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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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貴妾的喪事辦得並不風光,而且還有些倉促。最近侯府是非多,眾人都在背後議論起來。不過沒出幾,眾人的視線便迅速轉移,因為京都又出了大事。
皇上給兩位皇子指了親事,結果既在眾人意料之中,卻又爆出了冷門。
廖榮臻竟然被指給了大皇子做正妃,王御史家的姑娘成了二皇子的正妃。另外德妃和惠妃又分別給兒子挑了兩位如夫人。
皇上下旨在宮外給兩個皇子蓋府邸,分別冊封了郡王,打算明年大婚就讓他們搬出宮去住。
若溪聽了這消息覺得奇怪,之前不是説暫時不指配正妃嗎?難怪這聖旨遲遲不下,原來是有了變動。
宜宣回府就被侯爺叫到書房議事,直到下半夜才回到臨風居。若溪已經把夏末打發下去睡覺,爐子上温着早就燉好的補湯。
她見到宜宣進來,身上、頭上有些濕漉漉,往外面張望了一下才知道下小雨了。
“怎麼不戴上斗笠,就這樣淋雨回來的?小城子幹什麼去了,連這點事都辦不妥帖!”若溪忍不住埋怨了兩句,趕忙拿過乾淨巾踮起腳,“低些頭。”宜宣順從的把頭低下來,胳膊環住她的
肢,“這點子雨算什麼,連地皮都沒濕透。”
“雨貴如油,別看這雨跟牛
似的,下一晚上可管大用了。”若溪淡笑着回道,“快點把衣服換下來,免得濕氣侵體。”宜宣卻把頭搭在她的肩上,嘴巴不安分起來。還不等若溪推開他,就見到他站直了身子。
他們父子在書房談了半晌,肯定是有什麼大事。不過若溪關心的是宜宣的情緒和身體,其他的統統排在後面。她體貼的把乾淨衣服拿過來,親自動手幫他換上,再拿來温熱的補湯。
“煨了半晌早就入了味,趕緊喝了吧。”若溪盯着他喝得一滴不剩又把漱口的茶水遞過去,“是不是有大事發生?”她最瞭解宜宣,即便他不説,臉上也沒有任何表現,她還是能鋭的
覺到他情緒的變化。
宜宣聽了點點頭,放下茶杯嘆了口氣。他知道什麼事都瞞不過若溪,況且他從未想過要對她有所保留。
“宮裏頭出了些亂子,好在沒有幾個人知道。”宜宣擰着眉頭回着,“眼下二皇子還在乾清宮外面跪着,皇上是動了震怒!”若溪聞言也是一皺眉,這指婚的聖旨剛剛下,二皇子怎麼就惹皇上生氣罰了跪?
“惠妃攔都沒攔住,沒想到二皇子倒是有幾分倔脾氣。”宜宣接着説道,“他執意不肯娶王御史家的姑娘為,可這樣跪着卻不能改變任何事情。只能連累…唉,孩子們都長大了,到了該
心的時候。”聽見他半吐半咽的話,若溪登時明白了。難怪公公跟他商量到半夜,原來二皇子的舉動跟侯府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那個傻小子相中了菲虹,前一陣的小選原定是給兩個皇子選側妃,他才按得住子。怕是他想着把正妃的位置給菲虹留着,沒想到皇上竟然突然指了正妃。
不過他真是太糊塗,跪到乾清宮門口能改變什麼?難不成讓皇上把聖旨收回去?還是想向所有人宣揚他心中早已經有了意中人?
倘若眾人知道他喜歡的是菲虹,怕是要謠言四起。到時候菲虹會被人指指點點,往後該如何自處?況且皇上從來都是個不沉溺與酒之人,最厭煩後宮女子干政,更看不得兒子們因為一個女人神魂顛倒忘記身上的責任。
眼下他跪在乾清宮門口苦苦哀求,只能讓皇上越發堅持之前的決定,更會對菲虹厭惡。在皇上眼中,菲虹就是紅顏禍水,是惑住兒子眼睛離間他們父子情分的罪魁禍首。
二皇子到底是被驚慌衝昏了頭腦,選擇了最錯誤的方式發出自個的呼聲。不過細細想來,他又能怎麼辦?要麼就放棄心中的執着,老老實實接受父皇的安排;要麼就苦苦哀求讓父皇看到他的決心,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他還是個沒完全長大的任偏執的孩子,對於菲虹的執念好像沒得到心愛玩具的孩子,執着中透着些許幼稚。可一旦認準,就會哭鬧折騰,直到得到滿足為止。
眼下他就直跪在乾清宮門口,身上早已經被淅淅瀝瀝的小雨淋濕。小宮女奉了惠妃的吩咐前來撐傘,卻被他攆了回去,前來送飯的太監也被他罵走。
皇上一直在御書房批寫奏摺,對於子幕的舉動沒有半點反應。不過徐德海卻知道皇上已然動了怒,嚇得越發縮着肩膀連脖子都不敢探出來,生怕被當成出氣筒。
御膳房送過來美的食物,皇上動了幾口就擺手讓人撤下去。內務府的太監端了綠頭牌來,皇上掃了一眼隨手翻了一塊,連看都沒看一眼上面的名字。
太監趕忙下去準備,到了時辰抬進來個圓臉大眼睛的生面孔。皇上瞥了一眼面無表情,任由太監侍候去衣裳。被抬進來的女子是上次選秀進宮的姑娘,被皇上冊封了小小的答應便一直沒寵幸。
今個兒她的綠頭牌竟然被放在好位置,所以皇上一下子就翻到了,就是不知道今晚是福是禍!
