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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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過中國嗎?”你肯定沒去過。

“啊,我幾次想去!

“結果呢?”結果一打聽飛機票價,算了。你們這些高尚的特務們據説薪水不怎麼樣,讓你們捨生忘死的是你們高尚的動機。就像你剛才説的:無辜的表弟中彈倒下。全人類都輪下來也輪不上沒招誰沒惹誰的表弟,全人類無辜者的表弟。

“種種原因吧。不過我相信我肯定會去中國的。”

“我也相信。”

“沒去過中國的人在美國佔絕大多數。但他們非常為中國心。我就非常擔心中國的事,包括你們計劃生育的全國大運動。了不得!我完全能夠想象你父親的熱忱。”

“我父親沒有參加計劃生育。”

“當然當然。”當然什麼?我父親當然是天然的計劃生育,荷爾蒙減退,頻起來,我母親停止了和他做愛。

“你父親,作為一個十六歲的年輕知識分子,會怎樣醉倒在一個漂亮的主義裏。”

“等一等,我父親不是知識分子。”

“怎麼會?!”

“事實就這樣。他在十六歲之前一個字也不識。”他受了挫折,愣着,兩眼一片空白。腦子裏是更大的空白。

“不管怎麼説,對十六歲一個少年來説,你要他挑,他一定挑馬克思主義。你説呢?”

“可能吧。”十六歲的父親不知道馬克思是誰。不過我懶得跟你講清楚。

“三四十年代的美國,大多數知識分子都同情共產主義。好萊塢的藝術家,不同情共產主義就是缺乏人,缺乏人的本良知、缺乏藝術獨創。中國的三十年代,你父親至少是同情共產主義的。對吧?”

“嗯。”是共產主義同情我父親。不過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

我看一眼手錶:還有三十分鐘到五點。不知他是不是個按時上下班的人。

他看見我看錶,臉上出現“別為我心”的温和表情。

“沒關係,我不急着下班。”他説。他倒慷慨。

“我還是第一次和一個真正的中國人談。我曾經學過兩個月的中文。我的中文老師三十年前從台灣來。他對中國內地的認識比較書本化。”他也意識到自己的上下文有點亂,言歸正傳地説:“我肯定你父親是個漫的人。他漫嗎?”他見我猶豫地點點頭,勁頭又大起來:“也許中文裏漫的定義和英文不完全一樣——別去管它。關鍵是,你父親在十六歲這樣矇昧的年紀,很難把共產主義和人道主義區別開來。”

“那您是怎麼區別的?”

“區別什麼?”

“您剛才説,我父親的問題,是把共產主義和人道主義混了…”

“你看,我就知道他把它們混了。”他的得意在大臉蛋上發着紅光。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正如美國那些跟你父親同代的知識分子,把共產主義和人道主義混得一塌糊塗!

“等等,我不記得我是否對你説過,我父親是知識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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