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回糊塗受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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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別最是,東西水,終解兩相逢淺情終似,行雲無定,猶到夢魂中。憐人意,薄於雲水,佳會更難重。細想從來,斷腸多處,不與前番同。
——晏幾道練彩虹將她抱起,躲到那塊形如巨燭岩石後面,輕輕放下,低聲説道:“無雙,你別怪我,你聽我説。”林無雙給她用手法點了道,身子不能動彈,有口不能説話,只能瞪着眼睛,如寒冰,如利剪的目光冷冷的盯着練彩虹,心裏想道:“且看你還能用什麼花言巧語騙我?”練彩虹
覺得到她憤恨的目光,不由得心中難過之極,眼淚情不自
的一顆顆滴了下來,説道:“無雙,我知道你一定在想我是在用花言巧語騙你,我也不敢求你原諒,但我現在和你説的可都是真話。”林無雙初時在心裏罵她:“哼,你倒很會做戲,可誰還會相信你呢?”但聽她説得十分誠懇,那副急淚和難過的神情也不像是偽裝得來的,不由得心中一動:“難道她當真是另有隱情?”憤恨的目光也漸漸變得柔和了。
只聽得練彩蚯緩緩説道:“不錯,我是騙你,我説我不知道宗濤的圖謀,那是假的。”
“你得到的消息卻是不假,他的確勾結了許多派中的厲害人物,可能還有北宮望暗中派來的人幫他,就在今天,要上泰山和你為難!説不定他們如今已經到了玉皇觀!”林無雙聽得又驚又怒,只恨罵不出來。練彩虹一聲長嘆,繼續説道:“我知道你在心裏罵我,可是我也是為了你好的呀!我把我的想法説給你知道。”
“他邀請來的個個都是好手,你和石師哥是決計對付不了他們。動起手來,只怕本門的弟子要傷亡不少。尤其是你,他們更不會將你輕易放過。你和他們硬拼,只有平白送命!”
“可是你若是不在玉皇觀,這場災禍或許就可以減輕許多。不知你知不知道,本派的弟子有一半以上是你的表哥收賣的,他們會擁護他做掌門的。你不在場,就有希望可以避免自相殘殺。”
“我並非要幫你的表哥搶你掌門位子,但我非救你的命不可!我也非儘自己的力量挽救本派的內禍不可!唉,我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我只能出此下策了!”林無雙又氣又急,心裏暗罵練彩虹太過糊塗:“你以為這樣可以保全我的
命,卻不知這正是把我毀了!毀了我不打緊,還毀了整個扶桑派!我身為掌門,讓本派落在
賊手中,縱使我能逃出
命,還有何顏活在世上?”她恨不得跳起來和練彩虹辯個清楚,她心裏在叫:“你快解開我的
道,你快解開我的
道!孰是孰非,我一定要和你説個明白!”可惜練彩虹聽不到她心裏的説話。而她被封閉了
道,在急切之間也是無法自己解開。
“鏜、鏜、鏜、鏜、鏜、鏜!”一陣陣的鐘聲越敲越急:這是從玉皇觀傳來的鐘聲。
扶桑派在中原重立門户,時間不過半年多點,總舵尚在籌建之中。玉皇觀的老道是金逐的好友,因此林無雙請金逐
出面,在扶桑派的總舵未建成之前,暫借用玉皇觀作為他們臨時舵址。玉皇觀裏有一口古鐘,敲起來方圓五六里之內都可以聽得見。抉桑派借用了玉皇觀,同時也就借用這口古鐘,在本派碰上大事之時,作為報警之用:鐘聲一響,所有弟子都要齊集玉皇觀望。
這是林無雙定下的辦法,半年多來,從未用過。
這次是第一次敲響這口古鐘,但身為掌門的林無雙,卻不能回到玉皇觀和一眾弟子共同應付危難,只能聞鐘聲而變!
五皇觀中的扶桑派弟子正在亂作一團。尤其是作為第二號人物的石衞,更是着急得不得了。
牟宗濤率領他的黨羽,約摸有三十多人,一早就闖進玉皇觀來。其時正是林無雙給練彩虹用重手法點了道的時候。
牟宗濤本來是扶桑派“虯髯堂”的堂主,雖然沒有實權,論地位卻在石衞之上。他還未曾給掌門人正式宣佈逐出本派門牆,因此他還是以扶桑“虯髯堂”堂主的身份回來的。石衞可不能攔阻他!偏偏在這緊急的關頭,又不見了林無雙!
