿滿的説着“粑粑我是不是很啊”的時候,這些以後很可能再也沒有了,他就悲自從中來。但是想到他的爸爸媽媽很可能還在,他可以再次跟他們一起,以後可以盡孝道,雖然以一個“外人”的身份,讓他彌補上一世的遺憾,減輕他的愧疚,他就覺得又是期待。一時間,悲喜加。

林曉玲看着小弟眼睛紅紅的,有點心慌:“你怎麼了?怎麼哭了?是不是我擦太重了?”程樺哽咽着搖搖頭,不是,我就是覺得二姐你對我太好了,我以後要好好愛你,保護你。

這話像箭一般撞開了她的心房,暖暖的。她一下子覺得這個弟弟長大了好多,從來都沒覺得這個小弟這麼可愛過。

“我做一個好長的夢,象沒有盡頭一樣。好像有好多年那樣長,但現在什麼也記不起來了。”林曉玲白了弟弟一眼,“你睡了比一個對時還多,怕有十六七個小時吧。夢能不長?”

“不是那樣的。就覺得我好像去了很多地方,看到很多從沒看過的東西。嗯,有些劉姥姥進大觀園的覺。”程樺説。

林曉玲睜大了眼睛,驚喜道:“你什麼時候看的紅樓夢?你看得懂嗎?”程樺白了她一眼:“沒吃過豬還沒見過豬跑啊”。

林曉玲一下子樂了起來,她覺得這句話很是形象,還幽默的。她以前從來都沒聽人這麼説過,這小弟今天有點意思。

過了一會兒,程樺又慨道:“姐,我們家看起來好舊。”

“怎麼了,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你要覺得家裏舊,就好好讀書,以後掙大錢給我們家蓋個新房子。”林曉玲教育弟弟説。

“姐,你看起來好年輕。”林曉玲忍不住又摸了一下弟弟的額頭:“你沒燒啊,是睡瘋魔了嗎?”

“姐,你看起來真的很年輕。”程樺很認真的説。

“小弟,你看起來真的好奇怪。”説完,林曉玲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林樺暑假後就五年級了。一般人多以為林樺是一個老實少話的孩子。但林曉玲真正知道自己的弟弟,雖然不愛出風頭,也不是那種成績頂頂拔尖的小孩,但她一向覺得弟弟行為舉止不僅有禮貌而且心地很善良。

林曉玲是一個心氣很高的人,當年初中的時候是成績拔尖的學生。可惜家裏並不富有,父親是鄉村教師,大姐高中畢了業也暫時在村裏當了教師,而且是那種臨時的。但她們家既無背景,又無錢財,知道自己的選擇有限。於是她選擇了很多農村孩子也會選擇的中等師範學校,家裏都是讀書人,而這個兩萬多人口的村的村民,平均教育水平不會超過小學畢業,絕大部分人祖上三代都是農民,在他們眼裏,不會讀書就別費錢了,趕緊出來幹活,家裏能多一個幹活的,頂了天就是初中畢業。他們家算不上學貫中西,但是多多少少有一點書香人家的味道。他們本希望家裏能出個大學生,那將是全村,不,甚至是全鄉的驕傲。可惜她已經沒戲,他們一家便希望小弟林樺以後能考上大學。可讓人絕望的是,她的弟弟好像跟她們的基因不一樣似的,就喜歡上山下水,跟着一羣小孩瞎玩……

“姐,我們不等爸和姐回來一起吃啊?”程樺問,他想看看曾經的那個少年時期懵懵懂懂欽慕的老師,這世的大姐。

林曉玲説:“你真是睡糊塗了,爸爸和姐姐今天去隔壁村那裏吃白事酒。”吃完飯,才不到六點半。夏的南方,落大概在八點左右。於是程樺和姐姐打個招呼,説要出去走走。林曉玲説也好,在家睡了一天,應該出去透透新鮮空氣。

其實程樺就是想找個機會理一理自己的思緒,包括那些記憶的碎片,林樺的記憶有些片段他還有,而且作為從小一個村,同學時又是同班的發小,他對林樺的很多事並不陌生。也許有些親戚並不知道,但時因為兩個人重疊的生活片段太多,雙方的同學和人都是認識的,並不是説他的記憶消失了,只不過好像有些連接的絲線暫時斷掉了。他還想去看看他的父母,還有他“自己“。這是一件讓他有點不知怎麼處理的奇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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