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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山繃着嘴對他説,“你就在家看崽子罷,趕明個我再找個保姆。”季杏棠説,“大傷初愈你幹什麼去?我才不想看寶子,他就衝我哭鬧的兇還抓我蹬我。”許寶山嗬笑一聲,“我就説他是個掃把星,連自己的娘都克的死,豆大點的東西也給我瞎鬧騰,噯......小心剌着我了。”一
胡茬卡在刀縫裏要斷不斷把他疼的叫喚。
“我出去找姓馬的。”姓馬的,那個藏匿貨的紗布同業會理事長。
季杏棠拿熱巾給他擦拭了鬍渣,滌了滌
巾擰乾了搭在他臉上,“馮友樵已經出手了也算給嫂嫂報仇了,他背後有
本人撐
你不要再去犯險了。”
“籲——”許寶山長呼了一口氣,恢復了往的神韻一捻小鬍子笑的風
藴藉,“青天白
旗風正帆懸,瞧那小旗跟貼膏藥似的。你放心了,光天化
不讓殺人還不讓做生意?我叫這狗腿子沒生意做。”季杏棠拉住了他,“你別去,你現在出門我不放心。你要做生意先和我做。那個名媛選舉的服裝我來出資提供,想在你廠子裏紡幾匹布,洋布,能紡嗎?”許寶山忽地咧嘴一笑,手背貼住他的額頭,“杏棠,你腦子沒燒壞罷。你沒看報紙上説,那馬占山都讓鬼子打的撤到西北去了,捱不住早就降了當了叛軍。你還給他集資幹什麼?”
“降了?”季杏棠還不知道,一時頓住不知所措,“怎麼就降了?”許寶山説,“主力軍撤得一乾二淨你還指望他們缺彈少糧的撐多久?你少心這檔子事。”季杏棠一是怔住又抬眼堅定的説,“集,誰肯帶兵打仗軍火糧餉就捐給誰。”
“那行,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都聽你的。”説完兩個人都笑,許寶山系好了領帶攏上外套又笑着説,“杏棠,你也別走了,咱們兩個搭夥過子得了。想快活了去外邊找,你也不喜歡女人剛好讓崽子給你養老送終。”比私定終身還來的輕慢,他笑着説,“崽子崽子,你好歹給寶子取個正經名字。”許寶山一轉眼珠子隨口説,“那不好辦?濁世當清、墨世當白,你看他是叫濁清還是叫墨白?叫墨白,許墨白。行了,我出門了。”許寶山前腳出了門季杏棠後腳就跟了過去,大半夜的非要出門着實讓人不放心。許寶山説他在家悶了想出去找樂子不戳事,季杏棠不應,跟着他就到了秦樓楚館,夜夜笙歌的地方,一整街朦朧的紅燈籠一條街的花瓣,走起路來鞋跟都沾了香氣。
起初季杏棠只在堂裏候着,他生怕許寶山一時衝動再惹出什麼禍端。可這老鴇子專門盤算着從他身上撈錢,換了一波又一波的姑娘去撥他,季杏棠着實沒有這個心思,他就包了個廂房包了個姑娘,寶山兄出來玩他就避進廂房裏等他。
那姑娘也不是什麼頭牌也不是清倌,就是碰巧讓季杏棠挑中了。每每他來,姑娘焚了香半遮半掩的躺在牀上,什麼也不做就撐着腦袋看桌邊喝茶的男人。她唸叨這個男人奇怪,包下她什麼也不做,只來房裏喝喝茶,有興致了讓她彈首曲。
姑娘赤腳從牀上下來,腳踝上的鈴鐺叮咚作響,她撥了頭髮攏攏紅紗遮住肚兜,端了温好的酒坐在桌邊給他斟了一杯,季杏棠淺笑着接過,只聽她説:二爺花了重金卻是什麼也不做,又不在這裏休息叫我伺候不得。季杏棠問,“會唱戲嗎?”姑娘點點頭,一瀑青絲梢掃進酒杯,找了櫃子裏的箏來盤腿坐在紅帳裏,邊粘戴玳瑁甲邊説,“秦淮河裏出來的,在班子裏就是唱戲的。唱出名的是伶、唱不出的是,一個名堂。”她調了調絃問道,“二爺想聽什麼摺子?”季杏棠也不知道若玉唱了那麼多戲都唱的什麼名堂,隨口一言,“萱草堂、玉簪記。”輕答一聲,“頗輕浮,也輕浮的風
。”絃聲起,季杏棠想起了若玉,不知道他在哪裏,怎個自由。季杏棠便朝那姑娘看了一眼,忽瞟見她
前鎖骨上隱隱有刺痕。姑娘抬眼一瞧停曲撥開了輕紗,“紋身,平
裏不顯,喝酒用情便出來了。”
“哦?”季杏棠起了興致,“平裏不顯?”
“鴿子血浸硃砂紋上去的,助興用的。”她下了牀把酒水灑在鎖骨上拍了一拍,那前就妖冶出一朵紅蓮,藤蔓蔓延到脖頸,想必
肋或者後背也是火花一片,雪白的身體上因為情動滋生了妖魅的花該有多麼刺
。原是他把歡館裏學來的都用到自己身上了,還談什麼作賤不作賤。
“二爺。”姑娘看他愣了喚他。
季杏棠輕應一聲,“你休息罷,我先出去了。”季杏棠出了廂房在勾欄裏就看見大堂裏面有暴亂,男男女女圍着看熱鬧,沒有警察來手看樣子是
院裏頭的事。那穿旗袍畫濃妝的老鴇子手指夾着煙,另一隻手捏着帕子夾在腋下,一小綹燙卷的頭髮垂在額前,邊
煙邊走了過去,扒開圍觀的人就往那錦衣玉帶的少爺身上啐了一口,一翻白眼沒了好顏
,“孫少爺,小公子是我的常客,你挑事在先出手打人是幾個意思,還是想存心砸老孃的盤子?”再一看被打的那少爺捂着肚子單膝頹在地上,長袍前擺五顏六
的都是顏料,老鴇子把他扶起來,可不就是盧瑾郎。
“他媽的臭小子也敢搞老子的姘頭!”那人惡狠狠的罵道。
盧瑾郎抬袖子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