石衞深知牟宗濤的厲害,在林無雙未曾回來之前,只好一面叫人鳴鐘聚眾,一面和牟宗濤虛與委蛇。
牟宗濤聽得鐘聲,面一沉,説道:“你鳴鐘聚眾,是什麼意思?是把我當作敵人嗎?”石衞説道:“不敢。牟堂主遠道歸來,本派弟子理宜齊集,
接堂主大駕。”牟宗濤哈哈笑道:“石師兄,你這是太抬舉我了,但我可不是傻瓜,牟某不過區區一個堂主,哪值得你們用這樣隆重的大禮
接!”
“不過我也正有大事,要付本門弟子公決。你對我是真心也好,假意也好,這個鍾倒是沒有敲錯。”扶桑派的弟子留在泰山上的有百多人,不多一會,已是全部聚集。這一百多人,分成兩派。不知內情的大為詫異,紛紛議論;知道內情的則是牟宗濤的人,這些人一進來就向牟宗濤行禮。他們口裏還是稱呼牟宗濤作“堂主”行的可是參見幫主的大禮。不過這一派的人數,卻比牟宗濤原來的估計要少得多,只有十個。
牟宗濤待眾弟子齊集之後,遊目四顧,便即朗聲説道:“林無雙呢?她為什麼不來?”當然他是知道林無雙不能前來的原因的,不過是明知故問罷了。
石衞做夢也想不到林無雙已遭暗算,急得像熱鍋螞蟻,只好説道:“小弟已經派人去找林掌門了,請堂主暫待些時。”不知不覺又過了半柱香時刻,林無雙仍然未見回來。牟宗濤哼了一聲,冷笑説道:“我瞧林無雙這丫頭多半是不敢見我,哼,她無故避開,難道我們就不能商議大事了嗎?”他這派人鬨然附議:“對呀,怎知要等到幾時,咱們還是商議大事吧!”石衞的子桑青忍不住説道:“牟宗濤,你雖然是掌門的表兄,也不可對掌門如此無禮!”牟宗濤冷冷説道:“什麼無禮,我是幫理不幫親,林無雙這丫頭做了損害本派的大錯事,若是她在這裏,我還要當面罵她呢!”桑青怒道:“她做了什麼大錯事了。”牟宗濤説道:“這正是我要
付本門公決之事,你少安毋躁,我當然會説出來!”石衞忽地越眾而出,朗聲説道:“且慢!”
“哦,石師兄,你有什麼話説:“牟宗濤側目斜,顯出一副傲態。
石衞緩緩説道:“請問堂主,你既然説是商量本門大事,那麼是否必須本門的弟子,方始有權商量?”牟宗濤道,“這個當然!”石衞説道:“好,那麼咱們議事之前,就得先請外人退出!”牟宗濤道:“誰是外人?”石衞哼了一聲,説道:“牟堂主,你帶來的這班朋友,總不能説成扶桑派的吧。”牟宗濤拎冷説道:“他們正是扶桑派的弟子,是我親自收錄的弟子!”石衞雙眼圓睜,向那班人掃去,指着其中兩個人冷笑説道:“別的朋友我不識得,這兩位朋友我可認得,這位是海南島獨霸一方的火雲主,這位是縱橫東海的喬海鵬島主。我沒有説錯吧?”原來火雲
主乃是海南島黎族的酋長,以
門的毒功稱霸一方,喬海鵬則是東海海盜的首領,在江湖上的地位都是非同小可的。
火雲主一捋長鬚,哈哈笑道:“不錯,我記得你曾到過我的五指山,多謝你給我臉上貼金了。”喬海鵬卻站了起來,恭恭敬敬他説道:“石師叔,有話儘管吩咐小侄,不必客氣。”他身材魁梧,年紀也比石衞稍長,一個鐵塔般的漢子,矮了半截身軀,口口聲聲自稱小侄,形狀甚是滑稽。但眾人都知道他是殺人不眨眼的魔君,想笑也不敢笑出來。
牟宗濤道:“他們兩人有什麼不對?”石衞冷笑道:“這兩位赫赫有名的人物,忽然變成了扶桑派的弟子,莫説我不敢做他們的師叔,説出來恐怕誰也不會相信吧。牟堂主,你這玩笑開得太大了。”牟宗濤道:“誰和你開玩笑,正因為他們大有名望,做了本門弟子,能令本門大增光彩,我才收錄他們的。”喬海鵬道:“石師叔,你不用多疑,我是久已仰慕扶桑派的武學,因此誠心歸依本派的。”火雲主則縱聲笑道:“你不用害怕我恃強欺你,誰叫你是我的師叔呢,我做了你的師侄,沒奈何,自然只有低頭服小了。”石衞給氣得七竅生煙,但因敵強己弱,只好暫忍一時之氣,委婉説道:“石某可不敢侮辱長輩,扶桑派也是水淺難養大魚,牟堂主,還是請貴友離開玉皇觀吧。”牟宗濤道:“石師兄,你怎麼啦?平
你很