她只遠遠的瞧見過皇上,今個兒離得這般近讓她心裏緊張興奮又有些害怕。太監把她抗在肩頭打門口過,瞧見二皇子就跪在台階下面,她心中疑惑不安。不知道皇上心情怎麼樣,她若是侍候不好會不會掉腦袋?
她不敢抬頭瞥一眼皇上的臉,左手緊緊攥着右手,出了滿滿一層的汗都不自知。
片刻,太監們都退到外面守着,皇上踱到牀邊看了看身子在微顫的人。還未長開的臉帶着幾分稚氣,眼睛濕漉漉低垂着像受驚的小鹿。
皇上心中突然升起一絲煩躁,女人就是喜歡做出這樣可憐無辜的表情,偏生男人們都會憐惜心疼。外面跪着的傻小子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跟他這個皇帝老子槓上了。不就是一個女人嗎?至於連孝敬禮儀都拋到腦後嗎?那林家丫頭雖然可愛,卻還不及她母親三分顏,哪裏有半分傾國傾城的資本!
可能是覺到皇上犀利的眼神,她哆嗦了一下。皇上有些遊離的眼神再次聚焦在她身上,挨着牀邊坐了下來。
“叫什麼名字?”皇上的聲音裏沒有半點的温度。
“奴婢…亦奇。”她怯怯的回着,平躺在牀上一動不敢亂動。
皇上聽了沉思片刻,輕聲念道:“水光瀲灩晴方好,山空濛雨亦奇。嗯,好名字。”
“那在大殿之上皇上聽見奴婢報名字就是這樣説的。”她聞言歡喜的抬起頭,
上皇上幽深看不見底的眼睛又趕忙垂下眼簾,“奴婢…奴婢…”
“是嗎?”皇上似乎一點都不記得了。在他的印象裏,對這張臉都絲毫沒有半點記憶,何況是很久之前説過的一句話。
她覺到皇上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個,心亂跳不已,連呼
都覺得不順暢起來。想到臨來時老嬤嬤在自己耳邊説過的話,亦奇越發的恐慌。
皇上突然想起多年之前的惠妃,她第一次侍寢也是這般恐慌的模樣。這麼多年過去了,她早已經不再是那個連頭都不敢抬的小姑娘,他也閲盡花紅柳綠不再輕易動心。
“徐德海!”他突然喊道。
外面立即傳來答應的聲音,徐德海貓着一溜小跑進來,“奴才在,皇上有什麼吩咐?”
“雨下得大嗎?”皇上不動聲的問着。
徐德海是人,又在皇上身邊多年,多多少少摸着些皇上的脾氣
子。
他鬥着膽回道:“回皇上的話,外面的雨雖説不大,卻一直下個不停。從未時到亥時片刻未停,整整五個時辰!二皇子一直在門口跪着,淋着雨連口水都沒喝,眼下從裏到外全都濕透了直往下滴吧水。”皇上心裏一動臉上卻絲毫沒有任何波動,片刻只淡淡的説了一句,“大半夜的都回去睡覺吧。”
“是,奴才明白了。”徐德海如此機靈當即就明白皇上的意思,這帝王之家也是尋常人,皇上心裏念及骨親情卻又放不下架子。他這個做奴才的必須學會察言觀
,要能聽出主子話裏話外的真正意思才行。
他悄悄的退了出來,匆忙往門口去。子幕還直直的跪着,濕透的衣裳裹在身上,在這料峭的初分外的寒冷。他在竭力剋制發冷顫抖的身體,黯淡無光的眼神在見到徐德海出來的時候突然有了光芒。
“二皇子,你快點回去歇息吧。”徐德海過來點頭哈的説着。
“徐公公,父皇答應收回指婚的聖旨了?”他急忙問着,滿臉的焦灼期待。
“天寒下雨,二皇子要注意身體。這樣跪下去不是辦法,趁着皇上氣有些消了,二皇子趕緊回去吧。”他聽了徐德海的話眼神又變成死灰模樣,跪着一動不動。徐德海朝着小太監使眼,小太監連忙上去攙扶。子幕卻把小太監罵開,執意不讓旁人碰觸自己,也不站起來回去。
------題外話------今天太累,傳三千,抱歉!