明能幹,今
竟然這樣顛倒糊塗,我已經和你説得十分清楚,他們是我的弟子,你怎的還是要把輩份搞錯?再説本派創自唐朝,源遠
長,身為本門副掌門,你怎可自輕自賤,居然説什麼扶桑派是水淺難養大魚?”石衞憋着一肚子氣,説道:“好,就算是我的糊塗吧,這些人是你的弟子,但我可不敢認他們是師侄!”牟宗濤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石衞正要開口,在他身旁的一個人已是大聲説道:“牟宗濤,你這事情也未免做得太荒唐了,乾脆和你説吧。我們不能承認這些人是扶桑派的弟子!”這人是和牟宗濤同一輩份的“扶桑七子”中的招顯山。
火雲主道:“師父,這人是誰?”牟宗濤道:“他是你的招師叔。”招顯山是火爆的
子,立即説道:“牟宗濤,你別監人賴厚,我可沒有這樣妖
師侄。”話猶未了,火雲
主已是走到招顯山的面前,唱了一個喏,説道:“招師叔,你不認我做師侄,我可要認你做師叔。師叔在上,請受師侄一拜!師叔,你別客氣,別客氣呀!”原來招顯山在大怒之下,要把火雲
主推開,那知卻給火雲
主反扭他的臂膀,硬生生的把他按了下去。抬顯山半邊身子痠麻,臂彎關節拗得有如刀割,為了顧全面子,還得忍着疼痛,哼也不哼一聲。
石衞又驚又怒,喝道:“你幹什麼?”連忙一抓抓下,待要拉開火雲主,牟宗濤摺扇一張,擋在他們中間。石衞抓着摺扇,一股力道反彈回來,不由自己的倒退兩步,摺扇半點也沒撕破。
牟宗濤笑道:“石師兄,你誤會了。小徒不過是參見本門長輩而已。你瞧,招師兄受了小徒的大禮!亦即是承認他作師侄。石師兄,請你也上坐受禮吧!”石衞怒道:“好的,但你的徒弟向我施禮,用不着你做師父的在旁監督吧?”此時他的子桑青和另一個扶桑七子中名列第四的趙弘已是一左一右站在牟宗濤的身旁,牟宗濤若然再有異動,他們就要立即出手。
石衞走上前去,上向他走來的火雲
主,冷冷説道:“你自承認是牢宗濤的徒弟,那是你們的事,我管不着。我只把你當作客人。既然你遠來是客,以禮相見,也是應該,隨便你行什麼禮吧。”牟宗濤此來的目的,乃是為了奪取掌門,倒也不想節外生枝。只因石衞和招顯山堅要驅逐他邀來的這班
派高手,他才無可不可的縱容火雲
主折辱他們,至於他自己還是不想把事情
糟的,當下心裏想道:“石衞的武功雖然比招顯山要高明一些,但在火雲
主手下,料想也要哈一點不大不小的虧,是用不着我去暗中幫忙他了。”牟宗濤本來是扶桑派中的第一高手,他倘若要走過去,趙弘和桑青二人聯手,也是攔他不住。但一來他不想把事情
糟,二來自忖火雲
主也足以對付得石衞,於是佯作不知趙、桑二人來監視他的,站在原地不動,皮笑
不笑的打了個哈哈,説道:“火雲賢徒,這位石師叔是本派掌門最倚重的人,你必須對他恭敬一些,不可失禮。”言下之意,即是要火雲
主適可而止,令石衞吃點小小的虧,也就算了。
火雲主只道石衞和招顯山乃是同一貨式的人,折辱了招顯山正自得意,聽了牟宗濤的言語,便即哈哈笑道:“弟子遵命。石師叔,你請上坐,讓弟子參拜。”故技重施,按着石衞雙肩,喬海鵬把一張椅子推過來,時間配合得妙到毫巔,火雲
主雙掌一按,石衞恰好坐在椅中。
只聽得“哎喲”一聲,火雲主突然翻了一個筋斗,跌在地上。原來他本是要在把石衞按下之後,裝模作樣行個禮的,哪知雙掌按着他的肩頭,忽地被一股強勁的力道反彈回來,這就不由自己的跌出去。幸而他的身手還算不弱,百忙之中迅速即翻了一個筋斗,把反震的刀道消解了一半,跌勢緩和,這才沒有受傷。
石衞替招顯山出了一口氣,冷冷説道:“我早已有話在先,只能把你當作客人,你要行大禮,我可擔當不起。咱們還是以平輩之禮相見吧。”説罷站了起來,向火雲主拱一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